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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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恨-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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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知道,过一会睁开眼睛,还是如此。直到他用手摸着了她的脸,这才发觉他真的回来了。她忙拉住了他的手,翻了个身,又惊又喜的道:“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啊?不打仗了啊!”

他却静静的看着她,那眼黑如寒星,仿佛有千言万语似的。只一把抱住了她,抱的如此的紧,仿佛怕她下一秒就要飞走一样。她有些喘不过起来,略略的推开了他一些,道:“小心孩子。”见他眉头微皱着,便问道:“怎么了?”他没有看她,好像在思考又好象在犹豫,老半天才道:“没什么。”她只觉得心中软软的,低声道:“怎么回来了啊?”他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她心里快活,也没有多问。只任他轻轻拥着。

他回来几日了,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神不定的。虽然对她还是百般呵护的,但她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到底什么地方不同,她总说不出来。她知道她不是多心的,前日里靖琪过来,遇见了赫连靖风,好像也是欲言又止的。

春日的天气已暖和了,特别是太阳一照,简直舒服的让人叹气。香兰扶着她在园子走着,那园子平空架上了一架紫藤花,那花象绒球一般,一串一串,在嫩黄的叶丛里下垂着。阶上沿走廊摆了许多盆夹竹桃,那花也开的是成团的拥在枝上。偶有风来,那架上的紫藤花,便被风吹得摆动起来,把站在花上的蜜蜂,甩了开去,又飞转来,很是有趣。太阳穿过浓密紫藤花架,满地起了花纹,风吹来,满地花纹移动,却有一种清香,沾人衣袂。

四姨太和六姨太正坐在花架旁的石桌上,一面喝茶一面闲聊。六姨太呷了一口茶,道:“你看那事情瞒着少夫人能瞒到几时啊?”隔着浓密的花架,自然是看不到有人的。净薇听出了是六姨太的声音,正要去问好,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自然不好意思再转过去了,只好静站着不动。

四姨太回道:“这事情难办了啊!大少也是烦着了,否则也不会从前方赶回来啊。现在和南方不很紧张吗?听我儿子说啊,随时有开打的可能啊。”六姨太道:“我看哪,这事情啊,大少越早跟少夫人坦白越好。这事情瞒不住的。”四姨太叹了口气道:“大少哪里会不明白啊。但少夫人现在有孕在身,也受不得刺激啊。”净薇平时若是遇到姨太太们私底下聊事情,也会避开的。但此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象与自己极为密切似的,但又半天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想不好是走开还是继续站着。

六姨太磕了几颗瓜子,又呷了一口茶,方道:“那江府的人,大少是怎么处置的啊?”四姨太说:“大少看在少夫人的面上,也自然是不会为难江府的人的。但是也下了令了,不准江府的人与少夫人联络。”江府,难道是江南的江府,她的家?她越听越不对劲。她的身子不由的颤了颤,好在香兰扶着,否则真要软下去了。六姨太又道:“江司令也真是想不通,怎么就自杀了啊?听底下的人说啊,还是拿了少夫人送的手枪自杀的。其实说实话啊,江南迟早是要归我们北地的,他也是想不通。就算不是我们北地拿下吧,也会有其他军阀给吞并的。”

父亲自杀了,北地拿下了江南…………………………她只觉的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仿佛便要晕厥过去了。现在这一刻,她才清楚了,她一直以来老是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总是不愿意深想的事情,便是此事。她极力的稳住自己,那六姨太的字字句句,仿佛就如同尖锐的细针,一根根的插进到了太阳穴里去,硬生生的插入到迸开的脑浆里,然后搅动起来。天与地都旋转起来,所有的字像无数的蚁,密密的蠕动着。

她才从前方回来三个月,他就已经拿下了江南…………………她全身都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那春风吹来只觉的冰冷,但身体最冷的寒气却是来自心底。她的手什么时候握成了拳也不知道,那指甲卡入手心传来隐隐的刺痛,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噩梦。

香兰自然也听到,见她如柱子般一动不动,整人仿佛呆了似的,已然大惊,大叫道:“少夫人!”那声音自然传过了紫藤花架,四姨太和六姨太等人大惊,忙站了起来。纷纷跑了过来,急道:“少夫人。”那嗡嗡的声音传入净薇耳中,反倒让她略略清醒了过来。见四姨太和六姨太等人惶恐又吃惊的神色,她倒平静了起来,一种伤心到极处的平静,道:“香兰,扶我回房间。”留下四姨太和六姨太等人面面而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赫连靖风正在厅里,见了她回来,忙过来扶她,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她脸色的异样。净薇清冷的看着他的手伸了过来,那脸上还是如同往日般温柔如水的。现在看来却是绝望的讽刺。他一把拥住了她,道:“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净薇转过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看着沙发旁的电话道:“我去园子里逛了会儿。老是闷着,无聊死了。” 赫连靖风笑着道:“知道你无聊。出去逛逛也无妨,只是当心累着。”那语气还是如平时般宠溺。她酸痛难耐,却还是笑着道:“闷死人了。要不,你挂个电话给我父亲,让净蔷来陪我吧。”他脸色乍变,眼睛却是不安的紧盯着她的脸,仿佛在窥探,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半晌才道:“好,我让张立挂电话过去。”

她此时已然绝望,猛得一把摔开他的手,慢慢的倒退了几步,仿佛连留在他身边也是难耐了。赫连靖风见她如此神色,已然知道她已明了了,他不禁慌乱了起来,平素就算枪淋弹雨中来去,就算战事不利,损失再惨重,他也不会慌乱的。他本是已想过要怎么告诉她的,但此时看着她冷冷的,绝决目光,竟然让他的话到了唇边却难以说出口:“净薇,你听我解释……………………”

她唇边浮起一个凄惨的微笑,道:“不用了。该知道的,我想我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不必知道了。”看着她那凄凉的笑慢慢的散开,他竟然有种近乎害怕的感觉,他烦乱的道:“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是底下的人胡乱做主…………………”她却笑了出来,那声音清清冷冷的仿佛来自寒夜:“不用了,大少。我累了,想休息了”

第26章
他被她冷然决绝的眼神看得几乎害怕了起来,竟涌起一种快要失去她的恐惧来。她平时纵是冷淡,但他知道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她明明已经在他面前褪去了。但如今她连冷淡也不屑给他了,只带着伤心的绝望和空洞的决绝。他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如此的纤细,不盈一握,仿佛一用力便会给折断似的:“净薇,你听我说,是赵秉谦等人私底下调兵,我并不知情。”

净薇摇着头,只是摇着头,那眼底尽是伤心到极处的茫然,低而微的道:“我累了。我想休息。” 那几句话仿佛已经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似的,她将头轻轻的转向一边,已然闭上了眼睛,那浓密的睫毛仿佛一把刷子,微微的在颤动。他心中绷得紧紧的,说不出是怜是爱是气还是懊恼,只得静静的站着道:“好,我扶你去休息。”

净薇心中一酸,只觉的眼中的湿意快决堤了,那些温柔从来都是骗人的,她是再也不要了。她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不用了。喜鹊扶我就好了。”那冰冷的拒绝比打他,骂他还令人难受。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用,只好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

江山社稷,百年乾坤,与小小的一个她,从来是不能并论的?她算什么,什么也不是。他若是真的爱过她,又岂会攻江南呢?又岂会在她临盆之际攻打江南呢?她被他骗了,被骗得惨不忍睹,像暴尸荒野的人,皮肉绽开、体无完肤的。

喜鹊不懂,就算他将为首的赵秉谦关在牢内又如何呢?只不过了做做样子罢了,既是做给她看的,也是做给其他部属看的。就算是跟前的大红人,不听他的命令,私自行动,哪怕立了再大的功劳,也是难辞其咎的。但是不用过多久的,他便会以难挡众将领压力的借口而将赵秉谦释放出来吧。

这次的军事行动,怕已在他脑中已经转过千百回了吧。或许早已表露了出来,以他在军中的威严,以北地严谨的治兵制度,若是真的没有一丝想法的话,赵秉谦就算真跟阎王借了胆子也是不敢的。正因为他有了想法,下面的人才会揣摩他的意思行事。犹记得那日,他说会将全世界最美最好之物捧到她面前……………其实他早已有了定论,要一统天下的。江南是迟早要拿下的。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是吗?她是的她还可以早点看清,还可以脱身……………但她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蓦地,她清清的笑了出来,止不出的笑了出来,直到温温热热的东西一颗颗的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还是不肯停歇。

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她抬头望着皎洁明亮的月儿,将天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仿佛除夕那日般。年年岁岁月相同,岁岁年年心不同。什么不离不弃?就如同天地间最丑陋的谎言。就算再不堪,她也得承认,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一颗棋子,如同她在父亲眼里的作用一样。她父亲以为用她可以巩固江南和北地的同盟,却不知道这次是用错了棋子,走错了她一步。一步错,满盘皆输。他正是利用了父亲的这个心理,在与西部开战时与父亲谈了粮草问题,军队问题,身为江南总司令的父亲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扩大地盘的机会。当父亲知道她怀了身孕时,自然是认为江南和北地的同盟牢不可破的,更加不会怀疑的。所以赵秉谦这次带着满是士兵的军车,以运粮为名一路无人阻拦的直闯江南的司令府所在地也没人怀疑。直到带人闯了江南司令府,这才让父亲刹那间明白吧。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赫连靖风的棋子,他利用了她们一举拿下了江南。江南本身势力在四大军阀中就是最弱的。就算底下的将领再不甘,但也是时移势移,接受现状了。江南群龙无首,他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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