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姥姥却不惧他那一双幽深的眼,低了头微微晃着手中的酒杯:“我原和红果儿绿藤子也是常有往来的,算一算,竟也有十万年不曾见着了。想来如今,再见面的机会是不远的。只是也有这长的岁月,不知可曾变了些。所以,”说着抬头向方不言一笑:“方哥儿要上心些,努力些。”
听得她提到的名字,方不言脸色稍好些,接过酒去,淡淡一笑:“我以为都应了劫,没想到居然还有像姥姥这样高深的。”
茶叶姥姥眼神有些飘闪,望一望正靠在玉佩儿身迷糊的子子,将酒轻抿一口,正了色神情间有些萧索:“那会儿我还年青得很。不过一株长在地里的野山茶,又傻又痴。并不曾卷得深,所以,侥幸逃过了。若不是经了那么一回,又哪里知道什么酸情苦恨。”说着不觉又笑起来,带着些失落与流离的神色,将杯子和方不言碰了一碰,转了身去六万岁边上坐着,却于转瞬间,又变成个伶俐又霸道的神色,偎着六万岁。
方不言看她坐回去,默默低下头来望着酒杯发了会儿呆,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岁月绵长。有多少往事化成落寞的回忆?
桔嫣靠近过来。方不言伸手搂着她的肩,变出一袭披风来给她披上,微微一笑:“山风冷。”
桔嫣不知道他如何突然又变了心思,但这小小的关心令她如喝了蜜一般,乖乖的任方不言搂着,小鸟依人地站着。
正文 缠呀缠 裹呀裹 情丝儿挣不脱
子子朦胧间,隐隐听见有些什么声音,侧了耳朵去听,竟是隐隐从头上传来的,是老孤怪在唤着:“乖乖,快回来。爷爷给你备了上好的补药。”
这传音之术好古怪!子子下意识去摸头,触到一根光滑的丝带,缠在手上,温暖细腻。微微一怔,忽然想起,这是老孤怪给她缠发的红丝带。不知怎么的,缠进头发里就不见了,却原来有这样的妙用。
不知道若是遇了险,是不是也可以从头上摸下来当110大叫救命?
子子呵呵笑起来。
玉佩儿听着,好奇地低下头来问:“你一个人嗬嗬笑什么?”
子子微微地仰了头,着着玉佩儿一张脸满月般在头顶上微笑,皮肤如玉般润泽,红唇如顺滑的巧克力一样诱人,黑溜溜的眼睛闪着亲近,心中一动,不假思索地抬了头,把手往上一搂,勾了佩儿的脖子,一凑身子,微微撅了嘴就亲上去。在那姣好的脸上印下一串印子,真软真嫩。冰冰凉。像吃了冰激淋一样冰甜。子子闭起眼来咯咯直笑,半晌才睁开眼。
玉佩儿被她勾住了脖子,如一只天鹅般曲着身子,被这般肆无忌惮地吃了豆腐,却并不恼,微微笑着,样子倒是颇为享受。
子子细细地眯了眼,对那软软的粉色唇瓣看了半天,终究忍俊不住,把手一紧,拉下来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又飞快放开,也没看玉佩儿是个什么神情,自己先红了脸,咯咯笑起来,软瘫地仰在玉佩儿身上,闭起眼来感叹:“真美,真软。原来偷香就是这个味道。”
咣铛一声脆响。
方不言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拳头捏起来,脸上全没了血色,站在一边,低垂了头,眼睛望着地上。全身漫出一股莫名的怨怒来。
“言哥哥!”桔嫣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恨不能把他的情绪分担一些过来。
茶叶姥姥探头望了一望,看一眼在玉佩儿怀中微醺的子子,暗暗叹一口气,也不过来理会。倒是六万岁,听着声音忙忙地要站过来看个究竟,却被茶叶姥姥一把拉住,似在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惨叫出声来,不明就里地乖乖坐下。
只是这杯醉酒倾的声音,混在一众小妖的吹拉弹唱中,并没有被子子听得半点儿去。玉佩儿耳尖,听着了,微微噙着笑,却并不动,多好。醉了的姐姐,原来敢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轻轻一啄,如羽毛拂过一般,他从前,可从来没体验过!
“乖乖,赶快回来了。”
声音又响起来,把子子从酒意中拉回些神智,飘飘忽忽站起来,牵着玉佩儿的手说:“我们走吧。和六万岁道个谢就走。爷爷又在叫了。回晚了,他怕是要担心。”
嘴里边这般讲,眼睛仍是半闭着。哪里去看这个天色,早已是半夜凌晨,还只说着回晚了。
茶叶姥姥看她起来,早走过来,笑吟吟扶了子子一把:“姑娘小心些儿。这酒虽好,后劲仍是有的。可得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把酒意去了,修为也该是要长些的。”
子子模模糊糊地道谢,拖了玉佩儿便走,顺着场子中走了一小段,忽然又抬起头来对着玉佩儿说:“那个死沉脸的方大少呢?不过我们走倒也不用叫他,本就不是一路人,是不是?借来做个保镖用用,今天也算有好酒好菜待着了。”
玉佩儿搀了她,哭笑不得。方不言这会儿正跟在他俩个身后,旁边紧挨着桔嫣。这坏话可一字不落地全让他听了去了。
“他阴险得很。佩儿,你离他远点儿,我总觉着不是个好东西。莫名其妙就到我家里来,来历不明,一定来路不正。肯定是他,我才会来这么个仙不仙妖不妖的地方。不过也还是好的,不然也碰着佩儿了。是吧?”子子走得慢,自说自话,浑然不觉身后咬牙切齿的桔嫣那恶狠狠瞪过来的眼刀。
“好姐姐,好好儿走,别说话。”玉佩儿哄她。
“我走不动,你背我好不好?”子子站着,有些耍赖的样子,被酒意烧红的脸上带着如孩子般的稚气和娇意。
“好。”玉佩儿要蹲*子。
“我来背她。”方不言一直紧紧跟着,这会儿忽然开口。
“言哥哥!”桔嫣的眼睛立刻红了,用手扯住方不言的衣袖。
“桔嫣,你该明白我的。”方不言转了头看着她,语气中带着颓废,“我说过的,别再跟着我,只会伤了你自己。我还不起的。”
“她都这样了!她根本不记得你!她当着你的面亲别人啊!言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桔嫣叫出声来,眼泪也跟着流下来。{WRSHU}她是真的心痛。为自己爱的人心痛。看他受委屈,看他生气和愤怒,痛苦和郁结,不是为了她,只是为另一个对他没有知觉的人。她只能在一边看着,心里很痛,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都等了那么多年。能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她总会想起来的。那么多的过去,怎么能忘得了?”方不言黯然伸出手来,一个一个扳开桔嫣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指头。
“言哥哥,你何苦。没有她还有我。还有更多更好的。言哥哥,你醒醒,她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桔嫣有些失控,死死抓住方不言的衣袖。不肯放手。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方不言扳她的手背上。
“不过是背一下。你们再吵,我就带她走了。”玉佩儿忽然在旁边嗤笑出声来。他把子子扶在怀中,夜风中长发飘飘,神清气爽,如下凡的神仙一样。只是脸上有些讥讽和慵懒的笑。
桔嫣抬起头来狠狠瞪他,把怨火全转到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妖怪!变出这个样子来!男不男女不女!”
“桔嫣!”方不言喝断她。用力一扯,嘶拉一声,衣服便被扯下一片来。方不言也不理,大步走到子子旁边,躬*子背起子子。也说不清是恼还是气,脚下生风,走得又急又快。
桔嫣手里拿着撕下来的衣襟,想要叫出声来,眼泪却先滚下来,看方不言走得如跑一般,脸一阵红一阵白地站着不动。
佩儿倒不着急跟上,悠悠地走到桔嫣旁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扇子来,一下一下扇着风,拖长了声音念着:“问—世—间—情—是—何—物—”
“你找死!”桔嫣娇叱起来,夺了他的扇子,狠狠丢出去。扇子到了半空中打在树枝上,化成无数亮闪闪的片片掉下来,未飘到地,便已无影无踪,煞是好看。
桔嫣仰起头来,一时看得呆了。
佩儿在旁边声沉气稳:“其实有什么好争的好气的,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抢过来也没有意思。很多东西,就像这亮亮的片片一样,看起来闪眼,接到手中,不过是水珠或者碎玉。”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桔嫣退到一棵树边靠着,很是伤心:“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他逃不过,我也转不出来。”
“真有那么难?”玉佩儿若有所思。
“自然是的。你没有为情所困,当然不知道。”桔嫣看着他,有些气鼓鼓。
玉佩儿哈哈一笑:“倒是说准了,我没有七窍,当真是不知道情为何物。也就用不着像你这样悲悲切切了。”
“我悲悲切切,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关你什么事?”桔嫣心里头不舒服,横竖看玉佩儿不对眼,气哼哼地顺了方不言走的方向走过去。玉佩儿也不计较她,跟了一起过去。忽然在后面叫起来:“好大的九条尾巴!”
桔嫣听了这个声音,吓一大跳,一下子转过身来,下意识用手去护着背后。
玉佩儿却又像没事一般,擦过她往前走,自言自语:“哎呀,原来眼花了。看错了。”
“玉佩儿!你找死!”桔嫣气得七窍生烟。她本是一个九尾狐修出的身子,这九条尾巴可不是正说了她?登时腾了身子就去追玉佩儿,要教训他一回。却被玉佩儿轻巧巧闪过去。站在一边直笑。
桔嫣左右扑腾,眼见着要抓到他一点衣角,却又每每被躲过。闹腾也一身微汗来,站在原地喘气,脸都气得红扑扑的。恨恨地骂:“你也敢欺负我!跟在张子子旁边的,就没有一个是好心的!”
玉佩儿远远地悠悠站着,玉树临风,神态自若:“我若不逗逗你,你一心还沉在那些情啊爱啊里面,哭哭啼啼,这一路,岂不是更无趣了?”
桔嫣一时哑然。叹一口气。倒不再尖牙利嘴地回他。
“走吧。”玉佩儿倒大方,转身来拉了桔嫣的手就走。他的手指纤长微凉,桔嫣满心的*和烦忧似乎也被带走不少。一边跟着佩儿走, 一边就疑惑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精怪?法力看起来还很高强?”
玉佩儿笑笑,并不答她。桔嫣也不好再问。不问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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