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死!清醒过来!”韩振夜吼叫道,像是受伤的野兽失控地咆哮。她不能死!他不许她死!
苍月站起身来,美丽的脸上神情凝重,有着令人敬畏的威严。她指挥若定,交代不知所措的仆人。
“去拿我放在雪窖的千年雪莲来,当初进贡的那个神医说,那莲花可以解百毒的。”那可是上好的灵药,这些年她还舍不得动用。
角落里那个危须使者颤抖地后退,脸色十分苍白,只是有人眼尖,早瞧出他的行迹神情有异。一只银杯扔来,恰好击中他的腿弯,他双腿一麻,咚地跪了下来。
皇甫觉眯起眼睛,手上把玩着另一只银杯。“喂!这家伙神情有些不对,先前还在桌子旁徘徊半晌,八成跟那杯毒酒有关系。”他脸上慵懒的神情褪去。“那解药交出来,你说不定还可以留个全尸。”
跪在地上的男人开始颤抖,察觉到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抬起头来看着焚海,寻求一线生机。他开始懊悔贸然行动,更恨透了冰儿坏了整个计谋。若不是那个女奴坏事,韩振夜现在早已因饮下毒酒而死去。
“王,那人断我兄长的手腕在先,我只是以牙还牙。”他喊道,因为感受到充满杀意的目光而颤抖。
焚海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淡漠地看着自个儿的部属,半晌之后才把目光转向苍月。
“女王,请原谅我的臣属冒犯韩将军,为了赔罪,我愿意将这个人交由楼兰国处置。”大局为重,他前来楼兰是为了国境大事,心中可没有半分妇人之仁,在事故发生时,他选择袖手旁观,没有伸出援手。
苍月淡淡一笑,表现地从容不迫。“难得危须王您识大体,苍月在此谢过。”
抱着冰儿的韩振夜已无法等待,确定了是那人下毒后,他双眸怒瞪,凶恶得像是一头猛兽,恨不得用目光就把对方碎尸万段。
冰儿在他怀里紧闭双眼,脸色是可怕的灰白,忍受着体内的剧痛,混乱的呢喃已经变成低低的呻吟,那些声音听入他耳里,让他的心疼到了极点。
知道求生无门,那人剧烈颤抖地咬着牙,挺起了肩膀瞪着韩振夜。“我有心下毒要你的性命,身上哪会带着解药。你很重视这个女奴吗?那正好,就用这女奴的命,换我兄弟的一双手。”
他的话没能说完,空中刷地蓝光一闪,众人只觉得目眩。
韩振夜的龙骸邪剑刀锋凝成一轮剑浪,隔空削了他的颈子。他的嘴巴半张,先是吐出大量鲜血,接着颈子一折,沾了鲜血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双眼仍瞪得大大的。为了复仇,连一条命都赔上了。
“你手脚倒也快,知道他没带着解药,就马上斩了他,没想过可以留个活口逼问吗?”皇甫觉皱着眉头说道,俐落地走上前来,也心急如焚地在一旁看着。他可不敢想象,要是冰儿真的死了,韩振夜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不用解药了,冰儿救得回来的。”苍月胸有成竹地说道,接过仆人递来的木碗,走到韩振夜身旁,轻拍他的肩膀。“把这些汤药喂她喝下,别心急,小心呛着了她。”楼兰国地处交通枢纽,各国名贵药材齐备,加上本地产的庵草,本就是解毒良药。
千年的雪莲被煮成了汤药,加入了各类珍贵的解毒草,这碗汤药要是解不了冰儿体内的毒,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什么药救得了她了。
韩振夜拿了木碗,凑到了她的唇边,连忙就要喂她喝下。他的手在抖,汤药洒出了少许,都溅在她的衣服上。“喝下去。”他的声音低哑,语调不稳,一心要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偏偏冰儿紧闭着唇,咬紧了牙关,不肯张开口。她仍被毒酒折磨着,却固执地不肯服下汤药。韩振夜咬牙切齿,撬开她的牙关,将木碗抵在她唇边,将汤药灌入了些许……
“嗯……”一声剧烈的咳嗽,汤药还没有咽下,就被冰儿给呕了出来。她不肯吞下解毒的汤药。她愈来愈虚弱,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可以救命的药。
韩振夜高大的身躯先是僵硬,接着无法克制地轻颤,因为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的坚决神色而惊心动魄。当他再度凑上木碗时,她偏开了头,甚至紧闭上眼睛,拒绝接受他的拯救。
他不肯谅解她,更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情愫,生无可恋……
“冰儿!张开嘴,把这个喝下去!”他吼叫着,因为她的拒生而心慌意乱。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得救,她偏要往死神怀里走去?
“冰儿姐姐,求求你别这样,把汤药喝下去,爹娘还在等着你回去。”霜儿哀泣地跪在一旁,无助地扯着冰儿软弱的手。
柔软的少女嗓音,穿透了冰儿脑中疼痛的氛围,她喘了一口气,疼得更加严重,五脏六腑都像是有火在烧。是的,爹娘还在等着她,她要是自私地死了,韩振夜会对她的亲族做出什么事来?
“把药喝下去。”他专注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可怕,双眼通红,跟平日的冷静摸样差了十万八千里。汤药所剩无已,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她难受地喘气,艰难地开口。“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喝下……那些药……”她看着他的黑眸,决定以死相逼。
“说!”他低吼道,捧起他的小脸。只要她愿意喝下药,他可以答应她任何事情,就算是她想当楼兰的女王,他也可以为了她兴兵叛变,把苍月拉下王座。
在生死面前,他才清晰地明白,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刹那间才明白,这就是他无法杀她的原因,他其实已经爱上这个曾经刺杀他的小女人!
“一命抵一命,我把命还给你了……”她困难地说道,直视着他的眼眸。“韩振夜,放过我、放过我的亲人……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相欠……”她已经献上她的身心,为他喝下毒酒,这也足够了。
“我答应你。”韩振夜匆促地说道,没有心思细想她话中的涵义。
冰儿吁了一口气,软弱地闭上眼睛,像是已经耗尽了残余的精神,甚至没有张口吞下汤药的力气。她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唇瓣也微微张开,气若游丝。
韩振夜仰头将木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低头覆盖她的唇瓣,将汤药徐缓地喂入她口中,让她涓滴不漏地喝下,以行动宣布了对她的重视。他紧紧地拥抱她,确定她还没有死去。汤药迅速地发挥作用,她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松开,气息逐渐变得平稳,在他怀抱中陷入深深的睡眠。
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他紧绷的神经才陡然松懈,支撑全身的力气突然消失,他颤抖地跌坐在地上,仍是紧抱着她。
为了护住她的心脉,他耗去太多真气,一个仆人想接过昏迷的冰儿,他还不肯松手。
“别抱着不放,让冰儿到大夫那里歇息吧!”苍月出面说道,示意仆人抱走冰儿。这对男女也真是的,一场爱恋偏要弄得惊天动地,求生求死的,听冰儿方才说的话,苍月猜两人只怕还没互诉情衷。
不快些把这两个倔人儿的事处理妥当,楼兰肯定鸡犬不宁。苍月双眉一敛,脑海中有了主意。
“都把那女奴逼得生不如死了,你偏要再将她救回来,就下来是打算怎么处理?”苍月询问道,一双杏眼盯着韩振夜。
“她是我的女奴,我自己会处理。”韩振夜冷冷地回答,高大的身躯往外走去,无心与苍月详谈,起身就要去察看冰儿的情况。
尚未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他恐惧她仍未脱离险境。在她没有情形前,他要守护在她的身边,等待她清醒。
此刻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甚至无法确定,在她清醒后要对她说些什么。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今生今世,他不会容许冰儿离开他。
看着韩振夜远去的身影,苍月的红唇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笑。“这孩子太不乖了。”她喃喃说道,柔弱无骨地偎在皇甫觉怀里。要逼着事情明朗化,就该下狠药才行。
皇甫觉低头瞧见她的笑容,健硕的身躯竟忍不住窜过一阵寒颤。跟苍月相处得久了,他察觉这女人可不简单,上次她露出这种笑容时,他可是累了一整夜,事后连石墨都看出他的憔悴。默默地熬着补汤让他喝……
“我不喜欢你的笑容。”他不安地说道,怀疑谁又要遭殃了。
苍月抬起头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喜欢我的笑?觉弟,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我哪儿啊?”她笑得娇媚艳丽,重新又把皇甫觉推进毡毯里,命令舞娘继续歌舞,仿佛没事似地继续享乐。
没有人发现,她美丽的杏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第九章
深深的夜里,楼兰的夜空上高悬着一轮明月。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部,经过一层层的帷幕,几名沉默的女官端着冰酒,送入女王的寝宫内。一个高大的身影踏步而来,俊美的五官上有着冰冷的怒意,当他经过时,女官们停下脚步低头行礼。
“韩将军请留步,这儿是女王的寝宫,没有女王的旨意,没有人可以擅闯。”女官出声提醒,不安地看着韩振夜,企图挡下来势汹汹的男人。苍月的寝宫,可是楼兰的禁地。更何况,那间房里还有把个俊美的中原男宠在。
韩振夜不加理会,冷冷的目光扫过女官,迳自闯入寝宫,黝黑的大手嘶地一声扯开帘幕。
在绫罗绸缎间,苍月身上只着薄纱,蛇一般柔软的身段偎靠在皇甫觉的身上。她手中掂着葡萄,体贴地先剥去了皮,正慢条斯理地喂着皇甫觉。
“三更半夜了,怎么还擅闯进我这儿?”她明知故问,媚眼飘向脸色阴沉的韩振夜。纤细的指沾上了果汁,她悉数抹在皇甫觉的薄唇上。
“她在哪里?”韩振夜沉声问道,语调中有着愤怒。
“哪个她?”苍月装傻,侧头看韩振夜,如云的黑发垂在肩上,她水葱似的指头拨弄着皇甫觉裸露胸前的一枚蝠龙白玉。
“冰儿!你把冰儿安置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不再暗哑低沉,而是狂怒的吼叫。他双拳紧握,瞪着眼角含笑的苍月,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怒火。
苍月的那抹微笑看来若有所思,像是知道了某中秘密,也像是正在盘算些什么。
“冰儿?那个女奴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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