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小九疑惑又担忧:“姐姐,你要离开我们吗?”
“是啊,有一天我会离开的。所以,小九,你一定要记得我。这样,我才会觉得开心一些。”
小九的眼睛便湿润了。他舍不得。温柔的羽儿姐姐,沉默的羽儿姐姐,忧伤的羽儿姐姐,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他们照顾周到的羽儿姐姐。他从心底里舍不得。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对羽儿来说,就是最恐怖最痛苦的折磨。
她呆呆地站在窗前。
小九和小竹会在院中对月修炼。他们心意相通,心手相牵。
清辉洒在那个俊雅的男子身上。那是她的相公啊。
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站在那里,怀里偎依着别的女人,牵着另外一双小手。他温柔的爱的眼光,投在那个绿衣的女孩身上。他的心里,装着小竹。羽儿,只是他的姐姐。一个莫名其妙的姐姐。
心痛一波一波袭来。羽儿流着泪,无声地坐倒下去,哪怕是痛得满地打滚,她也挣扎着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就这样吧。只要他好好的,就这样吧。忘了前世的仇与恨,也忘了前世的爱与情。只要他能平安地化身成龙。完成他父母的愿望,繁衍子孙。她就是化为烟尘,也心甘情愿。
小九忐忑不安。他能感觉到,羽儿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她很安然,笑得宁静,默默地*持,做最好的饭菜,缝最好的衣服。他却越来越不安。有什么要发生,他隐隐地感觉得到。
小九已经有七件衣服了。当羽儿坐在院中缝着的时候,他再忍不住,走过去,在羽儿的椅边蹲下来,捉着羽儿苍白冰凉的手,心疼地说:“羽儿,别缝了,我有很多件了。你要爱惜自己,多休息一会儿。”
羽儿停下手来。他的手握着她。多么温暖的手啊。带着男性的刚强和热力。小九,你现在多么健康啊。他叫她羽儿。他终于肯叫他羽儿。
笑容如清亮的湖水在羽儿的脸上荡漾开来。她安静地坐着,一点儿都不敢动。这是小九第一次握她的手吧?多么温暖甜蜜的感觉啊。多希望能*一些,多希望能一辈子这样!
小竹也走过来,乖巧地在小九的身边伏下来。虽然不会说话,大大的眼睛里却闪着依恋和爱慕。对羽儿的依恋,对小九的爱慕。
小九用另一只手把小竹搂在怀里,觉得很温馨。有温柔的羽儿,有美丽安静的小竹,日子能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多好?
羽儿抬起眼来怔怔看着搂着小竹的手。骨节纤细,带着淡淡的青色,温柔地抚在小竹纤纤细腰上。
小九握着她的手。小九却搂着小竹的腰。羽儿,你还在期盼什么?你还要傻傻地希望下去?
心痛得厉害,却不是被来自小九的排斥而揪出的痛,是因为自己认清了怜与爱后的痛。
羽儿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鲜红鲜红,洒在自己的裙子上。这一件鹅黄的纱裙,小九不记得了,这是小九送给她的。她那么珍爱,时时刻刻穿在身上,就像把小九曾经的爱时时陪在身边。如今,被她弄脏了。
小九惊叫出声来。羽儿抬起有些无神的眼轻笑着:“没什么,我累了。小九,我去休息一会儿。”
轻飘飘起身,留下满脸震惊的小九和呆呆的小竹。
缝完小九的衣服,羽儿又开始缝另一件。这一件,却是大红的丝绸,美丽得像绽开的牛血花。
小九想探探羽儿的脉,却被她温柔又坚决地拒绝了。不过是一时的心火。不碍事的,小九,真的不碍事。我以前,常吐呢。
小九不信,却没有办法。
羽儿在深夜里缝着红色的衣衫,一边缝一边泪水涟涟,有时候心痛得厉害,有来自小九的,也有来自自己的,她会吐血,吐出来后,就好多了。血点会溅在缝制的衣衫上。
只好做好后再洗一洗了。
羽儿轻轻地叹息。
当衣服缝好时,羽儿已经虚弱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了。如今是小竹在做饭,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吃饭的时候,羽儿拿出那件大红的裙子,放到小竹的手里,轻轻地笑:“小竹,姐姐从来没有给你做过衣服,你要原谅姐姐的自私,我总想多做几件给小九留着穿。如今,我做一件嫁衣给你。你和小九成亲吧。洗干净,穿着姐姐做的嫁衣,带着姐姐的祝福,嫁给小九吧。”
“羽儿,不要。我要治好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你治好!”小九在旁边吼起来。
羽儿不看小九,却看着天上的朵朵飘浮的云彩,孤寂地笑着:“小九,你和小竹成亲吧。姐姐的病,有了你们的喜事一冲,就会彻底好起来了。”
小九沉默着。羽儿轻轻叹气:“小九,民间有冲喜的说法。有了你们的喜气相冲,姐姐的病就会好。明白吗?”
虽然是最简单的喜宴,羽儿却想方设法地装扮。她很久都没有用过仙法了。本不能用,用了便伤筋动骨。无法恢复,不过,如今这身子,哪里还值得留呢?她魂飞魄散的日子,就在今晚了!
羽儿动用了最后一点仙气和法术,将小小的院落布置得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小竹穿着她亲手做的嫁衣。本来该给小九也做一件的,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羽儿亲手把小九和小竹送进装饰一新的洞房。红烛燃得好热烈。红帐刺得她头晕眼花。她还要微笑着,勉力把迟疑的小九推进房间,把门关起来。
天旋地转。这样油尽灯枯的身体,果然没有办法承受用过仙术的伤痛。但愿这仙术,能持续到明天,能在小九和小竹洞房后再化去。
小九。你幸福就好。你会化龙的。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当你和小竹结成夫妻之时,便是我魂飞魄散之时。也好,这样,我便再不会痛了!
红烛耀眼,满屋喜气。
小九却不安心。今晚的小竹多么美丽啊。大红的嫁衣映红了她的脸。红帐里,娇羞又可爱的,是他的新娘啊。
可是小九坐立不安。他把小竹搂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轻声说:“小竹,我去看看羽儿,你等我一会儿。”
“不!”
小九的手被牢牢地拉住。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着小竹:“小竹,你会说话?”
小竹脸上闪过一丝仓惶,扑过来将他紧紧搂住,搂得紧紧地,声音微微地哽咽:“小九,让姐姐一个人静静地吧,她看见我们,只会更难受。而且,进了洞房,就不能再出去的,小九!”
小九惊诧地站着,小竹能说话,她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不容他思考间,小竹踮起脚来,软润的*紧紧贴上小九的唇。
轰地如雷击过一般。软玉温香的身体在怀里微微地颤抖,香润柔软的丁香小舌轻巧地钻进小九的嘴里,令他一下如坠入五里云雾,迷蒙蒙分不清东西南北。手下意识的揽紧了小竹,生涩地回应着她。
猛然间心中一痛。好像整颗心被人扭下来一样。小九狂叫一声,猛地推开了小竹。无边的惊惶瞬间漫上心头,他清楚地意识到,毫不怀疑地意识到,羽儿出事了。他的心这样痛,羽儿出事了!
小九狂奔出红烛燃遍的洞房和院子。大叫着羽儿的名字。房间里没有人,黑洞洞的,还残留着羽儿身上淡淡的轻香。
小九站在池边。那个护栏边的石凳上,他曾经还是一尾鱼的时候,羽儿常常浅笑顾盼坐着的石凳上,只留着一袭鹅黄的纱裙,血迹斑斑,纱裙上,有一片青色的鱼鳞,在月光照射下,映出幽幽的青光。
那是羽儿的心。她把心给了小九,然后用小九身上的鳞片,填在自己的心窝里,做成自己的心。
小九颤抖着捡起那颗鱼鳞,用他的手,一点一点触摸。青光闪烁间,往事一幕幕,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痛得无法呼吸。却再找不到羽儿的踪影。
正文 我回来了
子子有点儿心绪不宁。说不清是为什么。总是有不能心安的感觉。秀水在傍晚的时候过来坐了一会儿,子子和他闲扯,看那双清亮的蓝眼睛,水一样漾着温柔,令子子心动,却仍然不能安神。
秀水看出来,将她拉过去,搂在自己怀中轻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
子子轻声重复,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秀水静静看她,轻轻叹气:“梓梓,你的眼睛深处,有悲伤。很深很深的悲伤。像沉睡的忧伤的映着月光的古井。”
沉睡的忧伤的映着月光的古井?
真是深奥的比喻。子子微微笑起来摇头。深沉的忧伤吗?不,那一定不是她。她很快乐,很开心,是个活在现代的快乐又有点儿懒惰,喜欢做点白日梦的女孩。她不会有来自骨髓的刻骨的忧伤。
秀水看了她一会儿,手轻轻梳理着她垂在肩头的长发,看它们顺滑如丝般从他细白的手中泄下去,也微笑着摇头:“梓梓,我的眼睛,看得到你心灵深处的感情。我不会看错的。可是,那也许真的不是你的忧伤。”
那么又是谁的?子子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秀水却不'文'打算再说下去,从怀里掏'人'出一颗硕大的'书'夜明珠,把房间'屋'里照得很明亮,带着淡淡的蓝色,梦幻一般的感觉。
“你一定怕黑,只要你闭起眼睛来,这颗水魂珠就会渐渐熄灭,你睁开眼睛,它又会亮起来。一直陪着你,这样,再黑的晚上也不用害怕了。”
秀水将水魂珠放在子子手上,有微凉的感觉,转眼就如同水滴一样融入子子手中去。
“早些歇着,明天也许有很多事情要做。”
秀水笑笑,转身走了。衣衫轻飘。仙般俊逸。
子子被他那淡淡一笑勾了三魂七魄。奶奶的,哪个说只有女人才能摄魂压魄?那只不过是他没见过勾魂的男人才断然下的短浅结论!
子子收回目光,看一看似乎已经隐入手掌心的水魂珠,微微笑着闭起眼睛来。虽然心里仍旧不安,却因为有这颗水魂珠,安定了些。秀水说得对,黑乎乎,她真的会害怕。
才刚刚躺下浅睡,就觉得似乎有人来到身边。
子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手中的水魂珠渐渐亮起来。
一个白衣的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子子却没有叫出声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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