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牒正要争论几句,夜猫子在后面低声道:“别和他争,你的能力没有话语权,争了也没用,算了吧。”混沌牒压抑之极。
刘迦听了暗笑不已,转头对众人道:“由于生命之水的原故,你们的身体结构有些特殊,但也并非不变,整个器世界都在变,你们也跑不了的。那看似和僵尸一样不变的假形,其实一直都在变,不信你们问临将臣,他这方面的痛苦经历多,当能以身说法。”
众人自到冥界以后,比从前低调了许多,此刻听刘迦一席话,竞无人反驳或是调笑,反而让刘迦微感诧异。
接着他便让众人安坐下来,身心俱归于一念,让元神从上面的星光处出去。
岐伯脱口道:“啊?这是教咱们做无体元神呐?要是有个岔子,回不了这身体怎么办?又或是……外面的世界难以想像,咱们找不了路回冥界,这身子可不能一直这么呆着啊。”
刘迦笑道:“之所以让你们通过那些出口去,就是因为那通道中有保护机制,走得再远,末那识都能定位在这里,随时可以回来的。另外,你们自己试试吧,只怕你们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回不了这身体,而是因为你们身体结构改变后,身见奇重,元神很难出去呢。”
见众人不解,他笑道:“除了玄哥、小阿菜、晓雨、玛尔斯几位正常以外,你们其他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都不能叫做人或神,或仙,大概只能算非人呢。”
齐巴鲁叹道:“常听经书上非人什么的,原来就是说的咱们。小白脸,以后你还真不要再说笑话了,唉。”玛尔斯搂着他的肩,连连点头。
果然,刚坐下来一会儿,刘迦所说的话,立刻应验。
那临将臣修为至深,尚能强行将元神出体,但出不了多久,立刻被瞬间拉了回去。他的末那识中,骷沙对他造成的知见牢牢悍在其中,一旦离开身体,立刻会起响应。末那识自己会变现出与身体超强的关联,产生极大的能场,将自己拉回去。
临将臣修为超级强悍,不断奋力突出,可终归敌不过那本来就是自心变现的末那识的力量,数十次被强拉回来后,终于放弃,长叹道:“再次证明了,老夫是彻底脱不了这个身子了。人家就算轮回,好歹也换一个身子,换一个形象,老夫的轮回全在这个壳里面,真可谓天长地久了。”
其他人等,凡体内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都有与临将臣一样的障碍,刘迦道:“元神出窍,甚至是长时间出窍,只需要有一定级别的修真者就很容易做到的,可你们现在的知见牢牢地确认了元神就是不能离开身体,反而被这身体给箍住了。”
明正天笑道:“大哥,这其实也没啥不好啦,咱们打不死嘛……。”
刘迦摇头道:“生命之水和骷沙只是保持你这原有的、固定的形象,但轮回性质不变,生死的感触不会变,摆脱不了身相,破不了身见,永远会觉得有一个实有的身体在,脱不了生死幻觉的。”
他见玄穹、小阿菜、玛尔斯、崔晓雨早已跌坐,各自正准备向那通道而去,赶紧道:“大家经验不足,最好去同一个地方,这样方便互相学习帮助。”小阿菜笑道:“他肯定是想说,咱们最好去他家地球,这小子袒护自己的人得很。”
伽利斯叹道:“南阎浮堤界,也是我创界后,曾经传道的地方,现在想起来,居然一切都活在梦中呢。”他抬头对刘迦道:“咱们这么去,如何帮助那些临命终者?”
刘迦笑道:“从这个通道出去,你们看到的世界会很热闹的,多看多学,自然就会了。”他指着临将臣等人道:“得先让他们几位的元神能暂时离体出窍才行,他们的身见超强。”
见众人一脸无奈,他笑道:“当初我也和你们一样,受了许多前辈修行者在过程境界中得出的观念影响,老把这个身体看得很重,要如何如何,才能做到什么长生不老,什么永生,什么永恒之类的观念,还有什么人是万物之尊,宇宙的精灵等等这些观念,大多出于许多修行者在过程境界得出的结论,留给后人,后人见其神通,能做到自己不能做的事,便认可他,因此许多观念越传越误。”
祺诺对伽利斯道:“处在过程境界中的修行者,大概说的就是咱们吧?梵天的人创界后,哪个不去自己的天界传道说法呢?”伽利斯点头道:“嗯,可没人会觉得自己的见解是错的啊,都修到那个程度了,谁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刘迦道:“这无关对与错,只是对过程认识不深而已,毕竟人人都会经历这些过程。楞严经中曾说过五十种这样的过程境界,包括在修行过程中看到这世界有一位本来成就的佛,认为这位佛本来就有的,其他的佛都是后来修成的,还有在修行过程中看到佛有大小之分,有能力之分,还有在修行过程中见到十方诸佛国土等等,又有人见到整个世界都由识念而成,全是识念摇动,在识念中生出世界幻相……这些境界本无对错,随着知见障碍的渐渐破除,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世界,自然是越来越广阔,这很正常。只是这些境界都尚在修行过程中,是整个过程中的一部分内容,不是根本认知。只要不去执着,不去理会,自然就过去了。但若驻在那个境界,以此为根本智慧,毕竟解不了生死。”
众人一路走来,听他说类似的话,已不知多少次了,渐渐也开始习惯他的表达方式,也开始学会用心的角度来审视修行过程,不像从前那样,一听刘迦讲心讲识,立刻糊里糊涂,不所其所云,外加多有排斥了。
刘迦本来正在捉摸如何帮助这群人减少身见,乃至最后破掉此见,一说起楞严经,使他想起一事,对众人招招手,拿出一本楞严经,翻到后面部分,指着其中一段,对众人道:“你们看看这里,修行过程中,会经历一个境界,叫尘并,和你们的情况有点相似呢。虽然根源不全相同,具体表现也不尽一样,但都是经过修行后,自己的身体变得来不容易被外力毁坏了。”
众人凑过头来,见其中有道:“以此心圆入虚融,四体忽然同于草木,火烧刀斫,曾无所觉。又则火光不能烧爇。纵割其肉,犹如削木。此名尘并,排四大性,一向入纯。暂得如是,非为圣证。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刘迦道:“虽然你们的状况,与尘并不完全相同,但起码应该知道,身体变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现象,没有什么是突破不了的。这世上,你不会比别人特殊多少,更不比别人了不起多少,都是异相而质同。”
他为啥要这样说呢?因为他了解普通人心识结构中的一个内容,就是由我执而产生的与众不同感。因为执在,人人都想证明自己,不管是通过财富,通过权力,通过学问的高低,通过能力的大小,甚至通过各种各样的与众不同的特点,来证明自我的存在,证明其价值。这些都是我执在起作用。
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扮演坏小孩、或愤世嫉俗的形象,甚至是社会不认可、不提倡的形象,但只要能达到自我的证明,自我的张扬,偶们都会不自觉地去实践。不管这个自我认同最后是源于别人的眼光、还是通过内心深处的自肯而达到,都造成了这种认同非常坚固。
就像岐伯等人,明明知道自身的缺陷,但由于这群人跟着刘迦混了不少日子,在江湖上越发感到自己的渺小,自卑感隐隐潜藏于内心深处。而这样的自卑都是需要宣泄的,都是需要将之抹掉的,否则末那识的自我认同就会起冲突了。因此,心中暗暗强调自身身体结构的特殊性,通过强调这样的特殊性、独立性、与众不同性,可以为自己的修为低下找到合理借口。
同时那特殊性也因刘迦的关注而有了优越感,至少表明,我们是真得很特殊,不然菩萨哪会关注我们呢?这样下去,刘迦越是刻意关心他们,他们反而越不容易放下执着,因为潜藏的心理会告诉他们,一旦不特殊了,菩萨就不会关注咱们了,咱们也就无法通过菩萨的关注、也就是无法通过修行界主流文化的上层人物的关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刘迦知其心中潜藏着这样的观念,因此直接说出来,打消其自欺欺人的心思。
果然,岐伯等人一听此语,心中极度不舒服,似乎刘迦的隐语就是:“不要为自己修为低乱找借口,其实你就是懒,或者你就是笨,或者你就是根器不好,或者你就是修行界的下层人物,再不努力,永无翻身出头之日。”
但临将臣就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因为他的能力太强,实在不需要用这样的心态证明自己,反而是极想打破现有修为的局限,更上一层楼。
玄穹久历江湖,善解人心,一眼就识出岐伯等人尴尬,上前笑道:“刘迦兄弟的意思,是想说,不管再特殊的身体结构,都是因为心识结构在起作用,解开那心识结构的束缚,没有破不了的身见。他是怕大家认为自己的身体太过特殊,失去了信心呢。”
这群人多是油滑之辈,虽然被刘迦捅破那层心思,但又得到玄穹铺下下台的梯子,众人哪有不借机下台之理,岐伯当下苦笑道:“咱们这群混混,在高人面前,早习惯了被别人玩来玩去的,一会儿抬举你,一会儿贬低你,全由得他们,反正这就是当混混的命。”
众人并非不知刘迦良苦用心,刚才只是死要面子而大觉尴尬,此时放下这面子观念,心中轻松许多,一时又叽叽喳喳地开始向刘迦讨教起来。
刘迦大是开心,细细讲解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刘迦所说的打破固有的心识结构,并非像众人所想像的那般难,虽然实地做起来,也并不简单,但在道理上,却是普通人都能明白的。
那心识结构之所以能支配人的世界观和行为,首先就是因为整个结构地连续性。
释迦佛曾在《愣伽经》中说,心识结构也是心的不间断流注形成的,这个连续地、不间断地流注,就像河水向前奔腾一样,前前后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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