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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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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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冯霂拜倒道:“臣,领旨谢恩。”

礼部尚书杜正伦、户部尚书裴淼当即也跟着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之宁却跳了起来,手持象牙笏指着我嚷道:“谁不知道圣上已经多日不曾醒过,定是你矫诏!”

“余大人此言差矣,多日不曾醒过,正该今日醒来啊。”我好整以暇,悠悠道。

“天下可有如此巧事?”

“哼,”我冷哼一声,“连大理寺都能定人死罪,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你……”

“大胆!”我手拍软榻,喝道:“圣驾之前,容得你大呼小叫吗?来人,拉下去,斩首!”

“你敢杀文官!我是言官!放开我……”余之宁挣扎着,却被身后的兵士牢牢拉着。

我又想起旧恨,冷声道:“先放了他。”

兵士们依言放手。

余之宁正了正衣冠,正要说话,我抢先道:“剥了他的衣冠,贬为庶民,斩!”

“陛下啊!”余之宁大惊之下,哭喊道。

我有些心虚,转脸去看圣上,圣上还是没有醒。

斩余之宁的兵士也不知道走远些去杀,大概就在院子里,反正余之宁最后一声哀嚎清清楚楚地传入金龙殿。

我扫了一眼座下臣工,刚好看到都察院监正韩子通,正在那里发抖。

“韩大人别来无恙啊。”我笑道。

“明大人。”韩子通摆出一个笑脸,却比哭更难看。

“都察院监正似乎不在传召之列啊。”我笑道。

“下、下官补了大理寺卿。”韩子通道。

“哦~原来如此。”我长长应了一声,看他抖得更厉害了,我道:“上次家里还留了些茶叶呢,改天送些到大人府上,大人不会嫌这贺礼太寒酸了吧?”

韩子通也一定想起他在公堂上说韦白给我通风报信的事,脸上红白交替,突然起身骂道:“明可名!你这小人,一朝得志便是如此嘴脸?恨只恨当日派了个糊涂官,否则哪有你今日张牙舞爪?”

我脸色一沉,低声道:“有辱斯文,来人,剥去朝服,乱棒打出宫去,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兵士们依言照做。

我又扫了一眼群臣,道:“还有谁有什么话要说?”

群臣中不是面面相觑的,便是低头不语的,谁都没事。

“如此便好,冯大人暂留,其他人散去吧。”

我留下冯霂,待其他人都走了,请冯霂出了内室,行礼道:“学生明可名,代家师虚公问冯相安。”

“不敢当,”冯霂连连摆手,“说起来你师父还是老朽的老师,我不过比你痴长几岁罢了,不敢当,不敢当。”

我其实不知道冯霂和师父的关系,只是套个近乎罢了,当下道:“冯相身历四朝,必有教学生,还请不吝赐教。”

冯霂在外间坐了,也不管这是天子家,吩咐左右倒茶。

“国老高足,名不虚传,适才那一贬一杀,有意思,有意思啊。”冯霂笑道,“你杀余之宁,告诉群臣,若是有人敢叫板,一定杀无赦,很好,很好。贬了韩子通,又告诉他们,即便是孝王的人也不会被赶尽杀绝,不错,不错。你能如此拿捏火候,老朽实在没什么能教的了。”

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依稀的感觉罢了,不好意思笑道:“多谢冯相赐教,不知以后朝堂之事,老师有何教我?”

“你信得过老夫?”冯霂笑着问我。

“学生怎会不信?”我笑着反问道。其实我对他还是大有好感的,昔日在金城,师父说他虽然滑头,却也让我去请教他。

“那金龙阁阁员……”

“自然由冯相定。”我很爽快地说道。

冯霂哈哈大笑道:“那怎么行?明大人也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太傅呢。这样吧,阁员人选之事,莫若大人抽空来趟寒舍,咱们哥俩也好好斟酌斟酌。”

“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躬身行礼,先送了冯霂。

回到内殿,圣上还是老样子,没有醒。王宝儿凑到我身边,低声道:“大夫这不是假传圣旨吗?”

“不欺心便可。”

我回了五个字,让王宝儿推我出宫。王宝儿又问太后如何处置,我低头想了想,道:“依旧留在宫中,日夜派人看紧了,不能让她出坤宁宫。”

回到章府,章仪芸儿已经被送了回来,我没见到岳母,遂玩笑道:“你们两个妮子,出了宫也不回家,倒先回娘家了。”

章仪干咳两声,芸儿含笑不语。我正纳蒙呢,后堂传出一声响亮的咳嗽声,是岳母……

“我姑娘回娘家不对?你倒是说个理出来啊!”岳母瞪着我,问道。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使了个眼色给章仪,道了声请岳母大人安好。

章仪只是坏笑,显然是要整我。亏得芸儿良心好,替我解了围。

应付完岳母,草草用过晚膳,我被章仪推入她当年的闺房。

一叫开周围的丫鬟,章仪便坐在我身上,我只好把她往上抱了抱。

“你个坏人!想不想我们?”章仪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从芸儿手上接过了茶,一口气喝光。芸儿站在一边,接了茶盏放好才羞羞地走过来。

我一把抱住芸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问道:“太后没有为难你们吧?”

章仪一阵娇嗔,大骂我偏心。芸儿羞红了脸,道:“太后没有为难我们,就是夫君一见面就欺负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啊,那怎么还说我欺负你?”说着,我又亲了芸儿一口,又引来章仪一阵绣拳。

“虎符被盗后,太后什么反应?”我问到了正题上。

“太后发现后,只是淡淡问过我们。”芸儿道。

“你们怎么说的?”

“你以为你的娘子就那么傻?我们自然不会认罪。”章仪笑道。

“好在太后也没怎么大动干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夫君,那虎符到底是干吗用的?”芸儿问道。

我呆了呆,问她:“你们都是将门虎女,不会连虎符干吗用的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是调兵用的,不过这虎符样子好怪,所以芸儿姐姐才问嘛!而且太后怎么会有虎符呢?还天天压在枕头底下不让人知道,嘻嘻。”章仪调皮道。

“赤金虎符是皇帝调兵用的,而且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得是天子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传召外臣入京方能动用。太后留着虎符,说是怕皇帝冲动,擅动兵戈,照我想来无非是自重身份罢了,到底如何,帝王家事难以琢磨啊。”我抱着两位娇妻,这些事一点都不想再参与,恨不得今天便和她们远走高飞。

“那么重要啊!”章仪吐了吐舌头,“早知道它来头这么大,就没那么简单给你偷来了,不管,你得好好谢谢我们姐妹!”

芸儿打了下她的手,笑道:“当时还是仪妹说的呢,夫君要的东西必定不是小物件,赔了性命也得偷到手。”

我跟着笑了一阵,芸儿问我:“夫君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我轻轻道。

章仪急道:“一定早就想好了,快说嘛!”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道:“真没想好呢,抱着你们,我就想去老家买块地。看到那些将军,我又想开府立衙,威风八面,再不能让你们受气。唉,难以决定啊!”

“夫君,奴家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芸儿低声道。

“娘子但说无妨。”

“夫君屡遭冤屈,难免萌生去意,莫说是夫君,便是奴家也不想在这是非场里多呆。只是……夫君,奴家听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次那起黑狱不了了之也就罢了,这次的事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芸儿一反阴柔,掷地有生道。

我拍打了一下章仪的屁股,道:“定是你教芸儿说的。”

“夫君又偏心啦!”章仪嚷着“不依”,还我颜色。

“倒不是仪妹说的,奴家想了好久,夫君这次掌了大权,先安排些信得过的人在朝廷,等风平浪静,该升的升,该罢的罢,那时我们一家人远走江湖也走得心安不是?”

“芸儿说的有理,为夫自然不能再让娘子陪我受罪,日后我们隐居山林也要隐得开心,不能让人当是逃犯,天天缉捕。”我笑道。

二妻娇笑说我这次总算开窍了,之前还生怕我再犯迂腐,不肯放手大干一场。

其实这次的事也给了我不小的启发,一直担心自己只是狐假虎威,靠着圣上这棵大树自然令行禁止,若要造反,怕就怕将军们那关过不去。现在看来,我也算是有些虎威的,不妨下个大注,试试运气。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兵部,命有司下了兵部制令,召回金绣程,进其大司马、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元帅,开府仪同三司。没一会,张琦老儿手持制令赶了过来,也不客套,直接冷声道:“明大人将兵部尚书给了金绣程,那如何安排老夫!”

我笑了笑,道:“张大人少安毋躁。呃,张大人今年高寿?”

张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了我半晌,终于放软道:“明白了,老夫明白了,怕就怕你执迷不悟呢!”

未过晌午,张琦便缴了官印冠服,告老还乡了。

冯霂也问我,我原原本本告诉了冯霂。冯霂笑道:“金绣程为人老朽也略知一二,好学问,作得一手好文章啊,呵呵。不错,不错。”

我知道冯霂说的“好学问,好文章”并非真的学问文章,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从当年金绣程以二品之尊对我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礼遇便能看出一二。

“兵马的事定了,今晚还请明大人来寒舍用些粗茶淡饭,说说政事啊。”冯霂走前对我道。

我散了班,先回家用了些点心,和两位妻子聊聊了,便要往左相府去。芸儿取出一套新衣,定要我换上,说是见宰相不能失了礼数。

那天冯霂还真是只准备了粗茶淡饭,一共两盘素菜。不过这样也好,吃过了便直奔主题,商讨正事。

冯霂命人撤了餐具,上了茶,道:“不知明大人对朝体有何看法?”

“学生还是先听冯相的。”

“那老朽托大了。”冯霂抿了口茶,悠悠道,“以前倒不是没有过大臣辅政的先例。宋神熙三年,宋文宗暴毖,景宗三岁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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