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底,没有谁会比江山重要,雪女也一样。多么悲哀的想法呵,媚娘却不自知。
夜离轩只觉得浑身无力,沉重,莫名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手掌上的伤口不断的提醒他,那个叫雪女的女人,心里除了月晓风,根本容不下任何男人,作为帝王,他有他自尊的底线,与其卑微的乞求爱情,还不如不要!
心,忽然很累,夜离轩搁下手中的茶杯,手掌抵在桌上吃力起身,过于用力,手掌的伤口处已然渗出血迹,此刻,媚娘方才发现夜离轩手上的白纱,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夜离轩手上的伤定是雪女所为,在这皇宫里,只有雪女有这样的胆量敢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夜离轩,也只有她,在伤害夜离轩之后仍然安然的活着。终究还是不忍,媚娘急步走到夜离轩身侧,搀扶着他的臂膀,走向床榻。
在媚娘的搀扶下,夜离轩慢慢躺在榻上,空洞的双眼直视着床顶,媚娘不语,却在转身之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拉上床榻,心,仍有余悸,白天的情景依旧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身体的某处地方隐隐作痛,可是媚娘没有拒绝,任何夜离轩将她搂在怀里。出乎意料的,夜离轩只是紧紧的抱着媚娘,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许这一刻,他只需要一丝安慰,一个可以无条件容纳他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媚娘在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后方才稳了心神,同是天涯沦人呵,她和夜离轩都一样,爱的那么痛苦……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可月色下的御花园仍然显得破败且萧条,那抹纤弱的身影静静的站在白玉砌成的拱桥边,任轻风拂面,却没感觉到丝毫凉意,不是因为风柔,而是她的心,比风更冷。
“静喻……”清越的声音自后面响起,无名缓步走到静喻身侧,眸光落在那张蒙着白纱的面颊上时,心底的愧疚陡然升起。
“有事?”静喻冷冷开口,目不斜视。
“我……媚娘已经承认,你脸上的伤口是她所为,当年我真的不知道媚娘会这么做!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又会如何?组织她?揭发她?还是后悔不该和她一起窜谋陷害我?”冰冷的声音仿佛地狱的阎罗般让人不寒而栗,面对静喻的质问,夜离轩哑口无言。是呵,就算知道是媚娘所为,他又能如何?
“你找我来,该不是只是说这些吧?”静喻的声音依旧冰冷,眼中的光芒透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光芒。
“我知道,当年是我和媚娘害你被皇上打入冷宫,可是我不那么做,那打入冷宫的就是媚娘,所以……”面无静喻,无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就算你知道我的下场有多悲惨,你仍然选择和媚娘联手陷害我?无名,你还记得皇上定下的规矩吗?”静喻狠戾开口,眸光陡然射向无名,其间的恨意铺天盖地袭来,无名仓皇垂眸,再也不敢直视。
“记得,皇上要在你们两人之中选择统领分布各国的细作,规矩就是……沉稳冷静,甚至要无情……”低沉的声音越发的虚弱无力,无名依旧不敢抬眸,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静喻,他承认,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存在私心,最后的赢家必是静喻无疑问。
“你还露了一项,若是输了,就没有呆在皇上身边的资格,甚至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冷宫!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静喻狠吁口气,眸光转向正前方,自从被打入冷宫那一刻,恨,分分秒都在增长。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所受到的委屈和伤害,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如今你也离开冷宫,无名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不要为难媚娘,如果……”就在无名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静喻陡然转身,猛的扯下脸上的面纱,那四条血肉翻飞的伤痕赫然呈现在无名面前。
无名噎喉,倏的垂下双眸,不敢直视,那四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毒蛇正吐着鲜红的芯子,怒视着无名。
“抬起头!你怕了吗?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是如何过来的?你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我是出来了,可惜我的自由并不是因为你们良心发现!而是老天佑我,如果没有雪妃,你无名会记起这个世上还有静喻这个人吗?我真不知道,一向被人视为正直无私的皇城侍卫统领,是舔着怎样一张脸来向我讨饶!”寒蛰入骨的声音带着绝顶的恨意,静喻双目赤红,眼底的泪水被她强逼回去,在冷宫的时候,她已经掉了太多眼泪,事实证明,眼泪只是弱者的象征。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无名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字眼来表达自己满心的愧疚,或许,他真的不该求得静喻的原谅,因为他没有资格。
“如今的静喻只是一个奴婢,莫说报仇,就连自保还要倚仗你和媚娘的手下留情,统领大人多此一举了。”静喻顺间平静,悠然开口,玉指不慌不忙的将白纱罩在自己的脸上,眸底的光芒越发的冰冷。
“其实媚娘这五年过的并不开心……”无名颓然开口,欲转身离去。
“她不开心,是她咎由自取,而我的不幸,却是拜你们所赐!”静喻淡淡回应,先无名一步转身离去,看着那抹纤弱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名心底的罪恶感顺间将他淹没。
当静喻回到凤羽阁左侧的厢房时,忽然看到一抹身影在门前徘徊,心中微怔,这皇宫之中会有谁出现在这里?
“静喻姑娘,你可回来了!害我担心好久!”清越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焦急,借着月光,静喻这才看清来者的相貌,玉树临风,倜傥风流,若不是叶子聪那一身太监服饰,相信没人会将这么个相貌堂堂的人和太监联系在一起。
###有几条命可以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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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叶总管,不知叶总管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是想见雪妃?那您来的太晚了~”静喻恭敬开口,对于叶子聪,她谈不上反感,只是觉得此人有些话多罢了。
“姑娘误会了,子聪是专程来找姑娘的!”叶子聪即刻解释,脸上的微笑如阳光般灿烂夺目,静喻感叹,像叶子聪这样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烦恼可言呵。
“找我?叶总管找我何事?”静喻微有诧异,心底却忽然想起,他曾提及的那个皇宫侍卫。
“如果……如果静喻姑娘不介意的话,子聪可否进房间一谈?”叶子聪尴尬开口,虽未指望静喻会同意,不过试试也才会死心。
出乎意料的,静喻竟欣然同意,或许是刚刚见了无名,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难免会想起许多不堪的往事,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时间让给叶子聪。
静喻先一步踏进房间,叶子聪自然兴奋着跟了进去,烛火虽然昏黄,但绝不影响叶子聪将静喻的房间细细打量一遍。
“没想到静喻姑娘这么简朴……”看惯了稀世珍宝的叶子聪,不禁感慨道。
“让叶总管笑话了,静喻只是个奴婢,如今能有个栖身之所,已经感激不尽了,自然不会奢求更多,不知叶总管此番来有何要事?”对于那些身外之物,静喻素来不喜,所以对叶子聪的评价自然不以为意。
“呃……也没什么要事,只是近来听说凤羽阁常进杀手,所以子聪担心姑娘安危,特将此物奉送,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是。”叶子聪说话间自怀中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小心搁在桌上。
“这是什么?”静喻狐疑问道。
“玄铁战衣,关键时刻保命还是没问题的!”叶子聪据实开口,眼底未有丝毫不舍之意。倒是静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子聪。
“叶总管是想将此物送给娘娘?”静喻心思缜密,按常理来说,非常时期,叶子聪若将这件玄铁战衣赠给雪妃,必会得皇上另眼相看。
“姑娘误会了,子聪是将这件战衣赠与姑娘你,娘娘贵为凤体,自有大把的侍卫保护,该用不上这件衣服。”叶子聪急急解释,生怕静喻将这件衣服送给了雪妃。
心,微有一震,静喻垂眸看着桌上的玄铁战衣,许久方才开口
“此等贵重之物,静喻实难承受,总管还是拿回去吧~”静喻淡声回绝,眸光平静无波。
“静喻姑娘实在无需跟子聪客气,子聪也是忠人之事而已,当初那位兄弟对子聪有活命之恩,如今,他在这个世上的牵挂就只有姑娘一人,于情于理,子聪都有保护姑娘的责任,若姑娘定要推辞,那子聪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直到姑娘接受这件玄铁战衣为止。”叶子聪见静喻推辞,心下一急,竟出说一些无赖的话来,倒也让静喻吃惊不小。
“这衣服护得了静喻一时,却不能保静喻一世,命由天定,若静喻天生就是短命鬼,就算有这件玄铁战衣又如何?叶总管好意静喻心领了,这物件,静喻实不能收!”静喻淡淡开口,眸间波澜不惊。叶子聪万没料这世上会有人不喜欢宝贝,而且还是万中无一的宝贝。
“姑娘若真不收,子聪就真不走了!”叶子聪一脸无赖的看向静喻,尽管静喻视生死若无物,可他不行,五年后再见,他已然发誓,此生再不能错过眼前的女子,纵她不喜欢,自己也要将爱进行到底。
静喻神色微怔,眸光似有深意的看向叶子聪,心底略有疑惑,如今的她不是什么美女,该不会招惹谁这般殷勤对待。对于叶子聪口中的那位无名氏,静喻亦不以为然,只是一封表白的字笺,能有多爱?种种迹象表明叶子聪接近自己定有所图,只是眼前之人隐藏的太深,她着实看不明白。
“既然叶总管执着如此,静喻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这玄铁战衣落在静喻手里大有暴殄天物之意,不如这样,静喻先替总管保管着,何时总管想这战衣,随时到静喻这里来拿。”不想有过多纠缠,静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甚好甚好!”不管怎样,静喻是收下了,这便是叶子聪的目的。静喻微笑送走叶子聪,正欲回房这际,恰巧看到月芽正急急离开房间。
心,微有一震,静喻脑海里本能想到媚娘,没有犹豫,静喻缓身跟了上去,月光朦胧,星不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