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你别说话了。”我却愈发哭的厉害,道:“咱们赶紧回去,找六叔陈弘义,让他去找我义兄,让义兄来救你!”
“恐怕是不成了。”德叔又干咳了一声,竟吐出一口黑血来!
我惊得不知所措,德叔兀自说话,道:“看,祟气侵入心脉,坚持不到元方来了……”
郑卫鸿呐呐地说:“德叔,我一定治好您,您放心,您放心!”
“滚!”
我骂了一声,背起德叔,就往外走。
郑卫鸿叫道:“我这里有车,我让人送你们回去!老三,去把老三叫来!”
德叔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嘟嘟囔囔道:“铮子……成子……铮子,不成了,不成了,爹、娘,你们都来了,儿子,儿子不孝……”
我泪如泉涌,德叔已经出现了幻觉,能看见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这是濒死的征兆!
“德叔,德叔!”
我叫了两声,德叔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含糊不清地在说着胡话。
这一年来,我已经把术界的各路人马都记得烂熟于心,我知道术界医门中的泰山北斗张家就在附近!
也就是之前元方义兄救治五叔陈弘仁时,让江灵先去的地方!
德叔已经坚持不到回陈家村,再去找陈弘义了,除非元方义兄能立即出现在这里!
但,我显然不能抱有这个侥幸心理!
找张家!
找张家的族长张熙岳!
让他施展鬼门十三针的手段!
可是张家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却不知道。
所以我喊德叔,可是德叔却神志不清到了如此地步!
“你们谁知道张家在哪儿?”我问郑卫鸿等人道。
“张家?”郑卫鸿愣了一下,道:“哪个张家?”
“国医泰斗张熙岳的家!”我道:“你们听没听说过?”
“好,好像听过,但,但是不知道他们家,家在哪里……”
“电话!”
“啊?”
我吼道:“把电话拿来,我要用电话!”
“好,好,好!”郑卫鸿慌忙递上来一部手机,我已经把德叔放在地上,抢过手机,立时去拨六叔陈弘义的号码。
“六叔!”
“你是?”
“我是铮子!”
“铮子?怎么了?”
“你知道张家,张熙岳家在哪里吗?德叔快不行了!”
“什么!你别急,别急,你在哪里?我现在给张家联系,让张家派人过去!”
“要让张熙岳来啊!”
“就是让他去!地址快说来!”
我把手机递给郑卫鸿,道:“快说你家的地址!”
郑卫鸿着急忙慌地在手机中说了一阵,然后慢慢地放下了手,我急道:“怎么样?”
郑卫鸿呐呐道:“对方,挂,挂电话了。”
我知道六叔是跟张家联系了。
但是德叔,能坚持到张熙岳来吗?
我看着连胡话都不说了的德叔,心中惊恐无限。
我甚至已经看到一股黑气,慢慢从德叔的命宫之中滋生,悄然绵延至天庭、中正部位。
我却无能为力。
祟气侵入心脉,不比鬼上身,可以用相门手段禳凶,这更像是中毒,几乎只能由医门来治!
且如此之剧,如此之疾,除非道行比那祟物高出许多,又有霹雳手段,才能救命。
所以,我只能期望着张家的人能快些赶来。
一刻钟后,郑家终于来了客人!
是张家的人!
但是却是个中年男人,不是张熙岳。
“我是张驰龙。”那男人先俯下身子看德叔,嘴里说道:“张家族长是我父亲!我父亲这几日恰不在家中,接了弘义的消息,只能我来。抱歉!”
原来是张熙岳的儿子!
我连忙道:“张叔客气!您看看德叔的情况怎么样?”
“嗯。”
张驰龙不再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检查德叔的身体,切脉,翻眼皮,看舌苔,摸脖颈……
五分钟缓缓而逝,张驰龙还在检查,我坐立不安,来回在屋中走动,郑家的人已经全被我赶走了。
六叔陈弘义也到了,他比我沉稳的多,只是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不吭声,目光紧紧地盯着德叔和正在忙活的张驰龙。
“弘义老弟。”张驰龙突然站了起来,六叔急忙起身,道:“龙兄,陈德的情况如何?”
“惭愧。”张驰龙面色沉重道:“愚兄无力回天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啊?”六叔张大了嘴。
一道霹雳从天而降,轰鸣在我脑中。
张驰龙和六叔接下来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眼前也是一阵模糊,我极力去看德叔,却也看不清楚了……
我想要到德叔跟前,我缓缓朝德叔走去,头却晕沉沉的,脚像是踩在棉花上,突然间,一个趔趄,我似乎是摔在了地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眼前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我已不在郑家。
是陈家村,德叔的家中。
六叔陈弘义正在看我,见我醒来,喜道:“铮子,好了?”
“德叔呢!”我急忙站起来,道:“德叔呢?”
“铮子,节哀顺变。”六叔的脸色阴沉下来,道:“陈德,归天了。”
“不!不可能!”我大叫道:“德叔呢?你们把德叔放在哪里了?”
“殡仪馆,要火化。”六叔道:“然后下葬。”
“你们是杀人凶手!”我大叫着,一把抓住陈弘义的胳膊,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们把德叔送到殡仪馆的?我要找我义兄!”
“你冷静!”
陈弘义猛然伸出一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把,道:“你是相士!耳目口鼻身心六意不能不清明!你是术界中人,生死不能不看得淡薄!这点修为都没有,以后还是别呆在陈家村了!”
我脑袋翁响一声,也不知道是被陈弘义弹的,还是被他说的,渐渐平静下来。
德叔仙化了。
就这么走了。
郑卫鸿来送了一笔钱,但我恨他们恨到骨子里,一分钱也没有要,郑卫鸿心中有愧,帮着把德叔风光大葬。
安葬了德叔之后,我茫然无措了一阵子,这世上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六叔陈弘义跟我的交情并不深厚,义兄更像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该怎么办?
自己闯荡江湖吗?
或许上天注定,我就不能有亲人,所有跟我亲近的人,都会被我五行全缺的衰命给祸害!
我就该是个孤独的相士。
突然间,我想起来德叔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铮子,这老太太有问题,不是被寻常鬼祟附身……”
德叔还没有说完,就被郑卫鸿给打搅了。
德叔要说的话是什么?
不是被寻常鬼祟所附身,那又是什么?
不行,我要去查出来这个真相!
第004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德叔去世后旬月,七月份的一天夜里,酷热难当,村子里又停电,我把窗户都打开,还是没有风吹进屋里,我便拉了一张凉席,铺到房顶上去睡。
迷迷糊糊到了半夜,我忽然听见似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从院墙上传来。
做相士,尤其是麻衣陈家的相士,相色、相形、相味、相音、相质、相字、相行是基本功,因此要耳、鼻、口、目、身、心六感都敏锐无比,一年多的锻炼,我这些方面自然要比常人厉害得多,因此那声音虽然轻微,但还是把我给惊醒了。
“难道有人进来偷东西?”我心中暗想,身子没有动,只是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去看。
果然,不多时,墙上出现个人影,慢慢攀到房顶上,准备往我这边过来。
我心中暗骂一声,然后迅速跳了起来,吼道:“谁!”
我一边喊着,一边朝那人影冲了过去,那人显然没有料到房顶上还有人,被我一咋呼,他竟然急忙扭身往地上跳了下去。
我一愣,心想:“把这人逼急了?”
农村的房子一般都在三米左右高低,一般人直接跳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断个胳膊,折个腿,最轻的也得崴折脚脖子,更何况这是半夜,黑灯瞎火的,跳下去更遭殃。
我急忙往下看,然后惊骇地发现那人一落地,扭身就跑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更怪的是,连声音也没有发出!
我的天,难道是鬼!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看。
但那人跑了两步,见我不喊了,竟然止住脚步,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猛地朝我砸了过来,嘴里还骂道:“你狗娘养的还敢叫!”
那石块来势极快,一下子砸倒我胸口,当时我感觉就像是被锤子抡了一下似的,差点背过气去,那人还“哈哈”大笑。
我这一下子气得是七窍生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我捡着那石块又掷了回去,那人一闪身就躲开了,讥笑道:“鳖本事,逞强!”
我怒道:“好,你给我等着,我撵上你揍不死你!”
那人道:“我就站这儿,不来揍我是孬种!”
我这些天来都气不顺,再加上急怒攻心,也不想以对方的身手,我根本不是个儿,当时只是想冲上去把他打一顿出气。
不过,虽然理智丧失了一些,我还没有傻到直接从房上跳下去的地步。
我从楼梯上跑下去,经过灶房时,我心情才略平静了些,想到对方厉害,我转身进屋拿了把菜刀,然后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那人还真的站在那里不动,我提着刀就朝他冲了过去,临到那人跟前,还没来得及举刀砍,那人手一伸,就拧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肩膀,我顿时疼的半边身子都麻了,菜刀一下子掉在地上,那人骂道:“还真是个穷凶极恶的贼,居然敢用刀砍人!看我今晚弄不死你!”
我一愣,心想:“谁是贼?你是好不好!”
我张嘴准备大叫,那人却猛地捏住我的下巴,道:“再叫!我让你叫!”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哪里叫的出来。
那人道:“今晚碰到我是你倒霉,走远点,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捏着我的肩膀,拉着我往前走。
我勾着头,倾着身子,别提有多难受了,不但眼泪一直流,连口水也一直流,那人也不显恶心,一路都不撒手,拽着我越走越远。
眼看走出了村子,到了荒郊野外,我心中暗暗惊恐,想着自己可能遇到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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