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你们跑到哪里去了,锅里的虾球都烧糊了。”陈千帆一看到她就嚷。
“爷爷,你先不要管虾球了。”朵朵拉着他在院子里坐下,从头到尾给他讲了迷骨花汁的事。“我觉得王幽兰好可怜。”朵朵最后说。
陈千帆道:“她做姑娘时曾是青丘山最漂亮的狐仙,因一百年前受过雷击之劫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能够拣回一条命已是万幸。”陈千帆边说边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把陈婉婷他们两个逮回来。”
朵朵一把抓住陈千帆的手说:“爷爷,你这一去要是也被陈婉婷迷住了可怎么办啊?”
陈千帆笑道:“哎呀,你以为爷爷像王雨泽那臭小子那么没用吗?再说那一滴迷骨花汁的药效到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凭借外在事物而产生的美是不能持久的。”朵朵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朵朵怀疑陈千帆在路上收拾过陈婉婷他们,陈千帆把二人带回来时,陈婉婷和王雨泽已恢复了神志,而且都有点垂头丧气的。四个人沉默地吃过午饭,朵朵憋不住问:“爷爷,你还没说今天和国君商议的结果呢。”
陈千帆瞪着陈婉婷二人道:“你们看看朵朵,小小年纪却是多么顾全大局!幸亏我还有一个乖孙女,否则真要让你们两个气死了!”
陈婉婷二人默不作声。陈千帆回头和颜悦色地对朵朵说:“国君听我说了菱花镜上显出迷骨花的事,和我合力使用了千里眼咒,看到姑瑶山顶今早果真有一朵迷骨花发芽了。既然菱花镜做出了预言,迷骨花也有了,你们就上山去摘了它吧。”
陈婉婷一听就像打了鸡血似地兴奋起来:“太好了,我有强烈的预感,那朵花一定是属于我的!”
王雨泽急切地道:“师父,你怎么能让朵朵冒险上姑瑶山呢?我也不想去,并且今后都再不愿听到有关那朵花的一个字!”
陈千帆沉吟了片刻,转头向朵朵道:“此行势必万分艰险,你如果害怕可以不去。”
朵朵摇了摇头说:“我要去,而且希望能亲手将迷骨花采下来。”
陈千帆说:“也好,你回房休息吧,下午把方术书再拿出来看看,临时抱佛脚总强过不做准备啊。”
朵朵回到房中洗了一个舒服的泡泡浴,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王雨泽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坐在她床上发呆。看到她出来,他轻轻道了声“对不起”,羞愧地把头低下了。
朵朵故作惊讶地问:“师叔,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
王雨泽回答:“我是因为今天早晨的事,你知道我心里明明爱的是你……”
朵朵断然打断他道:“够了,师叔,不要再亵渎那个‘爱’字,你对我所谓的爱还不抵一滴水。”
王雨泽反驳道:“朵朵,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迷骨花汁。”
朵朵说:“那有什么不同吗,我爷爷怎么就可以不受影响呢?你跟周灵溪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只会为事物华丽的表相所迷惑!”
王雨泽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你批评得对,我确实定力不够。”
朵朵冷笑着说:“师叔,你言重了,我是你的晚辈,哪里敢批评你?我累了,想休息下,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自便吧。”
王雨泽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慢慢地隐入墙缝消失了。
迷骨花(三)
这晚又是大雨如注,电闪雷鸣,胜遇鸟在廊前呦呦地叫了一夜。朵朵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躺在床上瞅着王雨泽房间的那面墙发呆,好奇这样一个喧嚣的雨夜他会干什么,是睡得很沉,还是和她一样辗转难眠。第二天起床时,朵朵眼睛浮肿,头重脚轻。陈千帆看到她的状态,有点担心地问:“朵朵,你昨晚没睡好吗?要不今天就不要去了,让婉婷去把花摘回来吧。”
朵朵说:“我没事,姑瑶山我是一定要去的。”
陈婉婷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去了也白去,只会拖累我!”
朵朵噘着嘴没吭声。陈千帆瞪了陈婉婷一眼厉声道:“你好好照看朵朵,花采不到就算了,要是朵朵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
一直一声不吭的王雨泽忽然说:“让朵朵跟着我吧,我负责照看她。”
朵朵眼睛看也不看他道:“你不是再也不愿听有关迷骨花的事了吗,又何苦勉强自己?”
陈千帆温和地看了朵朵一眼道:“朵朵,不要任性了,碟仙是希望你们四个人一起去的。”
朵朵默不作声,到后院骑上小马虎就走了。她以为迷骨花既然长在姑瑶山巅,依它在镜中显出的那样灿若晨星的光华应该很容易发现,及至小马虎在姑瑶山上落下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姑瑶山顶竟然是一望无际的灌丛草甸。朵朵只得从小马虎身上下来慢慢地往前走,在树根草丛间搜寻迷骨花的亮光,腰都直不起来了仍一无所获。
“你找到什么没有?”陈婉婷问。朵朵循着声音看去,见陈婉婷正舒适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朵朵沮丧地回答:“没有,你呢?”
陈婉婷手一抬道:“往那边走,那边应该有戏。”
朵朵干笑了一声,犹豫着是否朝另一个方向去。正在这时王雨泽忽然从空中落了下来,怒斥陈婉婷道:“陈婉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有那么好的事,你为什么自己不往那边去?朵朵不要听她的,我带你朝相反的方向走。”
朵朵还在计较他昨天的态度,冷冷地说:“师叔要去哪里自去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何必强求?”
王雨泽轻唤了声:“朵朵……”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欲言又止。朵朵看着他受挫的眼神,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但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陈婉婷哂笑道:“她都叫你师叔了,你不要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
王雨泽怒道:“你还有脸说,都怪你用迷骨花汁迷惑我,害得朵朵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
“这又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换一个女孩用迷骨花汁,你一样会被迷惑得神魂颠倒。反正就是什么人你都可以喜欢,你的感情根本就一文不值!”朵朵越说越气,眼泪忍不住直往眼睛里涌。
王雨泽看着朵朵的泪眼怔怔地道:“不是那样的,你以为我是陈婉婷吗……”
陈婉婷断然打断了他:“王雨泽,人家已经说了不关我的事了,为什么又把我扯出来?”
王雨泽大吼:“住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陈婉婷“呼”地一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王雨泽的大腿撒泼道:“你杀呀,你杀呀,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是怎么杀人灭口的,你不动手我还不依了……”王雨泽没防到她来这一手,又不好意思老着脸跟她动真格的,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她身上。陈婉婷不但不把他推开,反而紧紧将他抱住,笑嘻嘻地道:“哎呀,你果然是什么人都可以喜欢。你把我抱那么紧干什么?你赶快放开我,放开我,朵朵在旁边看着哪……”王雨泽急得面红耳赤,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怎奈事与愿违,结果居然和陈婉婷滚作一团。
朵朵气得泪如雨下,转过身跨上小马虎绝尘而去。她一面走一面哭,把找迷骨花的事也抛到了脑后。直到小马虎停下来,她才发现已经到悬崖边上了。山风呼呼地吹着,将她脸上的泪痕转瞬刮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脸颊有点痛,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后扯了扯缰绳。小马虎依她的指示转过身,忽然就静止不动了。
朵朵马上就明白小马虎不动的原因了:一条巨蟒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一个庞然大物,背部有黑色斑纹,腹部为灰褐色,身体比她还粗,她甚至一眼望不到它的尾巴。它直立着上半身与她对视,张开嘴发出巨大的嘶嘶声。
朵朵学着小马虎的样子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巨蟒既未主动进攻,也没有逃遁,只是一面盯着朵朵,一面留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也在斟酌着什么。
朵朵虽然能够暂时让身体保持静止,却不能管住自己不流汗。她的后背全部湿透了,凛冽的山风不停地刮着,让她很想打寒颤。而且她的鼻子真的很痒,'。。'如果再不抠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朵朵,不要怕!”王雨泽忽然出现在巨蟒的头顶。朵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他的出现,几乎要喜极而泣。
听到王雨泽的声音,巨蟒放开了朵朵,把长长的身子一圈一圈地盘了起来。小马虎趁着这个空档载着朵朵轻捷地跳开了。朵朵仓皇地回头,瞥见巨蟒猛地朝王雨泽的方向高高扬起了蛇头,吓得惊呼道:“雨泽哥哥小心!”
巨蟒立即朝朵朵转过头来,吐着分叉的红舌头,脖子鼓得胀胀的,发出“呼呼”的怒吼。王雨泽笑道:“冲你叫我这声‘哥哥’的份上,我耍耍这条长虫给你解闷。你乖乖在旁边看着,不要吭声。”说话间,他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停灵活地在巨蟒周围闪来闪去,渐渐快得像电风扇一样,朵朵只能看见一团雪白的影子。巨蟒因为怕王雨泽进攻,只好不停地转动着头,没过多大一会就沉不住气了,从防守改为进攻,漫无目的地向四周冲撞,原先盘着的身子也伸开了。然而它动作虽快,却总没弄清王雨泽的方位,一次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几个回合下来,巨蟒似乎已精疲力尽。
王雨泽见时机已到,稳住身形笑眯眯地招呼朵朵:“你看仔细了!”话音未落已拔剑朝巨蟒扑了过去,手中的长剑深深刺入了蛇头。巨蟒想甩掉刺在下巴上的利剑,拚命在地上翻滚挣扎,可王雨泽的剑就像被铁锤打进木头中的钢钉一样纹丝不动,终于将巨蟒那曾经狂妄竖立的头刺穿了。巨蟒长长的身体如同一根断掉的草绳,软软地瘫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蛇头汩汩流了出来,周围的土地变得又腥又臭,碰到蛇血的花草顿时枯黄萎缩。
朵朵从小马虎身上下来,扑到王雨泽怀中雀跃道:“雨泽哥哥,你太了不起了。”
王雨泽俯下头看着她笑嘻嘻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朵朵回答:“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还生你的气?你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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