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我看着草地上的压痕。
“罗浩阳还没走。”
“生日快乐,小苏。”罗浩阳的声音来自老桑树的方向,他坐在老桑树上的枝桠上,两条腿闲闲的悬荡在空中。
“还是被你知道了。”苏寅农叹息。
我们走过去,罗浩阳从树上跳下来,一掌拍在苏寅农的肩头,“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觉得很难得吗?”
苏寅农含笑点头,“难得,他们走了?”
“早走啦。”
我靠在老桑树上,武侠小说里兄弟结拜的时候,总是会说,“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下山吧。”罗浩阳说。
“我还有事,要走快一点。她脚扎坏了,你陪她慢慢走吧。”
“喂,明天去学校吗?”罗浩阳叫住转身已走的苏寅农。
“去,办休学手续。”苏寅农停下来,“18号回北京,要从那儿离开。”
今天是15号,还有3天的时间,我快速的计算出结果。振作起来吧,宁羽西,我对着苏寅农远去的背影大声说,“再见,苏寅农。”
“好的。”他说,没有回头看我,一直往前走去。
“能走吗?”罗浩阳语气烦躁。
“能走。”我咬住嘴唇,用实际行动证明——狠狠的迈出了一大步。罗浩阳牵起我的一只手,被我小心的甩掉,他不高兴,重新抓住我的手。好吧,我柔顺的屈服,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我已筋疲力尽。
罗浩阳一直把我送到家里,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便丢下他,一个人回到房间。罗浩阳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放学以后,我跑到罗浩阳的教室门口,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又忘记带伞。罗浩阳看见我,从教室里走出来,“先等一会儿,小苏正跟大家告别。”
“可是……明天还有一天。”我呐呐的说,“为什么要今天告别?”
“明天不来了。”
“噢——”我没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只好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雨,“罗浩阳,我没带伞。”
“我有。”
“走吧。”苏寅农的身边站着雷静,我们被人群挟裹着往外面走。
学校门前的长廊下站着很多没有带伞的人,这场突然的大雨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罗浩阳,我没有伞。”雷静看了一眼罗浩阳手里的雨伞,再看看外面密集的雨点,她的眉头深蹇。
罗浩阳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伞递给了雷静,“你用吧。”
“那你呢?”雷静有些忧虑的问道,我在她的眼里读出了邀请的信息。
“我有办法,走吧,小苏。”罗浩阳脱下身上的长袖运动服上衣,“把书包背好。”他对着我说。
我把书包抱在怀里,“这样就行。”
罗浩阳不再说话,扬起手里的运动服罩在我和他的头顶,我们冲到大雨中。走出校门,我发现雷静并没有跟着出来,我们实在是傻透了,街道上的雨水已经没到了膝盖,|Qī|shu|ωang|很多辆车子趴在积水中,真够刺激。
“小苏,先送你回家。”罗浩阳大声的说。
“累死了。”苏寅农开始叫苦,“鞋子里都是水。”
“哈哈哈。”罗浩阳笑得很大声,谁的鞋子里没有水,我们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苏寅农的家真远,而且走在水里的速度和走在陆地上的速度不一样。
“我饿了。”我从罗浩阳湿漉漉的上衣里探出头。
“我们去买点吃的。”罗浩阳用身体把我推向路边的一个便利店。
那个便利店真小,只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探出一个秃顶的大脑袋,“要点什么?”大脑袋很热情。
“三包蹦豆吧。”苏寅农从口袋里往外掏钱,他的衣服都淋透了,湿冷令他打了一个哆索。他猴急的打开鱼皮豆的包装袋,先喂我和罗浩阳每人两颗,然后又喂了自己两颗。
“罗浩阳你背我走一段吧。”这话不是我说的,因为我不可能发出男人的声音。
“小苏,占我便宜哈。”罗浩阳把我们头顶上的湿衣服拿下来,开始往外挤水,它现在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哎,我提醒你,不是天天都有这样的机会。”
“切,稀罕。”罗浩阳蹲下身子,苏寅农美滋滋的给自己找了一个背夫,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啊?
“驾——”
“妈的,老子把你扔到臭水沟里,让你再往北京跑。”罗浩阳怒骂,“干嘛着急走啊,不是月底才下签证吗?”
“烦你啦。”苏寅农趴在罗浩阳的背上笑。
罗浩阳做势把苏寅农丢下来,我赶紧把两粒鱼皮豆喂到他嘴里。
“下来。”罗浩阳放低身体,苏寅农心满意足的跳下来。
“蹲下。”
这一次换成苏寅农当背夫,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玩得兴起,心中哀叹,我只有羡慕的份了,这两个家伙,我一个也背不动。
“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八点。”
“我们去送你。”罗浩阳说。
“行。”苏寅农答得很爽快。
当第二个第二天来临时,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做着思想斗争。这一天,我不想留在学校里,“五份钟之内”的紧迫感让我在教室里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我说了一个小谎,离开了学校。
我站在朵朵家的书屋门口打公用电话,苏寅农家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是那个阴冷的表舅,他简单说了一句“他出去了”便挂断了电话。我担心他骗我,又央求朵朵家的小老板替我打电话,回答还是一样的。
绝望让泪水迅速的漫过眼帘,我深悔昨天没有跟苏寅农订一个约定。我还会上那么多天的学,为什么要在意缺一天的课呢?
我无精打采的走出朵朵家,连小老板找我零钱的声音都听不到,“你怎么了?”他追出来把一把零钱递到我的手里。
“我不要。”我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小老板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走路要记得看车。”他不放心的叮嘱。
走路去哪里呢,我漫无目的的沿着长长的街道一路走下去,走过我们偷鸽子“遗忘”的烧烤店时,我决定到明湖广场去看看它,我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在那里可以遇到苏寅农。
明湖广场上有很多人,可惜没有人叫苏寅农,我坐在广场上的长椅上,撒了一把又一把的鸽食给“遗忘”和它的朋友们。“遗忘”还带着苏寅农磅送给它的“红”布条,它在我的身上跳来跳去,一会落在我的肩头一会又跳到我的膝上。
我在那里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天色渐晚的时候,我起身准备离开。
也许应该再打一个电话,我忐忑不安的走到公用电话亭,一粒粒的按下了电话上的数字键,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他没回来。”还是那个表舅接的电话。
回到家里,我找出信纸,开始写我十六年的经历,苏寅农说过那可以当做打开他记忆的钥匙。
晚上八点,我再打电话给苏寅农,“喂,”电话那端传来他的声音,让我一下子以为打错了电话。过了很久,我才想起说话,“今天,你不在家。”
“是。而你下午逃学。”他平静的说。
“我去看”遗忘”,它过得很好,我陪它玩了一下午。”
“我知道。”他轻声说。
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我说出来的却只有两个字,“再见。”
夜里羽姝起身时,看见我还在埋头不停的写,奇怪的走过来看,那时候我已经不能说话,只能压抑的哭泣。
第三个第二天早晨,羽姝答应替我请假。
6点半钟,罗浩阳打来电话,我们相约五分钟以后在我家的楼下见面。
我手里拿着写好的一个小本子,那上面记着流水帐一样的往事,我用自己描画的一张小浓漫画做了封皮,就是我挂在单杠上的那张。
关于那天的好多事我都忘了,真是很奇怪。我只记得苏寅农带笑的接过我递给他的本子,“我会好好的看。”他向我保证。
我点点头,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我一遍一遍的说,我不知道罗浩阳会怎么想,可是我必须说,不然一切都会变得来不及。
“我很喜欢你。”苏寅农说。
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我马上说,“真的。”它会让那句话变成,“我真的不喜欢你。”那是我们的暗语,对付罗浩阳的暗语。
“真的。”他说。
我退到一边,换成罗浩阳和他拥抱道别,分开的一瞬间,他们各自狠狠的在对方的胸口揍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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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以后,还发生过很多事,可是我觉得我的十六岁的故事到那天就结束了。
私 语
到现在,小西十六岁以前的故事已经结束。
从十一以前的笑着开始,到今天的哭着告一段落,我听到有琴声悠扬,其实不悠扬,是邻居家有人在练琴,呵呵。
今天因为在外面培训,下午早早的溜回来了,等一下还要返回单位参加副总离职的告别宴,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果然是对的。
在一段时间把《晚云归》搬到起点中文,看的人不多,但是有一个人留言说的话一直忘不掉,每一个作者都需要鼓励。是不是每个作者都会看重留言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看,在这里很谢谢大家,陪着我一路走来。当然,我亦希望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小西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可是我要把这个文先变成:已完结,就当成一个可笑的仪式吧,在旧的一年就要离开的时候,我们假装它已完结,十天以后,(最晚明年一月份)我会把它打开,接着往下写。这期间还要做的事有:写完苏的番外。也会写一篇小罗的番外。
每年的年末,人的心都会感到动荡不安,这一年就要结束,盘点你的生活,到底有多少得失,我想大部人都会黯然的叹一声:又是虚度。
呵呵,没什么了不起,让我们期待明年,就算明年此时还会叹一声又如何呢。
毕竟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繁华过后,生命不过是一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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