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也会互相传递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信息。陈飞接着道:“一个月之前,许福根曾在对岸的大喇叭宣传里对我们喊过话。”
“哦?”张贤愣了一下,金门防卫总司令部位于金门岛中央的太武山麓,远离两岸宣传战的广播区,他当然不知道每天对岸的喇叭在宣传些什么。“他在那里喊了些什么?”张贤忍不住地问道。
陈飞道:“他知道他们那个排里每个人的老家在哪里,所以就把这些信息都告诉了对岸,对岸的人真得是下了一番功夫,对很多人的家乡和亲属们进行了走访,其中也包括陈大兴。那天,陈大兴在对岸的广播里听到了他女儿的声音,那个小女孩说好想爸爸,还说她和妈妈,还有弟弟天天都在等他回家。听到这个声音,陈大兴当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他躲在礁石后面哭,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张贤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不禁又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叛逃的想法?”
陈飞郑重地点了点头,如实地道:“是的!他想要和许福根一样,偷渡过海峡,而且一直在作准备,虽然他做得很隐秘,但是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张贤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你到底是在鼓动他?还是在劝阻他?”
“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以为我是一个教唆犯,是吗?”陈飞十分不满意地反问着张贤。
张贤没有回答,形如默认。
陈飞再一次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来,自嘲一样地道:“看来,不管我做得多好,在你的眼睛里,我还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难道是你阻止了他吗?”张贤有些不能相信一般地问着,他想起了那个许福根来,如果没有陈飞的帮忙,那个家伙只就被枪毙了。
“是的!”陈飞肯定地点着头,同时告诉着张贤:“我发现他藏起来了两个篮球,马上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在我再三的逼问之下,他只得跟我承认,他准备利用这两个篮球,然后再想办法去向蛙人朋友搞一对脚蹼。他从来也没有游过海峡,没有许福根那样的好水性,所以还有些心虚,他原来都是在河里游的,跟海不一样,河里没有那么大的浪。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练习在大海里游泳,就是为了叛逃的准备。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月底我们师会调离这里,调回台湾,那个时候如果再想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很着急,于是就想到了篮球!”
听着陈飞相告的话,张贤的心沉到了水底,他对陈大兴有着和熊三娃一样的兄弟之情,但是相对来说,陈大兴到台湾之前,毕竟是有妻儿家庭的人。兄弟之间就算是再亲密无间,也无法与家庭亲情相比,兄弟总有聚与散的时候,而家庭却是每个人的归宿,失去了家的人,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任由浪头推来推去,孤孤单单,没有一个人生的方向。陈飞的话,想必是真的,但是此时,张贤却没有一点因为陈大兴对自己和熊三娃的隐瞒,而有的怨恨和苛责,相反,反而有的只是一丝的悲伤与酸楚。
“你又是怎么阻止他的呢?”张贤问着陈飞。
陈飞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知道他既然有了如此的打算,那么一定是思虑了很久,就算是我怎么劝,也不见得能够劝他回头,但是,我还是对他劝阻了一番,把最坏的结果都给他摆了出来。而且,我还跟他说,如果他想要个家,哪怕再让参座你帮他找个老婆,再成一个家也好!”
听到陈飞说这种话,张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他知道陈大兴的性格,不可能丢弃掉远在大陆的老婆孩子,另立新欢的。在性爱方面上来讲,陈大兴就是一个十分实在、而且还有些愚钝的人!
陈飞接着道:“大兴表面上对我的话唯唯诺诺,但是我知道他骨子里还是想要走的!我把他那两个篮球没收了,就是不想让他去冒这险。”
“那么,大兴现在怎么样?”张贤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陈飞道:“为了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会找他谈心。呵呵,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熊三娃才会对我们起了疑心!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他没有被说服,他肯定还会铤而走险!”
张贤点了点头,想一想,这个陈飞不愧当年曾作过解放军的政委,他的政工工作也是一种特长,既然能够下定这样的判断,那么陈大兴就有可能象他说的那样,铁了心要回大陆的。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看了看日历,已然到了八月的下旬,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十七师调走的日子了,陈大兴如果真得要行动,定然会在这几天里进行,他觉得他必须要马上跟陈大兴谈一谈,哪怕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这是刻不容缓地,他必须要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了。
“陈飞,我现在就去你们营视察,你跟着我一起走!”张贤当机立断着。
陈飞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张贤说视察,其实就是要去看一看陈大兴,他不由得道:“参座,你这么忙,还是我去把大兴叫过来吧!”
张贤却是摇了摇头,十分在意的道:“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架子,再说,我也有很久没有去你们那边了,看一看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陈飞只得答应着,他猜得出来,张贤也是想去基层多作些了解。
第五十章 归逃(一)
熊三娃开着车,张贤与陈飞坐在后座上,向他们营的驻地开去,虽然金门岛不大,但是从司令部到那边也要近半个小时的路程。
坐在张贤的身边,陈飞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他的身份和张贤的身份相差得太远了,而且他也是有把柄被捏在张贤的手里面,所以反而有些拘束。
为了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张贤随口与他说着闲话,谈的也无非是家长里短的事情,陈飞告诉着张贤,他的第二个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直到来到了台湾之后,他才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不管多苦多累,一想到自己的家,便倍觉温馨。
“陈飞,你在到台湾之前,难道没有成家吗?”张贤忍不住地问道。
陈飞惨淡地一笑,告诉着他:“原来家里面给说了一门亲的,但是我不喜欢,所以逃婚才跑出来参加的新四军。呵呵,在部队里一直打仗,也有人为我说过对象,但是我总觉的吧,每天在战场上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终结了,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青春,所以一直就没有再找,总想着等不打仗了,如果自己还活着,到时候再找一个人结婚成家就行了!”他说着,又颇有感慨地道:“那个时候,我真得是作梦也没有想到,我会一个流落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会在这里成家立业!”
听着陈飞如此感慨万千的话,张贤也有一些感触,谁也不能够预知未来,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就够坎坷传奇的了,今天听着陈飞的经历,也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如果你没有在这里成家,没有老婆孩子牵挂,你会和大兴一样,想着游过海峡,到对岸去吗?”张贤把话题一转,问了他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陈飞愣了愣,仔细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答了。
“呵呵,没事,你随便说!”张贤以为他是在顾虑,劝解地道:“我们两个人只是随便聊聊天,又不是要你真得去做什么!你别把我当成外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是了!”
听到张贤这么一说,陈飞觉得亲切了许多,想想看,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张贤没有告发他,如果这位张参谋长真得想要害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正好相反,他倒是觉得这位当初的敌人对自己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同情,那是一种理解,也是一种信任。
“如果我真得是了无牵挂,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陈飞如实地告诉着张贤:“也许真得会和许福根一样,游过海去,投奔大陆;但是,也许我会更加现实一些,就在这里隐姓埋名,得过且过!”
“你为什么不肯定地回大陆去呢?”张贤问着他。
陈飞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如果当初我是被一直关在大牢里,对外界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想也不用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大陆去!但是,我也听说了那些回去的战友的下场,他们在台湾坐了这么久的牢,被放回去后,还是被当成了叛徒,接着坐牢不说,还有的人被枪毙了!”他说着,显得十分得悲哀,有些痛惜地道:“其实当初,谁愿意被俘呀?那个时候大家打仗都是不要命的,都相信胜利属于我们!但是,仗没有打赢,是谁的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我们又不是主动地举手投降,能够坚持到放归回去,就说明这些人是多么的忠贞了!但是,他们不允许俘虏的存在,所以就用变节来定罪!呵呵,如今想来,什么这个党,什么那个党的,其实都是一丘之貉,从骨子里面来讲就是自私的,就是骗人的!他只允许你必须为他而死,却从来不允许你为自己而活。这就好象是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一样,宁可负天下人,也不允许天下人负他,教人恶心!”
听着陈飞这一番长篇大论,张贤也有些呆了,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够把事物看得如此得透彻。是啊!只允许别人为他而死,却不允许别人为自己而活,这样的政党也好,政权也好,有什么还值得人为之留恋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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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张贤突然到来,令陈大兴有些不知所措,及至看到陈飞也跟着张贤的身后过来时,他马上明白了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张贤相见。
刚一见面的时候,张贤并没有责问陈大兴,而是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话,脸也崩得紧紧,一副好象是自己生闷气的样子。
“贤哥,到底是怎么了?”陈大兴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解地问着。
张贤没有答话,熊三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张嘴,闭上了,十分不安的看着陈大兴和张贤两个人,生怕张贤会把大兴臭骂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