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要把朵朵卡在里面了!朵朵尖叫了一声,陈千帆回头用力扯了她一下,她这才侥幸钻进去了。
她一进门就发现,小涵在里面。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孩子。
朵朵挣脱陈千帆和王幽兰的手,不由自主地朝小涵跑了过去。那个男孩听到脚步声,向后张望了一下。
朵朵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但那个男孩不是周灵溪。
那是一个相貌普普通通的男孩,圆脸,样子不胖不瘦,平凡得混在人群里,朵朵都很难将他认出来。
而周灵溪是特别在意形象的人,如果要变,是不可能把自己变难看的。
朵朵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她的视线马上被小涵吸引住了。
她手里居然拿着朵朵在昆仑山失去的菱花镜!
只听掌柜说:“这面镜子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售价黄金百两,少一克都不卖!”
男孩子笑道:“只要小涵喜欢,钱不是问题。”
掌柜见碰上了一个腰缠万贯的金主,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但小涵一直将镜子拿在手里沉吟着,既不说买,也不说不买。
朵朵见状,连忙拉着陈千帆的手央告道:“爷爷,我想要那面镜子!”
小涵愕然抬起头,这才发现朵朵就站在自己旁边,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手中的菱花镜。
她冷笑道:“你也想要吗?可是不行,我已经定下了!”
朵朵生气地说:“你明明刚刚都没决定下来,听见我想要,你就连忙要买!这面镜子对你无关紧要,可对我却意义重大,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呢?”
小涵说:“谁说这镜子对我无关紧要?我早就想买,看了半天了,因为价格太高,所以才有点犹豫!”
少年连忙说:“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的。”
朵朵只好转头向陈千帆求助,刚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爷爷”,眼泪已经“扑哧扑哧”地落了下来,把陈千帆看着心疼死了。
可惜她这招只对陈千帆有用,小涵却无动于衷,冷着脸道:“搬救兵也没用,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事已至此,陈千帆也不好再说什么。朵朵气得放声大哭,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争着抢着付了钱,和小涵心满意足地拿了镜子走人了。
陈千帆带朵朵来海市,本来是想让她散散心,却不料事与愿违,相反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只得把她搂在怀里拍了又拍,柔声道:“别哭了,小乖乖,爷爷过几天想办法给你找面更好的镜子!”
朵朵心里还有点怪他没有出面为自己抢镜子,成心想让他内疚,咧着嘴哭得更带劲了。正在这时,只听王幽兰在旁边“咦”了声。
“这根红线怎么卖?”她大声问。
朵朵倏然止住了哭泣,向王幽兰的方向瞟了一眼。
她看见王幽兰手上拿着一根红线,很像曾在自己脚上系过的那根!
她瞬时连哭都忘记了,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怔怔地问:“王阿姨,这是你的红线吗?”
“好象是。”王幽兰的眼睛里渐渐浮起了泪光,“我年轻时曾经给自己织过一件嫁衣,足足费了十年功夫才做好……后来我拿着衣服到赤水河畔去洗,不小心碰到一株绿色的水草……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水冲不见了,只剩下这根线还拴在我右手的食指上……”
晶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哗”地滚落在王幽兰的脸上、衣服上和鞋面上。朵朵连忙伸手帮她去揩,可她的泪水却像止不住似的,旧的还没擦干净,新的又不断涌了出来。
“老板,这根红线怎么卖?”陈千帆走到柜台边问。
店铺里所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掌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见陈千帆来问,笑着回答:“这是关门的生意,你们出一个贝币拿去吧。今天真不好意思,害你们的同伴哭了两场。”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从海市带回了点东西,心里觉得舒服了一点。三人回到船上,陈千帆将朵朵送至房中,宽慰道:“早点睡吧,不要老想着镜子的事。”
朵朵沮丧地说:“我没办法不想,那面镜子是雨泽哥哥跟我联系的唯一方式!”
陈千帆温和地纠正道:“弃儿跟你联系的并非那面镜子,而是他对你的爱。”
朵朵怔住了,呆呆地望着陈千帆。陈千帆怕继续解释,她又粘上来了,说不定会缠着他谈一晚上的王雨泽也有可能,笑着拍了拍她道:“洗个澡,早点睡吧。”
他说完便离开了。朵朵呆坐在床头,回味着他的话。但她马上就认为自己又被陈千帆骗了。
那个周白驹正跟陈婉婷打得火热,他对她还有什么爱?
想到去偷衣服时,陈婉婷二人两情绻缱的样子,朵朵心头无名火起,“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口气冲到了周白朐的房间,将他的房门擂得“咚咚”作响。
门开了,周白驹裹着一张床单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看到门口站着朵朵,疑惑地问:“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他今天也够倒霉的了,溺水的那身衣服还没干,陈千帆帮他找的衣服又让朵朵给丢到海里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办法把自己收拾齐整。
朵朵看着他在被单下□精壮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汩汩地流了出来,绝望地扑进他怀里啜泣道:“从前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就在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星空忽然堆满乌云,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轰”的一声击中了他们的龙舟,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平静的海面顿时被滚滚白浪搅得一片模糊。
这下朵朵更加确信,周白驹必是周灵溪无疑。
结局篇:海市(九)
周白驹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惊慌地道:“不,我想你是误会了……”
朵朵再一次扑了上去,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脖子,涕泗横流地道:“不,我没有误会!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我难过得简直要死过去了……你说过要等我长大的,怎么可以背信弃义?”
周白驹都要吓昏了,疯狂地掰朵朵的手,想把她推开。但是船身剧烈地震动起来,他不但没能和她分开,反而滚到了一起。
小山般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劈头盖脸地浇在甲板上,龙舟被推上浪尖,又跌入白沫飞溅的谷底,像玩具般地被抛弄着。一只船桅连帆倾折下来,砸在他们左侧不远处,又滑进怒海中。
这么可怕的经历,朵朵还是第一次遇上。她的耳边除了大浪带来震耳欲聋的嘶叫喧鸣外,其它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巨浪将朵朵从周白驹身边卷走,她惊慌地朝周白驹伸出了手,心里模糊地想,如果他真是灵哥哥变的,必定不会撇下我不管。
周白驹身上的床单早已在挣扎中不见踪影。他看上去精疲力竭,但仍然毫不迟疑地向她爬了过来,眼看就要触到朵朵的指尖了,超过先前数倍的骇浪猛兽般地扑了上来,将船抛上了半空。片刻之后,甲板上的海水忽然全部退去,船身奇迹般地恢复了平衡。
四周一片寂静,朵朵茫然地抬起头,倏然发现周灵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船甲板上,一袭白衣在海风中猎猎飞舞,愈发显得他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朵朵看着他的背影,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居然很不争气地流口水了。
但是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怒气冲冲地对躺在地上赤身裸身的周白驹怒吼:“我是让你代替我照顾她,并没有让你去勾引她!”
他挥起一拳朝周白驹击去,身手快如闪电。周白驹见他狂怒的样子,哪敢和他硬碰力拼,抱头往旁边一滚。周灵溪这一拳竟将坚硬的建木船舱打出个窟窿,又飞起一脚把地板踹出一个大洞,船身剧烈地倾斜起来。
“救命……”朵朵尖叫了一声,顺着船舷滑入了汹涌的波涛中。一个巨浪打来,她霎时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睡在南海周灵溪的房中。周灵溪正站在她床边,对她怒目而视,一副准备置她于死地的凶恶表情。
朵朵“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又哭又笑地说:“灵哥哥,你总算出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他怒吼道:“我不现身能行吗?你们的三角恋愈演愈烈了!半天前居然还丢下来一大堆烂衣服!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
她笑嘻嘻地说:“灵哥哥,你别生气啦。我以为周白驹是你变的嘛,所以才会做坏事的。”
他气急败坏地说:“他怎么会是我变的呢?你这个臭丫头,你跟我在一起多长时间了,难道连我的样子都没记清楚吗?”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软言软语地道:“灵哥哥,别骂我了,我知道我错了。我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才会认错人的。”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样子既柔顺又俏丽。他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心渐渐地软了下来,将一切怒气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那个周白驹到底是谁啊?”朵朵疑惑地问。
“他是我堂哥,我大伯是掌管时间的烛龙。上次听说你要走,我就找他来帮忙,让时间停在夜晚十一点四十五分,顺便帮我照顾你。”周灵溪咬牙切齿地说,“想不到他居然利用这个机会引诱你,我饶不了他。”
她大笑道:“他喜欢的是陈婉婷,哪有引诱我?你就别欺负人家了。再说我已经代你报了仇,上次在他的碗里掺了泻药,差点让他拉脱水了。”
他也笑了起来,轻捧起她灿若桃李的脸,情不自禁地道:“你好象上次还欠我一个吻……”
“那就先欠着吧,等我长大了再加倍还你。”她羞得满面通红,歪着头从他怀中逃了出去。
他没有继续逼迫她,走过来轻轻挽着她的手说:“走吧,我送你回船上去,否则师父要担心了。”
他们浮出海面,看见天空仍然电闪雷呜,暴雨倾泻而下。半空中,陈千帆和应龙厮杀在一起,剑风卷起滔天巨浪。几十米高的大浪像一堵墙一般,裹挟着狂风暴雨,张开血盆大口朝龙舟扑去。龙舟在惊涛骇浪中翻腾着,四周的船舷已经开始断裂塌陷。
朵朵急得把嘴凑在周灵溪耳边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