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扑去。龙舟在惊涛骇浪中翻腾着,四周的船舷已经开始断裂塌陷。
朵朵急得把嘴凑在周灵溪耳边大嚷:“赶快让雨停下来!”
周灵溪把朵朵紧紧护在怀里,也附在她耳边大声回答:“这雨不关我的事,是我爹爹弄的!”
即使他离她如此之近,说话仍然要靠吼。可就在这时,朵朵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一声尖叫,举目望去,见王幽兰从船舷破损处滑入了水中!
她在汹涌的波涛中挣扎了一会,一个大浪打来,霎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娘——”周灵溪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跃入了海里。失去了扶持的朵朵像铅球一样从云端跌了下去。周灵溪吃了一惊,只得咬牙撇下王幽兰,回头来捞朵朵。
朵朵喝了几大口又咸又涩的海水,几乎丧失了意识。周灵溪将她放在膝上按了几下,她才悠悠醒转过来,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管我……快去救你妈妈……”
周灵溪沉默地拥着她,怔怔地看着滔天白浪流眼泪。朵朵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想把他推开。生平第一次,她这么恨自己只是一个不会方术的平凡人类。
“别动,我爹爹救她去了。”他忽然破啼为笑,搂紧她道。
朵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应龙在怒海中载沉载浮,转瞬就消失了踪影,眼前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巨浪。陈千帆缓缓地落到了龙舟上,不动声色地朝朵朵二人的方向瞟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一片漆黑的海面。
朵朵拖着哭腔问:“你爹爹能行吗?”
周灵溪笑嘻嘻地回答:“你放心吧,我爹爹是南海的龙王,他要是不行,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救得回我娘了!”
周灵溪话音未落,应龙便又隐约在海面浮现了。巨浪不住将他抛起放下,然而他却像被一股奇异的能量支持着,在狂暴的海面破浪而行。当他再一次浮出水面时,王幽兰就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应龙将她搂着那么紧,就好象这世上再没有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
他抱着王幽兰朝龙舟飞去,轻轻地将她放在了船甲板上。做完这一切后,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风浪平静了下来,一切渐渐归于沉寂。周灵溪带着朵朵回到了龙舟上。周白驹又不知从哪拣了一块破布系在胯上,掺着陈婉婷走了过来。
“三叔没事吧?”周白驹慌慌张张地问。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为什么还不赶快让太阳出来,好让师父替我父母看看?”周灵溪气急败坏地说。
在周灵溪面前,周白驹向来只有被欺负的份。此时他挨了骂,也不辩解,连忙好脾气地“哦”了声,伸手朝天空打了个响指。天边转眼间便出现了一道红霞,随后一轮红日跳出海面,发出了夺目的金光,刺得朵朵泪流满面。
王幽兰忽然呻吟了声,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周灵溪大喜,扑到她怀里问:“娘,你没事吧?”
哪知王幽兰一掌将他推开,戒备地道:“你是谁?”
陈婉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疑惑地看着周灵溪。
周灵溪苦笑了一下,转头向陈千帆求助。
陈千帆咳了一声道:“幽兰啊……”
正在这时,王幽兰怀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起了万丈红光,慢慢地从她衣襟里蹿了出来,最后终于冲破了一切束缚,冲天而起,又缓缓地落在了应龙的左脚上。
这时朵朵才看清,原来这发光的东西就是王幽兰在海市上用一个贝币买回的那根红线。
它牢牢地缚在应龙的脚踝上,绕了一道又一道,渐渐地隐没在他的皮肤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王幽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应龙的脚踝发了一会呆,目光慢慢上移,最后落到了应龙的脸上。
应龙正在昏睡,被海水浸湿的头发全部向后捋去,露出了他极其漂亮的五官。王幽兰怔怔地看着他,又转头瞟了周灵溪一眼。
她忽然伏在应龙身上失声痛哭,晶莹的泪珠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滴到了应龙的脸庞上。
应龙的眼睛也缓缓开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幽兰,眼神温柔极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在雷泽救了我和弃儿的人……”王幽兰泣不成声地说。
“我也想起来,你就是那个在赤水河畔洗嫁衣的美人儿。”应龙说。
王幽兰继续道:“我一直都在找你,所以我的儿子名字就叫雨泽……”
应龙笑道:“我也一直忘不了你,所以想都没想,就给儿子起名字叫灵溪。”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青丘国绵延百年的大雨终于停了,灿烂的阳光重回大地,带来未曾料到的高温,似乎是向人们宣布此时还正值夏季。大水慢慢退了下去,雷泽重新显露出美丽的身影,铺满了一地繁花。
当水全部退去的时候,朵朵开学的日子也快到了。
陈千帆说:“没事,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等春节时把你妈妈也接到青丘山来玩几天。”
王雨泽却变得很忧伤,除了睡觉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朵朵,还动不动就想发脾气,好象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朵朵告诉他,陈千帆答应会把驺吾神兽送给她,她可以随时来青丘山看他,他才勉强高兴了一点。
陈千帆问王雨泽,他是想回南海和父母住在一起,还是继续留在青丘山学艺?王雨泽想了又想,有点担心朵朵回来找不到他,斩钉截铁地表示要留下来继续深造:“我觉得还是当王雨泽比较轻松,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师父帮我顶着。”
周白驹也得回去上学了。对那个水性杨花的陈婉婷,他横竖都不放心。王雨泽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会帮你看着她的。”
哪知道周白驹更不开心了,最后居然抽抽答答地躲在角落哭了起来。
朵朵看着周白驹的样子,也忍不住很担心,欺欺艾艾地问王雨泽:“你会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地跟陈婉婷那样……”
王雨泽生气地说:“哎呀,你瞎说什么呢!”
朵朵不吭声了。周白驹忽然破啼为笑,涎着脸对朵朵说:“我有办法了。如果他们敢背着我们做那苟且之事,我就回头来追你好了。”
王雨泽大喝一声:“你敢!”飞起一脚踹在周白驹的屁股上。
暑假都还没有过完,可是这群孩子们已经在掰着指头盼望寒假的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谢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朋友。写到这才发现,一个故事没办法把所有事都交待完,因为11岁是不适合发现太多事的,而一个完美的结局又是我所钟爱的。所以我准备动笔写续集了,暂定名为《夜叉国》:夜叉国里生活着许多美丽放肆的妖精,攻陷了只有男人的丈夫国。那这个故事和朵朵又有什么关系呢?有的,因为夜叉国的女王爱上了王雨泽,而丈夫国的国君喜欢上了朵朵。想知道菱花镜里那双分着黑白两色袜子的脚到底是谁吗?陈婉婷会爱上谁?涂芳邻能够如愿追上陈千帆吗?我们《夜叉国》再见!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