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前臂的缺失怎么解释?”
“您怎么知道?”
“前些日子,那段右前臂,也是你给我的报告。”
“你能肯定是一个人?”
“你不能肯定么?”
“能,谁都明白这两部分都是作家的残骸,但没有经过DNA检测我不能确认。”
“那你就去确认。”
“您没有让我做两段残骸的关联性报告,何况那段残肢现在在地底下。”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B君有点不耐烦,“A君死了多久?”
“看,这才问到点子上,”老法医得意地向局长笑了笑,继而和颜悦色地转向B君,“这个问题才够得上是个问题。因为尸体经过了长时间的冷冻保存,而开始冷冻的时间点和冷冻的环境我们并不清楚,所以我们无法妄下推论。因此我的报告只能给出这样的结果,假设尸体是在死亡后5小时内——这个我比较有把握——即被冷藏且冷藏温度恒定于零下二十度,也就是地下室冰柜显示的最后温度的情况下,根据死者肌肉,骨骼,器官等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年三月二十五日至四月五日期间。”
“那就没问题了。”
“他是四月一日走的。”B君木然地看着前方。
“那个记者的尸检报告你还要么大人?”
“难道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不过他为什么死?”
“这个你得问你旁边的人,说说吧功臣。”
“啊?”B君一愣。
“怎么了不是吗?”局长冲他皱皱眉头。
“哦。”
“你怎么了啊,感觉反应慢半拍,老弟。”老法医有点纳闷。
“他就是太累了,而且亲手杀的罪犯竟然是他的同窗好友。”局长急忙说道,“不过你得先祝贺他了老头子,这么大的案子破了,市局是肯定有赏的。”局长对老法医说着话,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B君。
“原来是这么回事,恭喜啊两位!案子总算是完结了老弟,我们等着看你的报告,我喜欢你神出鬼没的思路。”
“老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B君并没有接着老法医的话继续。
“请讲。”
“如果现在要你回忆的话,你还记得A君的那段残肢的状态吗?”
“你今天真的很怪。”老法医甚是不解。
“他的断臂上的咬痕有没有可能是人为伪造出来的?”
“这个问题。。。。。。”
“甭理他,他他妈鬼迷心窍了。”
“不过我还是应该给你个回答老弟,从技术层面上来讲这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难度相当大,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自认为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所以我基本上可以告诉你,这段残肢没有什么手脚。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我可以打消你的疑问,那段残肢上的熊的唾液可是真的。”
“那么一个人有没有可能给自己做截肢手术?”
“截掉多大一部分?”
“别理这个疯子。”
“这不是没可能,如果只是砍掉自己的一截手指,但是一般情况下我们称之为自残。”
“哦。好吧。早十天我就去问你这些问题就好了。”
“现在晚吗?你今天真的很怪,再见。”
“你的问题太多了。”
“也许是吧。”
“报告赶紧去写,第一时间先发给我。”
“我会听您的,但我求您帮个忙。”
“说。”
“我最好的朋友都没了,其中还有一个是我杀的。”
“怎样。”
“这案子是破了,但是还有什么意义。”
“你快说让我帮什么忙。”
“这不是什么出彩的案子,如果市局要因为这个案子。。。。。。”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考量,现在是需要重树警方形象的时候。”
“可是我不是什么功臣,如果大家都知道,我因为杀了自己的朋友——虽然他是罪犯——而平步青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老大……”
“别再说了,我倒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又怎么了?”
“你要维护谁?他还是他?”
“什么意思?”
“A君是我市,乃至我国目前最知名的作家。”
“可是现在呢?”
“依然是正派的绅士。”
“局长!难道您要……?”
“死人不会反驳,你的心应该狠一点。”
“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那是事实。现在;你可以去编你的报告了。”
40。
《本市最大的连环命案终于告破》
本刊记者六月三日上午十一时最新报道今日早八时许,本市公安局新闻发言中心就“三。四”特大连环投毒杀人案召开了第四次新闻发布及记者见面会,本市警局副局长,S区警局局长及专案组负责人员等相关人士参与发布会并宣布此案告破,同时透露了其中的一些重要细节。至此,备受关注的“三。四”案及侦破工作告一段落。根据警方缜密的现场勘测,大量的调查取证,细致的逻辑推理,以及警局专家DNA鉴定分析,警方认定,此次连环案件的凶手正是《先锋报》编辑部主任,记者D君。据专案组负责人称,此人正是作家A君生前最好的朋友,由于在事业上的不如意以及对朋友成功的妒忌,他自编自导了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模仿毒杀案件,以此达到了自己逼死作家夫妇的险恶用心。然而恶有恶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在他丧心病狂的筹备着第七次投毒,用以与小说内容相照应的时候,此次案件的直接负责人,S区刑警队长B君洞悉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并在他设在南山公墓附近的准备地点抓住其现行。此时,走投无路的凶手试图枪击B君,被B君当场击毙。
时至今日,前前后后持续了三个月的噩梦终于真相大白。我们必须要向警方致以最衷心的祝贺和最诚挚的谢意。毕竟,此次案件,凶手之狡诈,作案之凶残,线索之稀缺,影响之恶劣,在我市历史上可称空前绝后。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警方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并成功的阻止了其预谋的第七次暴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诚然,无辜的遇害者已经散手人寰,但这次事件的成功解决还是应当让广大市民相信,我们的守卫者是有能力捍卫民众和正义的。
然而,作为新闻工作者及媒体工作人员,我们记者界应该反思的却是很多。从事这项崇高的职业的人群当中,竟有如此不堪的败类,难道这仅仅是《先锋报》一家刊物应该检讨的吗?
从下周开始,我们将发表连载,披露此次案件侦破过程中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敬请关注!
——《城市周刊》
七月,骄阳似火。
B君的家门口停着两辆警用的三排座客车,后备厢门敞开着。几个年轻的警察正在往车上搬东西,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制服,然而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你给我小心点搬,那是副局长的宝贝。”小Q指着一个大型的木制国际象棋棋盘,冲一个瘦高的警察高喊。
“收到,队长,放心吧!”
“一会是副局长请客么?热死我了!”一个矮胖的警察一边擦汗一边叫唤。
“干活,少废话。”小Q把一包烟扔给发牢骚的胖子,突然发现有人从背后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够厉害的,谁让你把警车开来给我搬家的。”B君从身后又给了小Q一拳。
“哈哈,副局长,我带伙计们去市局办点事,正好顺路嘛。都说了好久了,帮你搬这些东西,今天最合适,人多!”
“别让局长知道啊!”
“那可说不好,我们可是往警局仓库搬这些东西!”
“你小子!晚上我请客,叫兄弟们都别走。”
“好嘞!不过您也真是的,不就是给小宝宝腾间屋子吗,还不把您书房腾出来,何必腾自己卧室呢?您睡哪呀!”
“我书房有床。再说卧室朝阳,对孩子也好。”
“好吧,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A君要是在天堂里知道您这么疼他孩子,也能瞑目了。”
“是啊,这就是我亲女儿。”
“嗯,他们也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晚上吃什么,用我预定地方么?”
“我定完了,铁板烧,你们先帮我把东西放仓库,然后六点半我们家楼底下集合,告他们谁也不许走。”
“就这么定了,那我们先撤了。”
两辆警车呼啸而去,警笛长鸣。
B君目送着同事们远去,继而把烟头在大门口外掐灭,烟气消散,他转身回到家中。
“副局长。”
“您可别这么叫我。真麻烦您了。”
“哪有啊,就这几间屋子呗,书房您。。。。。。”
“书房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行,孩子卧室我也收拾好了,明天我把孩子带过来。”
“这一段日子真麻烦您了,还得把孩子放您家。不过以后还得接着麻烦您,别嫌我烦。”
“应该的应该的。这孩子我都带习惯了。那我先走了。”
“成,明天我还是休假,您早晨把孩子带过来就好。”
“好的。”
B君开门把保姆送出去,大门再关上时,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打开了自己的书房门,走了进去。
书桌的右边,平摊着一块沾湿的抹布。旁边是一个玻璃的相框,显然刚刚擦拭过不久,相框里边卡着的照片是四个人的合影。
最左边的人是副局长自己,右边,是凶手,那位记者,再右边,是那女人,最右边,是那男人。
B君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然后把它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他双手的其余手指熟练地把相框拆开,照片很听话的掉在了桌子上,正面朝上。
他看着照片上离他最远的人,然后扭过头,盯着自己的书柜。
他第一眼望到的,是《流浪汉》,从左边数,那是第四本书。
他想到了那本书的内容——
那个警察输了吗?没有。
——那个警察赢了吗?不知道。
然而,他不敢去看照片上离他最近的人。
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拿起照片转过身走到书柜旁。他打开书柜,熟练的从最顶层的一排拿出了那第四本书,然后把相片夹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
“从案子一开始,我在内心深处都在祈祷。”
“祈祷什么?”
“祈祷我的对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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