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域朗声笑了一声,欣慰地接过小鸢倒的茶喝了一口,道:“感觉……好像在喝媳妇茶呢。”
小鸢不禁羞红了脸,“义父都已经开始取笑我了。”
“不取笑,不取笑……”苏域又爽朗地笑了笑,“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嗯。”小鸢点点头,拿起筷子望了苏域一眼,终于低头吃饭。
这顿饭,怕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顿吧。
至少苏域是这样想的。
吃完饭出来,苏域刚好接到了沈秀兰的电话,“老苏,我让你交给阿信的东西你给了吗?”
苏域又笑了起来,“秀兰,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谁知道呢……”
“哎,秀兰,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怎么能怀疑我的能力呢?”
电话那边的沈秀兰轻笑一声,“好啦,这么较真做什么呢?你今晚能早些回来吗?顺便买点菜回来,我有些累了,就不出去了。”
“你呀,一天到晚捣鼓那些东西,叫你休息也不听,终于吃不消了吧?”
“是是是,所以你记得早点回家。”
“哈哈……凡是秀兰你的吩咐,我都一定严谨遵从!”
沈秀兰忍不住啐他,“都什么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贫嘴。”
“这个又不规定年龄……谁说年老就不能贫了?再说,我哪里老了??”
“好吧……你一点儿也不老。”
苏域又是爽朗一笑,望着身旁一直静静地站着的小鸢,忽然想起了什么,“秀兰啊,我今天做了一件这辈子特别高兴的一件事。”
“什么事呀?瞧你这么高兴。”
苏域却不说,只神秘兮兮地答道:“回去我再告诉你。”
挂了电话,苏域依然保持着高兴的情绪,回头对小鸢笑道:“小鸢,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忙吗?”
小鸢点点头,“有呢,答应了人家了,不能食言的。”
苏域点点头,“也对,那你快去吧。还想着带你回去见见你的干妈呢。”
小鸢笑笑,“来日方长,总会见到的……而且,有你事先做好干妈的心理工作,我以后再去也就不会太难堪了……反正,干妈有什么不满的,也是义父先受着。”
苏域忍不住又笑起来,“你个精灵鬼,这么快就算计我了?”
小鸢不甘示弱,“是义父先取笑我的。”
“额……”苏域不由得有些语塞,“敢情我们家小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啊……”
小鸢扬扬眉,“是啊,义父,你怕了吗?”
“怕?”苏域又爽朗地笑了一声,“我苏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人生字典里啊,早就没有‘怕’这个字了!”
小鸢不禁也跟着笑了笑,“看来,我是斗不过义父的了,还是乖乖地现在就认输吧。”
“好孩子,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爸爸,说什么斗呢?好啦,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快去了,别待会我耽搁了你,你又要怪我了。”
小鸢笑眯了眼,点点头道:“好的,那么,义父,再见。”
“去吧!”
小鸢又点点头,淡笑着迈开步伐,慢慢离开了酒店,时不时又回过头去,看看苏域还在不在,却每次都看到苏域依然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她离开,一看到她转过头来,就笑着冲她挥挥手。
下一个转角,小鸢终于转过头去,不再回头,急匆匆地涌进了茫茫人群。
街道上人群往来喧嚣,各种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而苏域爽朗而愉快的笑声,却依然在她耳边不停地回旋着,萦绕着。
她不由得沉下了眼眸,嘴角渐渐扬起那一丝熟悉的阴冷。
苏域,你笑吧,趁现在还能笑,就尽情地笑吧。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第169章 夹毒竹桃(上)
四月清明节雨纷纷,苏以素撑着伞走在校园里,一路看着道边的夹竹桃。
都说夹竹桃的毒性很强,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却能处处见到它们的身影。
桃红的,粉红,黄的,随风摇摆,各自点缀。
夹竹桃。
似竹非竹,似桃非桃。
比起竹子的高风亮节,和桃树的俘虏爱情,夹竹桃,只给人一种危险的恐惧。
至少对于苏以素来说是这样的。
即使是撑着伞,也抵挡不住一路上的斜风细雨,很快,苏以素的长裙摆便沾上了点点细雨水滴,慢慢地与裙摆彻底融在一起。
苏以素也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只是一直静静的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只是一直走着。
这样的雨天,是用来怀缅的。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青草香,校园里很安静,大概,除了匆匆赶路的那些学生,没有多少人会和她一样这样冒雨而行吧。
“以素!”
正遐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苏以素慢慢回过头,却看到阮年的身影。
他也撑着如苏以素一样的纯浅蓝色的小伞,正疾步着向苏以素匆匆跑来。
望着他头顶上的那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伞,苏以素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如天空一样蓝。
人家说,蓝色是忧郁色,而代表坚强的,是紫色。
苏以素从来没研究过这两种颜色究竟可以带来怎样的视觉冲突,但是,她忧郁色这个说法一直深信不疑。
正如曾经看到过的那句话。湛蓝的天空也有轻微的忧伤。
出神间,阮年已经走到她跟前。
阮年疑惑地望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苏以素,不禁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以素。你怎么了?”
苏以素蓦地回过神来,低头挽了挽耳际是碎发,“哦,没什么。”
大概阮年也早已习惯苏以素这个样子。也不做深究,只笑了一声,“以素,下着雨呢,你怎么到处乱跑?”
苏以素不由得又往他头顶上的那把浅蓝色的伞望去,“你……也在外面。”
“我是在宿舍的阳台上看到你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才跑下来的。”
“哦……”苏以素抬眸轻轻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幢宿舍楼,没多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学校究竟种了多少夹竹桃。”
“额……”阮年却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以素蓦然停住脚步。“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我要回去了。”
“额……”望着陡然掉头往自己宿舍方向走去的苏以素,阮年不由得愣了一下,所以,以素她。这是拐着弯在避着他吗?
他怔怔地望着苏以素越走越远,却不敢再追上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细雨依然轻轻地飘着,落在树叶上,落在花瓣上,落在,心上。
苏以素一直没有回头。尽管她能感受到,阮年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仰头望了一眼又出现在道边的那一簇夹竹桃,心里不禁默念着。夹竹桃,你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靠近你的力量。世人爱你,护你。而你究竟是受过怎样的委屈,才会这样让自己全身布满毒性?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花,大概也一样的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苏以素连忙拿出来。却是江风辰发来的短信。
“以素,我回尹市去了。”
苏以素愣了一下,才怅怅然地按下删除,默默地将手机装回衣兜里,一脸平静地往回走。
生活终究不是电影,并不是给彼此留一段时间的空白,就可以连同过往一起抹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少年翩翩。
江风辰坐在车站的候车室里望着手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条短信,明明知道,苏以素是不会回复的。
也许,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会再回到曾经那样天真年少的的时光里去了。
即使是相见坦然,都磨灭不了彼此心里深深的爱与伤害印记。
“开往尹市的客车即将出发,请乘客尽快检票上车。”
广播蓦然传来,江风辰又是沉重地叹息一声,收回手机,检票上车。
无论走的时候有多决绝,他终究只能认命地回到尹市里去。
因为,他的母亲又来了。
虽然,安一然依然没有告诉他父母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想到安一然,他不由得有一些愧疚。
爱与恨,对与错,有谁理得清楚。
因为真实的生活并不是如自己原来想象的那个样子,于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然后安慰自己是因为有人在破坏。
可是,在这一场角逐里,谁能比谁更无辜。
客车终于徐徐地开了。
江风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不禁落寞起来。
再见,连市。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到这座城市里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预感。
回到家,江母已经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他望着母亲并不好看的脸色,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坐在江母旁边的安一然。
安一然望着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去。
看着江风辰进来,江母板着脸,指着沙发茶几前的矮凳,冷道:“坐。”
江风辰忐忑不安地坐了下去,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妈,您……怎么又大老远地跑过来?”
江母冷着脸望着他,“难道,我不应该过来?”
“额……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不要再解释什么了。”江母打断他的话。“再来之前,我就决定好了,我要把我孙子接回江城,我和老爷子替你们带。”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她,“妈?”
“我不希望我的孙子还在襁褓中就天天看着你们每天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不是吵架就是离家出走。江风辰,人家女的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我能理解,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收拾东西走人算什么?”
“妈……”江风辰低下头去,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安一然一个人在家照顾着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趁我和老爷子还算硬朗,我就替你们带几年,你们好好反思反思怎么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别等到我孙子长大了,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江风辰有些黯然。“对不起,妈。”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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