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岐伯咬定这慧远不会对自己动手,心中放宽,那习惯成自然的胡言乱语忍不住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这慧远对其师兄所说之语,还真得极为看重,也确实知道嗔怒是佛门修行大忌,虽说岐伯的话让他越听越不是滋味,可修行者与凡夫不同的是,越是难忍之处,越是该忍之时,他咬着牙,嘴里呼呼直喘,一时竟面红耳赤,进退两难。
身后众人被岐伯的话引得一阵轰然大笑,齐巴鲁上前乐道:“这位师兄,小僵尸说得没错,贪、嗔、痴真是干扰咱们修行的大碍。你看我吧,刚才我也挺难受的,可我学会了忍辱,忍过去那一时,现在不是挺快乐得吗?”那慧远虽觉两人明显是在戏弄他,可他又觉得两人的话并非全错,一时尴尬起来。
忽见那坐在原地打坐的群僧中,站起来一人,这人看起来甚为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但面容娇好,眉清目秀,就似一个女孩子似的。慧远见他站立,立时上前道:“慧灵师兄,这群妖魔鬼怪牙尖嘴利,极能邪说戏论,我我……”慧灵点点头,示意他不必与岐伯等人较劲,他自己却向岐伯等人走来。
这慧灵见岐伯一脸愁相,知他是在故作苦状,微微笑道:“佛前忏悔,对于各位的功力提升大有益处,何必视作苦事一件?”他的声音婉转轻扬,柔慈清凉,极为悦耳,众人听得陶醉,忍不住暗赞道:“这人说起话来,真让人舒服,不妨听他多说几句,倘若是他让咱们去忏悔,咱们说不定真就去了。”
岐伯见这人和蔼可亲,心中大起好感,暗道:“这是小白脸类型的人物,不是恶人,不用怕他。”当即上前笑道:“忏悔能提升功力,这倒是新鲜,不就是在那泥像面前跪着磕几个头吗?倘若如此这般就能提升功力,那咱们还修练个啥?其他法门都可以不要了,直接每天下跪,功力渐长,早晚是天下第一高手。”
慧灵走到岐伯跟前,淡然笑道:“天下法门皆是因心而起,万种法门无非对治万种妄心,无妄心贪著者、无执着于空有两边者,即心即佛。忏悔法门,说简单点,便是去我执,说复杂些,以恭敬心接高处能场流注到自身来,又何尝不是妙事一桩?”
岐伯这群人顽劣异常,对于什么“忏悔”啊,“我执”啊之类的说法,全无兴趣,但忽听其话中有“接高处能场流注到自身来”这一句,一时人人耳朵为之竖立,玛尔斯上前奇道:“这是怎么说?哪里的能场可以流进我自身来?”
慧灵见众人忽然兴趣大起,莞尔一笑,对众人道:“你们跟我来。”说着他走到大雄宝殿前,指着殿内三尊巨像,对众人笑道:“各位比起佛祖之能,以为自己该算是什么级别的?”众人立时哗然,岐伯乐道:“这不是拿咱们大家伙穷开心吗?咱们连你都打不过,还要和他打?那不是找死吗?”
慧灵笑道:“那就是说,在各位心中,这些佛祖的能力远在各位之上了,也就是在各位心中有高下之分了。世间万事,由心而现,你们心中既存在自己能力与佛祖之间的高下之别,无形中就有高与下的能场关联,你一心深信他,恭敬他,礼拜他,也会在心上造成一个无形的高低位的落差。那能场就像水一样,自高位流向低端。你自己的心放得越谦卑,去掉心中种种自满与成见,空掉种种执着与过往,自居低位,那能场不就从高处满处流过来了吗?那道德经上不是说,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先处不足势态,那些有余的自然流注过来,岂不甚妙?但倘若你功高我慢,自以为是,在心中把自己抬得老高,你此时便处在高端了,天道一样要损有余而补不足,不仅你拒绝了高端能理的流注,你的修为却自然而然地泄向其他比你更低的地方去了。”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先前众人见这慧灵大有亲和力,许多人都抱着无聊之时,找人说说话,化解一下双方敌对氛围的心态,这才围上来与这僧人瞎侃,没想到这慧灵三言两语便让众人兴趣大增,一时人人都忘了是被别人捉到此处的,像非所言这等,心中渐起向前辈高手学习的心境。
袁让因听得心痒,忍不住上前疑道:“照你这般说,我接收了那高人的能场流注,那高人的能场不是就减少了吗?他乐意?”慧灵笑道:“哪会减少?你想想看,他修为那么高,又无私心,更无诸相执着,与遍虚空诸法界浑然一体,不生不灭,其修为哪有增减?你这是把佛祖菩萨当作一种人的形象来判断,以你的境界去思量比你高无量倍的境界,那可是无论如何也很难想透的。毕竟你我现有的一切,都是业识下的自我定义形成的,这种自我定义不断在变化,用变化的思考方式去臆测不变的境界,是不可能有结论的。何苦去想这些无果之事,反正放低姿态,除了少些自尊与傲慢以外,并没损失什么,不如试试?”
非所言奇道:“就这么用恭敬心磕头就行?”慧灵笑道:“人要真得在心灵上处于低位,除了要有恭敬心外,不妨多将往昔所作所为尽行批判与否定,这样也是一种主动降低自我、主动向高处接能的法子。你想想,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从前所做皆是错的,自悔不及,哪还会有自居高位、自以为是的心态呢?心变则境变,这是至理。”
众人闻言大觉有理,齐巴鲁是佛门中人,本自尊敬祖宗,现在又听说了如此好处,干脆拜倒佛前,连磕不止。非所言、袁让因、瞻南山等人自觉修为低下,也学着齐巴鲁的样,试试那向高人接能量流注的法门。崔晓雨心无城府,见着那佛像庄严慈悲,想起安若微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现在不知在何处,忍不住盈盈拜倒,替阿姐求个平安。玛尔斯见蓝沁也跟着拜倒,暗道:“蓝沁是最自以为是的,她都信这事,想来不错,老子也试试。”跟着也跪了下去,大磕其头。那大丑对能量流向一说,极有兴趣,当下也不多想,就算作是拿自己做试验,也是见样学样。
慧灵见那玉灵子只坐在一边念叨着,细听之下,此老念诵的竟是药师佛的名号,忍不住上前赞叹道:“这位道兄,你能如此深信地念诵一佛之名号,必是上根器之人。”玉灵子闻言大喜,站起身来乐道:“这药师佛的名号虽然有趣,不过我还有更绝的……”本想与这人好好聊聊无极游魂手,但想起前次刘迦提醒过他,那无极游魂手是咱哥俩共同的绝技,对外人不可轻传,连药师佛也不例外,何况眼前这小子?当下又眨眼笑笑,道:“我现下不告诉你,等以后机缘到了再说吧。”
慧灵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暗暗称奇,寻思道:“这群人中,也不乏奇人异士呢。”
唯有岐伯,戈、达二人觉得慧灵的说法多有怪异,难以尽信,不想上当。李照夕的人虽然与岐伯站在一起,但心中忙着构思小说,也没心思听慧灵说话。
那慧灵见这几人难信他话中义理,又上前笑道:“诸法唯信而入,无信之力,任何法门都没用。几位既有空闲,不如看看华严经如何,此经虽然冗长,但任何一部分都可以独立成章,古佛有云:至心念诵华严经一遍,就算不成佛,也能于当生当世出离轮回。如此好处,试试又何妨?”
岐伯闻言乐道:“大家都说我油嘴滑舌,你这小和尚的油嘴更甚于老夫呢。啥劳什子的东西在你嘴上这么一说,全都成了绝世妙法。”慧灵笑道:“佛祖慈悲,视众生为己之子,既传给后人修证无上菩提的法门,当然是给最好的,哪有父亲对儿子悋惜的道理?”说着他指向玉灵子,又道:“那位道兄的念佛法门,也是一样,诸佛之愿力遍布三千世界,说是一种能场波动也行,说是一种力道也行。那念佛法门,无异于两人对话,对方说了许多,你不去听,那话中内容自然永不明白。倘若你将心放在对方话语之中,自能知晓对方话中深意,多听几次,再加上互相交流之下,必能切入要旨而心心相印。你的心既能与高人的心相印,共振之下,大获其益呢。”
戈帛笑叹道:“这位慧灵大师,你可真得算是辨才无碍的高僧了。”慧灵微微笑过,拿出一只玉简,稍作停留,连变数个同样的出来,交给几人,道:“这便是华严经,各位有兴趣不妨瞧瞧,我就不便打扰各位了。”说罢他向四人合什之后,走回原地坐下,安然静默。
岐伯摇头笑道:“这玩意念一遍,就能出离轮回?谁会相信这种鬼话?”戈帛沉吟道:“这种事难说得很,我家宫主当年也曾出家修行,想来佛门中定有许多玄奥之义咱们不明白,是以对诸多说法难以尽信。”他本拟向玄穹和小阿菜请教,但转眼却两人坐在地上,似入深定,又觉不便打搅,不禁叹道:“玄哥和天王两位,在任何时候都能安心定神,这才是真修为呢。”
四人一边说话,一边坐下,忽听临将臣传音骂道:“他妈的,你们被那秃子给耍了,他不想你们反抗,自己又不想动粗,所以编了这么大一大堆鬼话出来,你们这么容易上当?一群傻瓜!”岐伯本来愁于如何向临将臣交差,听见临将臣恶骂,灵机一动,立时认真地说道:“临顾问,我智商有限,敌不过那小和尚,这华严经里面记载了如何与人斗智,我先看看再说,你别急。”临将臣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啊??华严经讲如何斗智??你们当我是傻子??”
但见岐伯等人找到此借口后,干脆视他的话如耳边风,装作专心看书的样子,无论他如何威胁恐吓,总是不理,临将臣无奈之极,只好先放弃此念,依然专心于自己肚子里面的事去了。
岐伯等人见临将臣没再聒噪,暗暗自喜,忽听李照夕在一旁叹道:“这华严经简直是一部超级玄幻小说,我……我当写手的自信被彻底打击了……”四人听得诧异,却见李照夕抬头解释道:“本来我以为我所记载的关于咱们一伙人的经历,该当算是宇宙间第一传奇故事,可没想到看了几页这经文,才知道天下最会写玄幻故事的人,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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