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职了?”
申敏云开心地猛点小小脑袋。“嗯,我辞职了!以後如果侦十队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去帮忙。”
单双无言,低下头将沙拉塞进嘴里。
许久——
“敏云,谢谢你。”
听著那没有前因後果的突兀话语,申敏云歪了下头。
她并不知道单双为什么要道谢,但听著她如释重负的声音,肯定是发生好事了,只要单双开心,她也觉得心情好到快要飞起来了。
“小双,不客气。”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答礼。
转眼,又六个月过去了,二OO六年,六月。
刑事警察局七楼的一隅,侦十队在移除为了申敏云万一前来而使用的洛可可式古董家具後,换上较为一般的设计师精品办公家具,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只是很可惜,在万魔之王回到工作岗位之後,换汤不换药,照常为所欲为,风格不改,继续如常营业!
侦十队,白道魔宫,恶鬼的集散地,由万魔之王领军,兴风作浪,打雷下雨。
压根不是正派经营,却有一票魔物在此朝九晚五,加班拚业绩,勤奋的程度使人对它又敬又畏。
还是屡建奇功,喝开水般就能创纪录破大案,还是让人不禁怀疑自导自演的可能性。
捅出的楼子也一样成正比,刑事警察局的最高长官魏局长的胃病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最近已在考虑提早退休。
八卦媒体依旧对它情有独锺,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作风强势,软硬不吃。
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避凶趋吉,能闪多远就多远。
而身为女王的家臣……噢,不,是公家的公仆,静默依惯例在每一天的开始时,抓狂地唠叨著那位制造她可怕命运的上司……元凶。
她一点都不该相信这个女人会改邪归正!
“队长,昨天……”
有办公椅不坐,坐在办公桌上,交叉优美长腿,双手撑桌的妖艳女人,不耐烦地皱眉插话。
“悔过书就你帮我写嘛!”
静默不厌其烦地暴跳如雷,脸色赤红如夜叉。
“你还知道要写悔过书啊?既然知道是不对的,那你干什么要放任豪豪去正拳击倒歹徒啊!”
吵吵闹闹,但这就是平静的、和平时没有两样的一天,懒洋洋的众人各干各的营生,对队长和副队长的争执兴趣缺缺。
反正今天要吵,明天也要吵,这一切都会照旧。
胶著的情势难以扭转,静默握拳控制火气,告诉自己就算活活气死自己,单双也不会忏悔,她得为了爱人和她自己多保重才行,否则用十条命担任侦十队的副队长也不够用。
“队长,请你收敛一点,否则……”
“否则怎样?”单双一脸无辜地装可爱反诘。
静默倒抽了一口大气,此时,突然听见响亮的手指叩门板声,她回眸看清楚来人,旋即回头说教。
“否则你会教坏新人啊!”看著一瞬间脸色变化万千的单双,静默心情大好,正经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丝恶作剧的味道,“敏云离职了,所以我接受补员的命令,反正这些公文也都是我在处理盖章,不好意思哟,我忘了告诉你,新成员今天报到。”
阳刚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警察制服,英俊而又耀眼,英姿勃发,充满魅力,大步走了进来,立正站好,停在突然紧闭双唇的妖娆女人面前。
四目交接之时,那短短几天的相处又重现眼前,他们之间无言的眸光不断的流转著,时空仿佛又停住了。
静默笑著旁观两人之间难以形容的纠缠。
呵,不可能改变单双,至少也要公报私仇,整她一次。这么想著的静默,双手拍了几下,惊醒了一大票才来上班就昏昏欲睡的同仁。
“大家起床,我们走人罗!”
众人睡眼迷蒙,昨夜出动的重劳动,让他们提供还有些搞不清身在何方。
“下班了吗?”
“我们才刚上班吧?”
“没差,反正早上五点还在攻坚。”
“不好意思,我昨晚身体不适。”
“没关系,反正我们几个就够歹徒受的。”
众人随意交谈著,听静默的号令成反射动作,鱼贯步出侦十队办公室,而最後一个出去的静默也相当识相地把门带上。
无法闭眼不看,或者就是内心最诚实的想法了。
看著脸色凝重,说不清在想什么的单双,男人行了举手礼。
“报告长宫,我是今天来报到的帝千仞,刚结束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实习回国,未来请多多指教。”帝千仞语气严肃地道。
单双内心一动,但她似乎还找不到言语,眼睁睁地瞪著。
内心升起一抹恐惧……怕闭上眼就会醒来,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得偿所愿的梦。
帝千仞看著没有反应、无法反应的女人,眸光一转,温柔似水。
半晌——
“原本我打算伤好就要来见你的。”读出女人眼中的动摇和惶惑,想起在水库分别的那天也有见过,他心一软,语气更软。
单双突地被吓醒了,回魂。
眼前人不是梦,他真的是帝千仞,在和她对话。
“那你为什么不来?”脱口而出的埋怨抖得不像话,丢人现眼极了,可是单双却更克制不住想质问的欲望。
那一天,在赶赴郑浩哲的居处之前,她在直升机上打了三通电话,其中一通就是要喻元浩再派一架直升机,带著单家的医疗人员到水库去救他。
没有死亡回报就代表他必然脱险,但是她迟迟没有等到他现身。
其实想见他不是一、两天,那股新生的欲望强大而有压迫感,使她不知该用什么脸色、什么名义去见他,於是就只能无助地等著,听到他的弟弟帝百计行事如常,猜测他应该非常安好。
但是为什么不来?
她的心悬在半空中,始终无法落地,为了他忐忑了九个月。
整整九个月。
她都有一点恨他了。
帝千仞为难地一笑,又走近了一步,见她用含痴带怨的眸光瞪著他,却没有闪躲,内心火热。
他的思念之情不会输给她,他好想见她,好想见她,痛苦到死过不知几回,然後又活过来,再度想她。
“唉,因为你想取代我父亲的位置当署长,”他幽幽地叹息,“所以我只好赶回法国,完成实习,写完论文,取得升等的学历,昨天交出去後就搭上飞机回国,以最短的时间赶回这里,好阻止你继续往上爬啊!”
单双被挑战却罕见未怒,仅是赤裸裸地显露疑惑。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当署长?”
帝千仞又上前一步。
他还记得当初他也是这样无意识地一步步走向她,忘记了自己的人生、职责和使命,最後笃定要为了她而活。
幸福是手中握有,不能回头而浮现的值得。
“因为你是个不择手段,有著奇怪思考模式的女人啊!”他不由得忆起她种种的事迹,“其实你很笨拙,为了固守一些信念,为了想保护一些人,所以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例如跳海、弄停心律调整器顺便弄坏发射器好争取时间,和侦十队划清界线……明明已侦破了一连串的大案,瘫痪了对方的手脚,还是锲而不舍地要抓到幕後的大魔头,拿自己当诱饵也在所不惜。光看你过去的纪录,让我确定你会为了当署长,以期能无法无天地办案而不择手段,甚至是危及你自己的生命,你都不会眨一下眼。在病床上那么一想过,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突然发现我不能放你继续往上爬,继续……不好好地活著。”
又是那种割舍不下的感觉在风起云涌,单双却彻底地迷惑了。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她疑惑地问。
帝千仞颔首。“是的,我是来阻止你平步青云,所以请你好好地监视我。”
为什么明明说是要来阻碍她,却更像是要保护她呢?
这个次次探到不被触及内在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让她不想和他分开呢?
分离这个念头一动,她不能自己地凝视他的侧腹。
“把上衣脱掉。”眼见为凭,单双命令著。
还以为柔情的告白能得到回报,但旋即发现会这样预期的自己太过贪婪。
奉陪到底,绝不後悔,他可没忘。
“遵命,女王。”帝千仞笑著道,完全不加抵抗,乾脆地脱了上衣,露出精壮厚实、充满力量的身体;。
单双定定地注视著他腰侧那刺目的粉红色伤疤。
许久——
“伤全好了吗?”她觉得好痛,那伤看起来好痛。
帝千仞感受到单双那没有防备的、泫然欲泣的声音,以及坚定不移的眸光。
“没有留下任何後遗症,”他回答的同时,一个念头跃进脑海,“那你呢?你的心脏还好吗?”
单双不喜欢他担心的表情,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已经动过手术,你想看吗?有留下很长的疤哟。”
单双那为了取信他而自嘲的话语,中断在一个紧得发痛的拥抱下。
“不要这么说,请你再多爱惜自己一点好吗?”明知自己说著激动不能自己的言语,但帝千仞再也不想辛苦维持距离了,纵情地拥紧了心爱的人儿。
他的体温,他的力量,使她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感觉,代替言语的行为诉尽了他未变的,甚至增强到她无法视若无睹的巨大爱情。
正直美好,近乎奉献的爱。
但是……
“你还喜欢我吗?何必呢?就算动了手术,我的心脏也已负荷了太久,那只是续命,并不见得能让我长命百岁啊!”单双呢喃。她必须推开这个男人,她不值得他牺牲,
“那就把你剩下的生命全都给我,一滴不漏的全都给我!”他不加考虑地接话。
帝千仞紧紧地、用力地、责备地、坚定地抱紧她,就像想和这个老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合而为一。
那样,她就能够明白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在看著她,深深爱著她。
是如何心甘情愿不要回头地跌入情海里。
他不是选择天堂或地狱,他要的是和她共度此生。
其实帝千仞并没有死死纠缠,但他果断的态度使单双就算自欺欺人也无法怀疑他的真心。
他是真的渴望自己。
那种再也挡不住的感觉,如同长久的错觉一般,随著他的话语再度卷住了她的心。
“如果你愿……”
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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