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同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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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携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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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毅听奚王这么说,也开始帮他想主意了,两人将琴拉来拉去,念头也逐渐地形成了。

再生之仪,岁一周星,使天子一行是礼,以起其孝心。《辽史·礼志》契丹人於禁门北方为皇太后与先帝神位各设一室,然後又替耶律德光设立了一间再生室。

室内倒植了一截山岐木,等到再生仪当日,众人找来一名童子与接生婆再生室内,耶律德光赤足裸身地领著童子行过岐木,然後作出像初生婴孩般,侧卧蜷缩的姿势,以表示感念慈母生育之恩。

这仪式比其他契丹礼来得简约,可是象徵的意味却深远隆重。

檀心因为成了奚王的家眷,也到仪场参阅,再生室内进行的礼仪她没亲眼看到,但以前曾听过东丹王聊起过细节,所以要想像实景并不难,只是,她想著想著,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没有容颜的樵父之女。

从来没有人跟檀心聊起生下她的那一个妇人,所提的皆是她有一个尊贵的父亲,丰功伟业的祖先们是如何地伟大,至於母亲那一方,连一个闺名都没能留下,以至於她常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

如今,参与了这一项仪式,竟然填补了她半生的缺憾。

很突然的,她想去找述律皇太后,问问她产下这个儿子的那一刻感觉……是否跟前一个有异?

“檀心夫人。”

她回身看了一下唤她的人。

是耿毅,距她起码有五步之遥。

之所以如此,是避嫌,也是怕真情流露,因为旁人众多,眼睛与耳朵都朝他们向过来。

她了解他的用意,也就不上前为他制造麻烦。

她与他互敬行礼,“耿将军,有什么事?”

“有一个忙想请夫人相助。”耿毅开口说话,中气十足,刻意满足大家的好奇。

“还请将军直说,容我斟酌。”

“表演独奏的乐师病了,稍後皇上宴请宾客时,可否请夫人代为演奏?”

檀心没想到是这样的请求,一时之间,只想婉拒。“微妇技艺不精,怕要扫众人的兴。”

奚王不知在何时现身,鼓励她,“孩子,我听过你的演奏,全国上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琴手了,就连我和耿将军都要对你甘拜下风啊!”

“既然如此,檀心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晚,宴席行过一半,表演的曲目也换了六次,再来就是压轴了。

檀心提著琴与竹片守在一旁,想著耿毅稍早差人传给她的口信。“请演奏东丹王与奚夫人最常听的那一首。”

她因为紧张也没去多想他的用意,直接走上坛场,在文武百官及皇帝、皇太后、皇后及众妃面前拉出清扬的乐音。

她表演完毕後,全场默不作声,她以为是自己拉得不好,缓缓站起身来,等著皇上派人驱她下台,怎知开口的人是皇太后,“继续拉,直到哀家说停为止。”

檀心照做了,同样的曲子一次拉过一次,直到第十回後,才有人走上前。

她仰头看,见是皇上本人,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你这琴拉得真好。”皇上称许有加地对她说。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皇上过奖了。”她竟然喊耶律德光“皇上”!她昏头了!

“皇太后听了你的琴音大受感动,打算回宫休息,想邀你一同作陪,不知夫人愿不愿意?”

檀心有一些惶惑,目光在众人里寻著耿毅,找到他的眼,见他猛点头後,才对皇上应了一声,“愿意。”

半个时辰後。

檀心面对躺在床毡上的独臂皇太后,见她垂著泪眼,忧伤地抚著一把琴。

“他教你拉这曲子的?”

檀心照实地回道。“是的。”

“他怨我吗?”

“我不知道,义父从没出声抱怨过。”

“但是他是惦记著的。”

若是以前,檀心一定会出口说些风凉话,但眼前忧伤过度的老妇人看起来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她早已不忍心再落井下石,她因此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惦记是没错,却也了解你的用心良苦。”

“那时孩子们的爹走了……倍儿远在渤海国……先回来的人是德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我没有办法……只好先下手为强,以陪葬先王的名义除去政敌,後来有人不服,我情急之下又截去一臂以堵人口实……

“倍儿仁慈温稳,德光灵活进取,两个都是优秀的孩子,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假若这山是森林茂盛、资源丰硕,继帝位的,当属倍儿;但那时的山头却是荆棘满布,需要大刀阔斧者,这是不利倍儿的,可却是德光的长处……”

述律皇太后就这么地同檀心细数著往事,然後抓著她的手,殷勤询问耶律倍避居洛阳的生活。

檀心一一给予回覆,直到月夜深沉时,老太后满足地含泪睡去,她才从老人家的寝宫退了出来。

隔日,皇太后下诏,册封檀心为“倍华公主”,并在奚王的促成下,同意解除她与阿古里的婚约。

於是,她便成了契丹国里最受瞩目的婚配对象之一,能和秦国公主一较长短。

檀心仍是住在奚王帐府里,她天天织著布,像是等著什么事似地,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就在她失望到谷底,以为耿毅不可能来看她的时候,他又来访了。

看帐的狗儿兴奋地吠了几声,檀心走出帐篷看一个究竟,见到摇尾乞怜的狗儿们纷纷地围著访客打转。

访客英俊的脸上绽著笑,她见了脸颊顿时红润起来,招呼也没打,转身便要往帐里钻回去。

他及时牵住她的手,身子一弯,同她一起入了帐,啥话也没吐,就将女主人扳过身来,低头给她一个柔情似水的吻。

他吻完後就要放手同她提正事,不料檀心一个腿软,身子就要往地上塌了去。

他及时揽住她,以为她病了,便刻不容缓地将她抱到床褥上,才刚要直起上身,颈子就被两条手臂牢牢地圈住。

他这才了解,自己中了她最拿手的苦肉计!

“我才以为你变温良了,怎知你仍是一肚子拐。”他可不是在抱怨,而是佩服她的机灵。

她睁著晶亮的眼,耍赖似的说:“没办法,情郎笨,迟钝到不行,所以就得这样子拐。”

耿毅也很谦虚地回应她,“既然如此,日後若有失周到之处,还请你多担待。”

她但笑不语,将他拉近自己後,在他耳边呢喃著,“妾身尽可能笑纳就是了。”

耿毅会意过来後,耳颊顿时涨红,摇头啧啧地数落她,“我说眼前的公主啊……”

她插上一句话,纠正他,“该叫娘子。”

他不理她,迳自继续,“你有时色胆包天,让我甘拜下风。”

“夫君说话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她意识到再这样斗嘴下去,周旋到晚上都难成好事。

她於是转口,温柔地道:“夫君所言甚是。成亲後,妾身自当嫁夫从夫,唯夫命是从。说你是我的“天”并不为过,妾身若不包容你,那还像话吗?”

耿毅脸红耳热起来,可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那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已在他胸膛上画著圈。

他做著天人交战似的挣扎。他何尝不想与她共度良辰,但上次睡了一觉起来不见她人影的噩梦经验,让他想起时仍是心有余悸,总觉得现下若自己给得太容易,她食髓知味後,怕又要反悔。

耿毅紧握住怀中人儿的手,将她的容颜吻遍後,才挲著她的鼻头,以问题掉转她的注意力。

“说到“天”这一回事,就忍不住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皇上准我请调幽州,任我为驻守南京城的节度使。”

放著高官厚禄不要,却甘愿做个地方官!檀心瞪著大眼看他。

他非常谨慎地问了句,“所以……跟我回幽州去,可好?”

她难得一次不表意见地说:“全依你。”

“一周内拜堂成亲?”

“你说了算。”

“之後便走?”

“好主意。”

“那么就这么谈妥了……”他说著就要解去她的发辫,好好疼她一番。

谁知……

檀心突然冒出这一句,“等等……”

足以将耿毅方才与她谈的事尽数推翻掉,他的宽肩随之一垮。“好公主,可别在这一刻又起了折腾人的念头。”

“听我把等等说完吧!”

“请说。”

“成亲後我们先下洛阳一趟……”

他吻著她的眼。

“然後给柳娘上个香……”

接著她的手心。

“然後再去幽州……”

最後重新回到她的红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他轻念了她一句,“不是说我是“天”,都依我的吗?”

“那就先依我这一回,以後我什么都依你。”

那一夜……

耿毅的总管没等到主人回府,隔日一起来,便急忙地找来府上的全数仆人,吩咐著,“大夥有个心理准备吧!咱们府上将有喜事临门了。”

事情还果真给耿毅的总管料中了,“倍华公主”李檀心于七日后,在一路热闹的乐阵引导之下,欢欢喜喜地被迎回推忠辅圣大将军的宅第里。

耿毅夫妇乔装成平民百姓,回到当年他们相遇相知的宝宁寺後山,挑了一个吉时吉日,带著锄铲工具到耿毅母亲的坟前,禀报他俩的婚事。

上完香後,做妻子的人就要丈夫将母亲的墓挖开,并将骨头捡出来装在骨坛里,带回幽州与公公合葬。

耿毅如此这般地照办了。“好了,趁天黑以前下山正好。”

“等等……”

“又怎么了?”

“还有一个冢?”

“在哪里?我没看见。”

檀心比了一下牡丹花丛。“花的下面有东西。”

耿毅打趣地说:“希望别是一个风流鬼才好。”

“倒不是,只不过有一点水性杨花,跟过许多主子过。”

“美人一个?那我倒要挖它一挖。”

结果牡丹冢里空无尸骨,只有一个尘埃满布的广口坛瓮,瓮里装满著沙,沙中掩著一块方正的玉砖。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李家的传家宝,我唯一可以当嫁妆的东西,只可惜中看不中用,无法拿到当铺里典当。”

耿毅将玉砖从瓮里端了出来,将沙子拨净後,仔细瞧了个究竟。

等他瞧出一个名堂後,他皱著眉问她一句,“这是秦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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