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只是看到了他摇了摇头,道:“筱芯,父母之仇未雪,贪恋儿女私情,这是不孝。”
严筱芯从来不会在尹易凡的面前,拉下脸色。但这回,终究还是破例了。只见她似是十分气怒,奋力的挣脱开尹易凡的怀抱,颤抖着身形,推开几步,声音忍不住的拔高,道:“你这是要杀我爹!”
尹易凡咬了咬牙,反驳不了。二人,再一次的陷入沉默。
严筱芯慢慢的蹲坐下,似是最后的一丝力气,也在刚才,被抽光了。她的面色一阵死白,站不稳,也就只能将脸蛋藏在双膝之中,一双手死死的扣着自己的小腿。
看的尹易凡一阵心疼,走了几步,想将她搀扶起来,却被她用力的推开。
往事如潮水,尹易凡一时无措,怔怔的望着周围的树木。微风拂过,发出一阵阵沙沙声,是在嘲笑自己吗?
“我自小,娘就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严筱芯才带着一点点哭腔,说着话:“爹爹虽然一直很忙禄,却总是想方设法的照顾好我,让我开心。他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对我真的很好……”
“可是我的爹娘,却因为他,而死了。”
尹易凡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严筱芯。他怕自己的坚持,会在不知不觉间,涣散了去。
天有云,云有雨,
雨落世间难回天。
尹与严,严与父,
其父不死仇怎消?
…………………………………………………………
ps1:晚点还有一更『这句话,每天都说,别看烦了哈』
ps2:感情戏,没什么把握,看的不爽,别见外哈。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清晨
山坡下的清流,一直传来了清脆的击水声,轻松而快活。然而山坡之上的压抑与淡殇,依然是久久盘旋未散。枯黄草地之上,严筱芯依然是独自蹲坐,而尹易凡却是身影伛偻,举步维艰的缓缓离去。
再留下,又能说什么?
徒添伤悲罢了。
尹易凡心头自嘲的笑了笑,过度的苦涩,早已麻木在心底。
严筱芯没有再出声,只是一顿一顿的转过头去,怔怔的望着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哭红的眼眸,抽泣的嘴脸,钩织出一幅梨花带雨的唯美画卷,就这般的定格在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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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八,清晨。
空气中,带着一点湿润的雾气,透露人的骨髓,不免有些阴冷。在天还未完全明亮之时,振威铁行的众人却都已经起来了。今日,是尹易凡出门的日子,所以平日里蜷缩在同一个小窝的一众铁匠们,也想替这个小少年送送行。
这又过了十几天,尹易凡早早的便将那一日见到严筱芯所带来的伤痛,很好的隐藏在心底。整束完毕之后,便欲去到练老头的房间,与他道个别。却见练老头早早的便已起来,独自靠坐在屋前的一张老藤椅之上,似是早猜到尹易凡会来,哈哈笑道:“小鬼,还磨叽什么,快滚罢。”
对此尹易凡也不见外,翻了翻白眼,倒是乐意与这老鬼斗嘴,道:“想看看你这老鬼会不会不舍得我离开。”
“噗……”
闻言,练老头将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数的喷了出来。旋即咳嗽了几声,癫狂的大笑起来,哈哈说道:“哼,老夫会不舍得?笑话!你这小鬼自己的路,自己走,要死要活关我何事?”
“呵呵。”
尹易凡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心底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双眉微摆,神秘的道了一声,“当日,我被老怪挟持时,不知听谁说,某人可是着急的很呐。”
“额!”
似是被点到了心底的痛处,练老头当即便是恼羞成怒,面色涨红起来,对着尹易凡瞪大了老眼。那一撮完全遮住嘴巴的浓密乱须,似是被大口呼气,而掀的上下翻飞。
只见练老头重重的拍了一下一旁摆放茶几的小桌,怒吼道:“是哪头不识相的畜生说的,老子找他理论去。”
尹易凡笑容不变,看到那练老头的那一拍虽然沉重,却并没有将小桌拍成粉末,显然,后者并没有动真怒。
“哦,老夫知道了,一定是那娇滴滴的雪姑娘罢。”
半晌后,练老头眉眼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旋即脸色迅速的变为奸猾,反将了一军。
“额!”
闻言,尹易凡登时陷入了尴尬,经练老头提起,他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有十多天没见桑在雪了。这个女人,在上次严筱芯的出现了之后,似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了踪影。
应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陷入了忙碌中吧,怎么说她也是一城之主啊。尹易凡如是的想着,随即反手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对着练老头讥讽道:“老鬼,你这变脸功夫,应该去唱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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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与练老头的一番斗嘴之后,尹易凡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的开明起来,当下便是拍拍屁股,不再去理会老鬼,径直离去。
别过了一众送行之人,尹易凡走到了振威铁行的院门处。便在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声响:“这便要走了?”
循声望去,入眼处,那个一身朴素灰袍的老怪,一如既往,静静的坐在院中的大树之下。
“嗯,再叙。”
尹易凡点了点头,微笑道。
然而,钟淡秋却是站起了身,向着尹易凡径直走来,淡淡的说道:“不,我与你一起去罢。”
“一起?”
尹易凡一怔,似是有些迟疑,但看到老怪面容正肃,并不像在说笑,还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份内事,不用你帮忙了,我能完成的。”
“我并不会帮你忙。”
钟淡秋面色淡然,不明所以的道了一声,随后便率先的走出了院门。
看到老怪似是决心已下,尹易凡自然也是知道不能再挽回,旋即只好又是苦笑的摇了摇头,跟着出了院门。
“老怪,上次我跟你提起过,轩机阁可正在找你呢,还下了红色轩机令。”
尹易凡跟上了走在前头的钟淡秋,看了一下四下并无他人,随后才低声的说道。
钟淡秋似是并不在意,目视前方,步伐稳健,苍老的声音响起:“它找,便任它找,又能奈我何?”
“此事关系到神之子,恐怕会不简单。你应该知道,每一个掌控者最悲哀的事吧。”
尹易凡面色严肃,摩挲了一番下巴,轻轻的说道。
对此,钟淡秋只是以一声淡笑而置之。似是对于尹易凡的这番替自己担忧,心头颇有些感动,他破天荒了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轻笑道:“即便是真要找,也没这么快找到的。”
“但愿吧。”
尹易凡却是心头隐隐跳动,似是有些不安宁。
“不过,你真没有神之子吗?”
就在尹易凡心中暗暗揣测之时,钟淡秋却又道了一句令其苦笑不得的话。这近一个月来的彻底修身养性,钟淡秋可谓是变化极大,心性也是如上善若水一般,不问世俗沉浮。神之子,这个依然能令前者犹抱遐想的宝物,其珍贵性,溢于言表。
“真没有。”
尹易凡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哈哈,老夫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钟淡秋哈哈一笑,似是有点尴尬,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由便是感慨道:“当初,可真被你这小鬼糊弄的惨。”
“哈哈。”
尹易凡也是不由唏嘘当场,跟着大笑道:“这只能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经过了短暂的磨合,二人终究还是有说有笑的出了盛兴城。一条看似苍凉的蜿蜒古道,就这般的刺破了清晨薄雾,向着尹易凡的故里——顺丰城直透而去。
是生,是死?
是仇,是怨?
是爱,是恨?
……………………
上一章,比较沉重,压抑。这章,就轻松一些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祭
二人走了一整天,临近黄昏才看到顺丰城的影子。却不料尹易凡默不作声,脚步一转,便径直的踏向了另一条路。
钟淡秋望着苍茫前路,蜿蜒的射进深山之中,不由对着尹易凡迟疑一声,不解的问道:“嗯?这条路走去哪里?”
自方才开始,尹易凡的面色便是沉肃下来。听到钟淡秋问出声来,不由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归来故里,不先拜见双亲,这是不孝。”
闻言,钟淡秋默默的点了点头,似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上了尹易凡的脚步。
尹易凡踏着蜿蜒的山路,进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深山。一进山路,登时便觉得山风格外浓烈,拂过脸庞,阴冷入骨,吹散了行人的发,乱了忧愁的心绪。同时隐约还有阵阵沙沙声传来,似鬼哭,似神号。
天色本来渐晚,入了深山,更是阴暗非常。望着眼前一层一层茂密的丛林,尹易凡轻车熟路的穿梭而过。只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张清秀的面庞愈发的苦涩,那道削瘦的背影,愈发的伛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时间真快。”
似是觉得有些压抑,尹易凡重重吐了一口气,喃喃念道。
越深入深山,钟淡秋便越明显的觉得这个少年心底的阴暗。听到前者的喃喃一声,他不由的伸手搭在尹易凡的肩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生就是如此,三衰六盛,劫难重重,要想走的更远,爬的更高,则必须坚强的度过每一关。”
“我懂的。”
尹易凡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钟淡秋强笑了笑,道:“前面就到了。”话语落下,他的面色骤然一肃,旋即加快了脚步,拨开一层草丛,闯进了那一处黄土地。
“额!”
望着不远处黄土地之上的那一埵小土包,钟淡秋忽地眼瞳一怔,瞳孔微微一缩,心中登时有些不是滋味。要有多少悲怨,才能让一处坟地,起不了墓碑。要有多少悲怨,才能让一个少年,年少成孤。要有多少悲怨,才能让一片黄土,尽透凄凉。
噗通一声,尹易凡低下了头,跪在那一处坟包之前。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烛与纸钱,在忙活了半晌之后,便有一点点火光,擦破了整片阴暗。然后,他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狠狠的挖了一掊黄土,然后小心翼翼的捧起,洒在土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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