难过呀!”
“灵均!不要说那些可怕的字眼,因为你不是,我也不是呀!”以缘抱住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不是?你和俞叔叔犯了通奸罪,人家的太太都闹到家里来了,你还能说什么?现在连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灵均哭得声音都哑了。
不!她和德威迢迢辛苦的爱,竟被冠上“通奸”二字?不!她不能忍受了,尤其是被自己的女儿误解,这太不堪了!以缘抚往心口,下定决心说出这多年的秘密。
“我和你俞叔叔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和他在二十一年前就公证结婚了,我们还留有法院的纪录和证明,我们是有合法的婚姻关系。”
灵均止住哭泣,瞪大眼睛。思绪在一刹那的空白后,才又将以缘的话—一消化吸收。
她无法署信地问:“你和俞叔叔是夫妻……那另一个俞太太呢?我是说英浩的姑姑,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段好长好长的故事……”
以线开始叙述往事,由她和德威的相遇、相恋、不顾家人反对私奔,到命运的诅咒、她生病、被迫分离。寄出死亡证明书,多年的血泪在空气中静静传诉着。
她没有提到婴儿的诞生,她怕灵均知晓了父母,那隐伏许久的妖孽又要现身,去残害无辜的灵均。
事实上,灵均已经受连累了,不是吗?
故事说完,灵均有好一会儿无法言语,最后才说:
“所以俞叔叔要找的是你,而不是我母亲。”
“他一直以为我死了。”以缘说。
“我还是不懂,第一次见面,他根本不知道我母亲有妹妹,对方以缘的名字也很陌生……”灵均回忆着说。
“我以前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而他认为我死了,你母亲就不该有妹妹了。”以缘连忙补着破绽说。
还是不对劲,有一些细节部分,灵均老是想不起来,但目前要操心的是未来,她问:“英浩的姑姑去吵了,对不对?你和俞叔叔有什么打算呢?他这样做,算不算犯了重婚罪呢?”
“德威没罪,雪子,就是德威的太太,也是理直的。”以缘很平静地说:“德威有一张死亡证书,我若复活了,充其量也不过是遗弃他二十年的前妻,他不会有法律问题的。”
“可是他回头找你,又和你在一起,不就表示他还爱着你吗?”灵均又问。
“我们的事太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以缘看着她说:“我反而比较担心你,英浩的欺骗实在太过份了!灵均,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应该叫德威调查他的。”
“我不想再提到他了!”灵均脸色一变,忿忿地说。
“灵均,有苦就说出来,不要把痛苦埋在心里。我了解你是爱他的,这打击一定很大……”以缘柔声地说。
“我才不爱他呢!他只是一只可恶的大害虫,他是蚜虫、线虫、蛤输、千足虫、草蛤、白蝇……只配我用杀虫剂把他喷死而已!”灵均咬牙切齿地说。
“你要骂就尽情地骂吧!你这一生受到太多的委屈了。”以缘替她试泪说。
这句话又惹出灵均无限的伤。她想起一出世就无父无母,那是连外婆及阿姨的爱都不能弥补的缺憾;而她的初恋,如此深深投往,却是人家手中的一场游戏。她何罪之有,要遭此侮辱及捉弄?只怪她太笨、太傻。太天真了!她早该知道,上天从不厚待她,既不给她父母,又怎会白白送她一个白马王子呢?
就在她自文自怜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和英浩急促的叫喊:“灵均!灵均!你在吗?你在就来开门,求求你!”
灵均倏地僵住,她拚命对阿姨摇头,嘴唇紧抿,硬是不肯回答。
“灵均!灵均!”
英浩不断地叫着,门几乎要拍破了,直到有人过来和他说几句话,他才停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是离去的脚步声,四周又恢复全然的寂静。她们吐出那屏住的一口气,才发现脸都痛麻了。
“英浩似乎有话要说,你真的不见他吗?,”以缘问。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母亲说的那些话,如果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谦田家或俞家的人,包括俞叔叔在内!”灵均倔强地说。
但你却是道道地地的俞家人呀!以缘悲哀地想着。
或许她应该说出灵均的身世,可是她真的好怕。她一生不求什么,但求灵均一生一世的平安幸福;还有德威,甚至是雪子和未曾谋面的凯中。凯雯,没有人应该受苦,但他们要如何做才能彼此共存,而不互相伤害呢?
一切都是为了德威,他迷了她的前念和后念,迷了她的前世、今生和来生,框在意相中,要逃出他,千难万难呵!
言妍……紫晶梦断……第七章
第七章
德威离开俞庆大楼时,天已经全黑了。他本想直接到桃园,但想起还有一些文件在公寓,必须回去一趟。
其实今天的会议并不长,但正好碰到吴律师,两人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
内容是有关更改遗嘱的。俞家男人一结了婚,有了孩子,都要立下一些身后的条款,以防意外发生时的争产问题。
以前理所当然都给雪子母子三人,现在他分成两部份,一半归雪子、凯雯、凯中,一半归以缘和灵均。
这更改主要是为了灵均。因为他知道,他若死了,以缘也活不成,先父后又失母,灵均就完全无依了,需要有更多生活上的保障。
此外他又附加一条,死后要和以缘合葬,想他们一起躺在地底,不论是归于尘土或到另一个世界,死亡部不能阻隔他们的相守。
最初,吴律师非常惊讶,有很久的时间不能恢复平静,直到德威拿出结婚证书和相关文件,再三解释,他才能接受。
居于职业道德,吴律师会保住这个秘密,但德威是希望消息走露的,他第一次对俞家有关的人说这件事,其实并不难,或许他应该与雪子摊牌,他真不想再当违背自己心意的两面人了。
“你还是要小心,你是‘俞庆’的形象,若有两个老婆,影响就大了,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吴律师警告说。
“你不觉得我当太久的形象了吗?”德威只回答说。
一路上,他想着内心的这句话,仿佛大半生都是可笑荒谬的,只有意芊和以缘的名字,真正刻镂在他的生命之中。
德威回到公寓,本想拿了文件就走,连鞋都没有脱,但经过客厅时,方桌上的一抹紫攫获了他的注意力。
三朵水仙在晕黄的灯光下流转,紫水晶像透着一股哀怨,静静凝陈,散出幽幽的浅愁,像是失意极了!
他恍如见到鬼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紫晶水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缘呢?物在人应在,它为何单独“流落”在此呢?
“是我拿回来的,你很惊讶吧?”他身后有个声音说。
德威猛转过身,看见雪子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憔悴,表情藏着冷冷的恨意。事已至此,他心中了然,一切是非敞开不可了。
他用责询的口气,忍住激动问:“你去找以缘了?你把她怎么了?为什么带回紫晶水仙?它并不属于你,你没有权利那么做的!”
“你竟然不否认?你竟然连掩饰罪行的最基本羞耻感都没有?”雪子像被引燃的炸弹,整个人强力爆发地吼着:“紫晶水仙不属于我,但也不属于她呀!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和你结婚十二年来,从来不晓得你是那么无情无义兼假仁假义的人!你为什么要有外遇?她哪里比我强,我又哪里对不起你了?”
他很早就明白,雪子外表温顺,却是主见极强的人。但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就事论事,不要让悲剧继续延伸。
“雪子,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个好妻子,但你不觉得吗?我们的婚姻始终不温不火,不知何时起,火灭了、缘尽了,就除了两个孩子外,什么都不剩了吗?”
“有火!当然有火,不然我那么顺从你做什么?”这些话让雪子更歇斯底里,“这婚姻若没有热情,绝对是你的错!你总是离我们远远的,我在日本,你就长住美国;我到台湾,你就跑日本;我为孩子搬到加州,你偏留在台湾。我也委屈呀!但为了你的事业,我何尝抱怨过?好了,你现在事业有成,想重享热情,你第一个该想的是你的妻子,可是你却找了别的女人,这公平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还能理直气壮吗?”
“雪子,这件事和什么热情、公平、道理、良心,都没有关系,无论我多近多远,事情早就无转圈之地了,”德威顿一下,又说:“或许一切都该怪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外遇,因为以缘在你之前就存在了。”
雪子跟枪一下,用急喘的声音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娶你的前九年就娶了以缘,她生病,被娘家的人带回去,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她死了,但她没有,去年我们重逢了,我发现她还活着,她还是我的妻子。”他说。
雪子承受不住,扶着一张椅子坐下来,神情混乱地说:“你胡说,我不信!她是你的妻子,那我算什么呢?”
“你也是我的妻子。”德威坐在她面前,很诚挚地说:“请你暂时从以缘的角度来看事情,好吗?她和我结婚二十一年,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两年;而你我结婚十二年,全然拥有我,拥有俞家长媳之名,以缘和你比起来,就可怜太多了。我希望你成全我们,让我用余生补偿对以缘的愧疚。”
“全然拥有你?你在说笑吧?说是十二年,但我们真正相处的恐怕也是连两年都不到!不!甚至一分一秒都没有,因为你的心全在方以缘的身上,她才是真正拥有你的人,从头到尾,你应该说愧疚的人是我!”雪子似乎也被自己的话吓到,她眼中尽是惊慌失措,“所以……你从来没爱过我,对不对?你一直爱着方以缘,仅管以为她死了,也没有丝毫改变,对不对?”
“对,以缘是我唯一爱的人。”他转开视线说。
那……那她还在争什么呢?雪子坐在那里,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十二年的努力,真连死人都斗不过吗?不!她不服气,她还有孩子……
雪子突然抓住德威说:“你忘了凯中和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