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没你的事了。”
“你好像是田大爷?”曾大娘很有义气,即使是面对大爷,还是得责问道:“你男人怎么可以看姑娘洗澡……”
“我是她丈夫。”他省掉“未婚”两个字,大剌剌推门而入。
反手关了门,他便一个溢满芳香的境地,房间蒸腾着水气,处处生香,那气味比他先前从门缝闻到的更香,更重,应该是香药草浸泡热水久了,完全挥发出自身的好气味。
一道屏风挡在眼前,他绕过去,便见到在浴盆里睡着了的她。
她睡得很沉,小嘴微张,头歪在肩膀上,半边脸泡了水,解开辫子的乌黑秀发正好垂散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胸部……水面还浮了些香芷叶,艾草叶,菖蒲叶,藿香叶,柏叶,竹叶,桃皮,疏疏密密,若隐若现,略微遮掩了她美丽白皙的胴体。
她一定累坏了,热水熏出她脸颊两朵红晕,却熏不走她眼下的黑影。先前三刻钟里,他制造出各种声响,她却还能呼呼入睡,甚至让男人开了门,进房看见裸身的她她都不知道!
他眯起眼,拿指头沾了浴盆的水,拿到鼻间闻了闻,气恼的目光顿时转为温柔疼怜。
这是昨晚他调的透体麝脐丹,安神养心,也难怪她有这番好眠。
水温犹暖,他不忍心唤醒她,悄声打开了门,唤来侍卫,要他们送来那盘紫薇花。
这回,他闩上门闩,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再蹑手蹑脚拎来两只凳子,放在浴盆边,一只自己坐着,一只摆上紫薇花。
拿起一朵紫薇花,他摘下一片花瓣,铺向水面空隙处,一双深隧的瞳眸很克制地放在她熟睡的清丽脸庞,就这样静静地,一办办地,为她铺出诱体人心的馨香。
梦里,她乘坐一艘大船,航向种满香草的芳美之地,她踏上这块土地,心情奔跑,还要往里头寻找更奇,更美的香草,她开心地回头,娇笑呼唤身后的男子,要他跟她一起去昌险……
哎唷,脚下踩进一个窟窿,男人伸出强健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呀!”不是窟窿吗?怎么掉到水里了?
“你头再歪下去,就吃水了。”一双手掌为她扶好头颅。
原来是作梦啊,郁相思顿时清醒,一见到熟悉的俊脸,听到温煦的语声,心头满满的都是欢喜,不觉展露了笑靥,迫不及待地唤了他。
“匀珑!”
“相思,醒啦。”他亦微笑以对,摸摸她的头发。
她却有了片刻恍惚,搞不清楚她到底从什么地方醒过来。
她躺浴在一片花海里,粉嫩的紫薇花办密密地铺洒周身,她欣喜地伸指去捻,却发现自己举起了一只湿淋淋的玉白手臂。
她在洗澡啊!
“啊!”她全身发热,立刻低了头,缩到水里,连脖子都浸下去了,再赶忙拿手里的巾子掩了上身,想想不对,又掩了下身,想想又不对,忽然看到铺得几乎密不透光的花瓣和叶子,这才又怯怯地抬起眼。
“哇!”她声音细小。“好多紫薇花。”
“喜欢吗?我摘的。”他始终安静地看她。
她当然喜欢!可是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大胆抬起头,问话却是结结巴巴。
“你洗到无声无息,我担心,就进来了。”
“对不起。”她又低下头,鼻子碰了水。
“相思,别说对不起,你辛苦了。”他支起了她的下巴,弯俯身子,吻上他凝视了好久好久的樱桃小嘴。
她的芳唇为他开启,他长探而入,立刻寻索到她软滑的丁香小舌。喛!他不禁要赞叹了。就是似丁香那般甘美温润,又似乳香那般珍贵清净,他一再地深深与之交缠,热烈地将昨夜圣现在的思念和欲望倾诉而出,更略微用力,带点惩罚的意味压吻吸吮她的唇瓣,要让她知道,他可是有多么地担心她。
房内各式香气交融,混调成最催情的气味,浴盆的温水仿佛加了热度,不断地烧灼她,燃起她体内潜藏的火焰。
她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不自觉地仰起身躯,伸手拨开花瓣和香叶,举高环住了他的脖子,好让彼此的拥吻更为新近,更为深入。
他亦搂住她裸露的肩头,不断地以手掌摩挲她滑腻温软的肌肤,水面的花瓣让他撩动而飘晃,扬起了更馥烈的香味;他为她所散发出来的甜香而着迷,手掌更往水里摸索而去,大胆覆上她柔软的雪峰。
“唔……”她在他嘴里惊呼,只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这盆在香水里了。
“相思,相思。”他吻上她的颈,舔吻她最娇嫩的耳窝,一感受到她的颤栗,放在她胸前的手掌也揉抚了下去。
“噢……”如果不是他还搂着她,她想她会沉入水底昏死过去。
“我不要啦……”这时她才发现,不只是他搂着她,她也挂在他的脖子上,吓得她赶紧缩手回水里,再将身体埋入被撩了开来的花瓣香叶中。
“啊,你袖子全湿了……”她赶紧帮他捞出袖子,顺便推开他紧倚在浴盆边的身体。
“你上回还不是让我抱得全身湿透?他站起身,不在平地往浴盆里拧了拧水,有意无意地瞧着水面的花瓣空隙。
“呀!”忆及天首山下的浴池畔初吻,她瞬间红了脸。
那时她被赤裸的他弄得浑身湿透,见不得人,还是他命令所有侍卫避开,再由他护送她回房换衣的……哎,恐怕早就让他看光光了。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她会将这盆温水烧成沸水。
“外头都没事了?”她立刻提正经事。
“没事了。”他继续拧水,微笑道:“接下来我让唐瑞去处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哪件事?”她明知故问。
“我天穆王朝大喜之事,就看阿甘兄了。”
尾声
青檀镇,桔树花开,空气里带着芳甜醇美的香味。
郁相甘点起一炷香,坐在祖先牌位前,已经一刻钟不说话了。
郁相思和穆匀珑对看一眼。打从他们牵手相偕回来,才开口说要成亲,他就摆出这副谁也不理的凝重脸色。
屋子里还有闻风起来的沙满福和唐友闻,他们很安分地坐在一起。
“你哥啊!”阿甘嫂摇摇头,为大家倒了茶,抱怨道:“今天发了什么拗性子啊,就坐在那边让大家猜哑谜。”
“嫂嫂,没关系的。”郁相思道:“可能太突然了。”
“怎会突然呢。”阿甘嫂笑嘻嘻地绕到她身后,瞄向未来的妹夫,低声在她耳边道:“打从他回来找你,嫂嫂就知道他是有心的。你哥是气他,要不是他说要你去走香路,你怎会跑出门呢。”
“就算他不来,我也照样出门啊。”郁相思娇嗔地瞧向穆匀珑。
“对!我知道,你哥也知道,可你那个死脑筋的哥哥就是要找他出口气,那时正在铲草给阿骡吃,顺手就拿铁耙叉他了。”
“哎!”郁相思听他说过,但并不知道详情。“没叉到吧?”
“铁耙才举起来,哇,他四个护卫的两个立刻挡在他前面,两个去抓你哥的手,气得倾斜角哥哇哇大叫,说他要拐妹子,还要来欺负人。”
“他怎敢欺负哥哥。我能不能嫁,还得哥哥同意呢。”郁想思听得十分有趣,仍不免微微红了脸。
“对啊!你哥本来甩了门,不想理他,他站在门外道歉,一直问你去了哪里。我听那声音,好着急,好在意,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似地,过了半个时辰都还不肯走,你哥就开门了。”
“喔。”她心头甜甜的,又望向穆匀珑。
此刻,他这个求亲者被家长和未婚妻严重忽视,百无聊赖,正在看也是百无聊赖的沙满福和唐友闻下棋;一感受到她的注视,便从棋局里抬起头,回她以一个温煦的微笑。
“哥开了门,请他吃顿饭吗?”郁相思问。
“才不。你哥问他,是否这趟出门,真心真意陪伴我们小思,照顾我们小思,他说是,你哥就要他在郁家祖先牌位前发誓。”
“啊!发誓?”她的甜意转为满满的感动。
原来,他那么早就许诺了,也难怪他拚命追求她。呵,因为他不能违背向郁家祖先所说的话啊。
“你哥听他讲得很诚恳,就告诉他说你去了云顶关。”阿甘嫂继续道:“不然啊,那时你哥实在放心不下,本来都打点好包袱,也要去云顶关找你了。”
“哥啊!”感动一波接一波,郁相思望向哥哥的背影,不觉涌上热泪。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神桌上摆着一对事物,因为哥哥圆圆的身躯一直挡着,她起先没看清楚,忙抹了眼,挪了挪身子,仔细瞧过去。
那是一对半尺来高的小香塔,一个攀上一条龙,一个绕过一只凤,香塔底座结实,龙凤紧密攀附其上,形象立体,塑工精致,龙的鳞甲和凤的翅膀皆是仔细捏抹而成,栩栩如生,若能着上颜色的话,恐怕这一龙一凤就要飞天而去了。
“哥做出龙凤塔了?”她惊喜地问道。
“做出来也没用。听大少爷说,皇帝下令百官司不得劳民伤财送大婚大礼。那时宝香堂已经捏出三尺高的大香塔,耗了不少香料,但做得不好,龙不龙凤不凤的,被人家笑说是蛇塔鸡塔,也卖不出去,只好打掉。”
“哥还是做了呀?”
“而且他做的不是那种拿来烧的香塔喔,我看他很用心调料,做的是可以放在房里(奇*书*网。整*理*提*供),长长久长散发好香的香器。”
“准备卖掉吗?”
“不,他不说,可我知道……”阿甘嫂笑意盎然,眨眨眼。“他想做来送你当嫁妆。他早就料到,等你们回来,也该是提婚事的时候了。”
坐在祖先牌位前的郁相甘肩膀动了一下,还是不回头。
“哥哥……”郁相思热泪盈眶,就知道哥哥疼她。
那厢在下棋的沙满福垮着一张脸,他旁边站着喜气洋洋的准新郎,耳朵听着姑嫂俩谈喜事,而眼前的棋局也即将被唐友闻吃掉主帅,他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小思……”他抬起头,没有力气“瞪”情敌了,而是挣扎问道:“你当真要嫁他?”
“是的。”
“唉!”沙满福早在见他们一起回来时,便知自己完全败阵,毫无希望。“我是该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