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人哼道:“倘若修到那份上,啥感情都没了,活着有啥意思?”嗯,哥们儿啊,真修到那份上,又是另一种思维方式了,咱们别用站在山脚上的视角来判断站在山顶上的人的感受,那视角观感不同,世界的样子也是完全不同的。就像蚂蚁抬头看见人时,或许会乐道:“瞧瞧那傻瓜,长得又笨又难看,哪有咱们蚂蚁快乐?咱们做蚂蚁的,一下雨就搬一回家,常常都住新房子,多开心啊。”偶们对快乐的判断,习惯以眼、耳、鼻、舌、身、意等等六个感官为基础,也受限于这可怜的六个感官,修行者不是这样。
刘迦环顾众人,却不见了安若微,对众人问道:“咦,刚才你们还和安若微打架,那安若微现在何处去了?”临将臣在身后笑道:“那小娘们自以为了不起,被老夫一掌劈飞了。”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崔晓雨,又乐道:“这做妹妹的,可比做姐姐的有前途啊。”
前时众人被安若微诡力所逼,多数情绪失控。临将臣曾被刘迦以类似的方式扰乱过心潮,一眼即知安若微所用招数的底细所在。但两者相较,刘迦所用地藏十轮的光明正大,收放自如,且以助人认识本心为原则,点到即止;而安若微神识混乱,妖煞绝伦,惑他人之心,也乱自己之性。临将臣不愿与之相抗,站得稍远,不受其干扰。看到无趣处,遥起一掌凌空劈去,拟将她就此废掉。
没想到力到中途,却见崔晓雨双掌粘上安若微,借势避开,让临将臣大出意外。
那崔晓雨与安若微斗得甚急,正在苦恼,忽感身后大力涌至,不及细细分辨。当下以真茫互缠心法,将自己和安若微裹在一处,动念以原力搭在身后大力边缘,借着来势将两人甩向一边。临将臣未料到崔晓雨有如此本事,一时诧异之极。但见崔晓雨站立一旁,喘息连连,似为了刚才一闪之功已耗尽自身修为,方才暗道:“这小妮子的本事虽比我差得远,可应变之速,真是我从未所见,简直奇了。”却不知崔晓雨心无杂念,内中空明而导致外境纯粹,在那生死悠关处,更显其一念至专的灵性所在。
那安若微被此一惊,也立时醒转,看了看临将臣,又看了看崔晓雨,已知自己刚才失控之下,险些被临将臣顺手干掉,她心中惊怒交加,对崔晓雨骂道:“老娘没功夫与这群外道鬼混了,你要找我就来妖界吧。”说罢,闪身而去。
崔晓雨正待上前追赶,却被蓝沁从身后拉住,劝慰道:“晓雨,你姐回了妖界可是一界之尊,没人敢惹她的,你用替她担心。但你要是走了,大家伙的麻将可就不好玩了。”明正天、非所言等人虽被安若微弄得身疲意弱,全瘫在一旁,但听到蓝沁的话,却大起知己之感,禁不住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苦笑着对着崔晓雨点头示意。
林思音在安若微发疯的初时,已被白玉蟾和辛计然这两个逃命经验丰富的老鬼硬拉上,在第一时间远离现场。此时见安若微溜掉,又赶了过来,拉着崔晓雨的手,笑道:“晓雨姐,你要是走了,咱们可就不好玩了,你现在修为好厉害,我正好找你切磋呢。”
崔晓雨稍想一会儿,似觉以安若微的修为,既回妖界,该是安全第一,再看看那群人为了赌博而大现依依不舍的样子,也就点头默认了。非所言从地上缓缓站起,嘿嘿两声,自嘲道:“从今而后,我除了要跟晓雨学麻将技巧外,还得跟她学学道行,否则被人这样多折腾几次,不活了也罢。”众人闻言尽皆称是,一时个个大赞晓雨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真是难得的赌友。想来赌桌上有这样一位清丽绝俗、善解人意、外加不催赌债的佳人作陪,偶偶偶……宁愿死在赌桌上了,谁还愿意回家码字儿?
刘迦听说安若微已走,来到崔晓雨身前,对她说道:“晓雨,你和大家一起最好,如果你想看你姐姐时,大可用我的占察启心轮回妖界去看看,那启心轮走中阴区甚是捷径。”崔晓雨点点头,咬着嘴唇轻声道:“是我姐伤了韩姑娘,我是她妹妹……”刘迦摇头道:“这和你无关,说起来……也和安若微没太大关系,都是我不好。”
刘迦此时心中虽然不复先前的悲苦,但也谈不上欢喜。韩怡英的死让他对无常的认知更为深刻,深刻到几乎开始怀疑自己多年修来的神通是否是真得。但另一方面,他又认同破禅锋说的一切,总觉得从前的所作所为多有岐路,走了不少的弯道。
他转头对众人淡淡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但一时又不知何去何从,却见李照夕上前说道:“师兄,咱们不如把观心院拿出来,在这儿暂时安个身,大家也算找个清静之地修行。”刘迦暗道:“这主意不错,在观心院找个房间,独自安静一下,胜过在外面世界到处乱跑。”当下不再有异议。
众人在郊外找到一处水草秀美的清静之地,李照夕将观心院彻底展开,恰如一个大家庭院,加上内中种种结构设计巧妙合理,从外面看起来只能容纳数百人的院落,实则上千上万的人都能纳得进来,且大感宽松安静。
玄穹稍稍看过之后,赞道:“李淳风一身学问,真是奇才。只是他心思都花在了机巧的探究与知识的累积上了,难免在修行实践中浪费许多时间。”说话时,他轻弹指尖,在院内布下种种树木花草,一时绿荫重重、花香阵阵,他笑道:“这样就更像一个隐士之所了。”
玛尔斯等人拉上崔晓雨,找了一间较大的房,重开赌局。林思音第一次见到崔晓雨发威,崇拜之极,无论崔晓雨坐到哪桌,她都紧紧相随。李照夕则依然在其中找了一间书屋,专心写作,同时将写好的部分,封装成册,复制无数份,暗中通过观心院内的诸多通道扔到那些不知名的地方。呵呵,他这也算一稿多投。
刘迦找了一间大屋,就在第二层楼上坐了下来。临将臣眼中只有这小白脸,心中又记挂着那血骷咒,干脆就在刘迦的楼上住了下来。玄穹和小阿菜也为了和大家交流方便,分别于隔屋住下。
刘迦此时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在外面游玩惯了的公子哥,忽然遭遇重大打击,忽然否定了从前人生的诸多过往,无奈与落寞过后转而平静下来,终于开始治学了。
他将破禅锋收录的佛门资料一一取出,系统学习。从人乘法门的五戒开始,善道天人乘的十善业、声闻乘的四圣谛,以及八正道、十二因缘、六度法门,包括小乘佛法的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等三法印,还有大乘境下的缘起性空……总之,难得他有这样宁静的心,尽将所有内容,一一过目,不懂之处,也有破禅锋耐心详解。方知佛法中细微体贴,既有菩萨成佛的心要,又有凡人出离红尘的指南,连畜生灵鬼等生命修悟成真的法门都统统具备。
他从华严部、法华部、阿含部、般若部、涅槃部、古逸部等等一一看过来,大叹佛门学海浩瀚广茆,其内容博大精深,远超自己想像。那看似数万部卷的分类,每部却有万千经集,每一经集又有千万偈言,不可胜数。有的法门循序渐进,有的法门顿教超脱,有的法门乖张陆离、深奥难懂,有的又简简单单、廖廖数语。但看来看去,总归是针对修行者不同的根基、不同的喜好、不同的人生阅历而留下来的诸多变通法门。可见法不执一,合用而已,智慧之下,一切都甚为变通。
刘迦也第一次从宇宙观、时空观、生命观、修行观等等诸多方面来了一个彻底的改造,起码知识上的飞越,让他的心胸大感广阔。且不说境界提高了多少,单对心灵而言,就比从前更加达观了许多,大有“坐小楼而观三千世界”的凌越超然。那馨红儿一直侍立在他身旁,刘迦数次让她不必理会自己,大可与众人玩乐,她只是笑道:“宫主只管安心念书,我站在一旁也能跟着学了不少呢。”也算红袖添香陪读书,只不过他此时早没了当初才出道时崔晓雨陪在身边的暇思,见她执意作陪,也就不作多想。
他从前修行,总是稍有所得,即感满足快乐,不复追求。这次却全然不同,他开始看书时,其目的尚停留在排解韩怡英的死给他带来的困惑,但看到那《地藏菩萨本愿经》时,由那好奇而生专注,竟不由自主地越看兴趣越大。
看得数行,他心中暗道:“原来这《地藏菩萨本愿经》是当年释迦佛灭度前在忉利天讲的。只不知那时我在何处?”此念一起,眼前大起光明异景,隐隐约约看着一个画面,他心中暗道:“我记得这画面,前时我曾在破禅锋资料见到过。那好像是释迦在忉利天为母说法时的场景。”
只见那光明之中,天雨散花、香熏淡飘,轻音柔和、沁人心腹,光亮洁净圆融、爽心透骨。远远看去,密密麻麻数不完的种种生命列在四周,上上下下,远远近近,修为高低参差不齐,但都恭敬安详,看似喜悦无限。乍辨之下,人数竟有亿万数之多。
中间一位尊者,身形高大慈详,正对不远处的一众人笑道:“地藏,我说法多年,你们从不来捧场,今天终于来了。”
那一众人数也多得难以尽述,其中一位僧人笑道:“那冥界忙着呢,现在咱们也算人手奇缺,释迦你手下有没有高手,推荐几个来帮忙如何?”那叫释迦的尊者莞尔一笑:“你们分身百千万亿,个个都是智慧通达,还嫌人手不够?这只怕该算是妄语了。”却见那僧人一侧的另一位长衫青年笑道:“哪会是妄语?这可是大实话。嘻嘻,人多好办事嘛,咱们又不是千手观音姐姐,一个顶五百个。”
四周众人闻言大笑,不远处有人奇道:“这么多地藏菩萨,哪个是真身,哪个分身啊?”释迦转头对那人笑道:“阿难,你看这百千万亿的地藏菩萨,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阿难挠挠头,尴尬笑道:“哎呀,这我哪看得出来?地藏是啥级别,我又是啥级别?我有这本事吗?佛祖您别老拿我做反面教材啊……”释迦微笑道:“他们都是真得,也都是假的,既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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