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半钟,收工了。
黄河辞别母女二人,回到家中。打开灯,看那份申请书,然而却吃了一惊。
申请书是这样写的:
申请书
尊敬的黄老师:
你好。
写这封申请书我下了很大的决心,也下了很大的勇气。我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儿。跟黄老师相处了这么多时日,我感到非常快乐,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但是眼下,你却要去当兵了。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我不喜欢军人,只是这意味着漫长的日子里,将会没有了黄老师的笑容。没有了黄老师的陪伴。我反复想,写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申请书。
黄河老师,我申请能够成为你的女朋友。也许你感到很意外,但这绝对是我发自内心的真言。我想世界上还有一种值得珍惜的东西,那就是爱。也许你觉得这很荒唐,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可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职业,不分任何限制的。对了,在我们身上,还应该是不分民族是吗?不要忘记,你只比我大一岁啊。
黄老师,遇到你,我不想错过。真得不想错过。请相信一颗回族女孩的真诚的心。我坚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证实自己对你的这份感情是真实的。相信我好吗?
请黄老师审批。
此致
敬礼。
敬礼
申请人:米馨
批准人'签字':
1994年月11月18日
啊,没搞错吧!
黄河只觉得心里一阵狂跳。呼吸都困难了。在一中时,他曾收到过几位女孩的情书。而这次是最直接,最有创新,最够档次的一封。而它的主人,也是他一直很欣赏的一个女孩。爱情,对于青春期的男女来说,谁不渴望呢。说句实话,对于黄河和米馨,在彼此的交往中,已经不仅仅是师生之情那么简单了,在他们眼睛一次次交融中,在他们的一次一次合作中,在他们彼此想念对方的思绪中,在他们的那份奇缘的支配下,早已酝酿出一种朦胧却又真实的情感,这种情感,超越时空,超越民族,超越师生之间的那条界线,它不同于一般的感情,是一种憧憬,是一种希望。
而黄河该怎么面对米馨呢?
逃避?
他不忍心伤害她。
接受?
又似乎有些不妥。
黄河矛盾极了。
躺在床上,米馨的笑容又出现在脑海之中。初遇,是一份美丽的缘。一切和一切,回味悠长。米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这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她的人品与个性,更是引人注目。可自己是汉民,她是回民。按照惯例是不能在一起的。
喔,不管了,豁出去了!
黄河在心里说。
也许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心理斗争,它持续了很长时间,黄河的大脑以奔腾二处理器的速度飞速运转,不停地思索。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真的不想错过米馨。于是,黄河起了床,郑重地在‘批准人’后面签了字。虽然他感觉这么做有一些不妥,但心里还是格外的舒畅。
次日,黄河骑自行车去学校,中途遇到了正在等车的沈丽娇。沈丽娇说公交每次都客满,挤不上去。黄河说我捎着你吧,沈丽娇说好啊。于是师生二人便聊开了。“原来你家在这里啊。”黄河说。
“你不知道啊?那就是你的失职了,这么久了连学生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沈丽娇开玩笑地说。
“你家不是在北京吗?”黄河问。
“是啊,可我奶奶在北京呆不惯,非要在老家住。我就陪她,给她老人家解解闷了”
“你爸呢?”
“军人!”
“我想起来了,还是个师长呢。行,你真有福气,贪了个优秀的老爸。”
“此言差异。”沈丽娇托长声调说着,在后车架上挪了挪屁股,却差点儿搞得人仰马翻。黄河急得直说:“坐稳,坐稳!”沈丽娇‘嗯’了一声,却问道:“黄老师,你打算到哪里去当兵?”
“随便,听从组织安排。”
“今年有特种兵,不想去吗?”
“什么特种兵?北京辅战师?就十个名额,我可不敢高攀!”黄河久闻辅战师的大名,它由八个分工不同的大队组合而成,对全国各部队有着举足轻重的协同作战作用。特别是它还担负着很多的急难险重任务。尤其是教导大队的特战中队,战士们个个身怀绝技。县公安局有好几个警官,都是在辅战师特战中队服役后转业到地方的。
“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沈丽娇说。
“你怎么帮我?”
“这你不要管,你只管去体检就行了。其它的事,包在本姑娘身上。”沈丽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中午,黄河把米馨召到办公室。
黄河把那份申请书给了米馨。
米馨看后,差点儿高兴坏了,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说:“谢谢黄老师,我会很珍惜的,不过你可不要耍赖啊。我是死活赖上你了。你逃不掉了啊。”
黄河回之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据统计,职业中专报名参军的人数达到一百多人,远远超过县里规定的任务。值得一提的是,文天城和李方明也报了名。有些事情真是邪门,就说李方明和黄河吧,本来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有时象是对头,但自从一块报名后,那关系神不知鬼不觉地亲密起来。
黄河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得到了去复检的通知。复检也很顺利。晚上,部里有关人员将体检过关的青年带到宿舍,但没有人愿意留宿。李方明说:“我们赶会去得了。”黄河说好啊。每年的这个时候县城里都要举办一次大型的商贸集会。全国各地的商人,以及一些娱乐团体都要来这里安营扎寨。黄河记得小时候赶过几次会,但他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再赶过会了。
嘿,还真是花样繁多,不仅人比平时多了几十倍,卖东西的也是花样齐全。要什么有什么。新疆人推销自己的葡萄干,外国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展销一些所谓先进的东西。耍猴的,玩魔术的,抓彩票的,什么都有。两人逛了‘怪兽棚’,又见识了‘美女飞车组合’。票不贵,两块钱一张。然后,李方明说:“咱们去看个更刺激的。”
“哪里?”
“去看歌舞团。”
“那有什么好看的?”
“去吧!”李方明一边走一边说:“我提问你一个问题,说是有一只老鹰追一只兔子,兔子马上就要成为老鹰的食物,只见兔子回过头来,对老鹰说了一句话,老鹰马上一头撞在地上。知道兔子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不知道!”黄河觉得这问题有趣,但他实在是不知道答案。
“告诉你,兔子说,阿鹰姐姐,你忘记戴胸罩了!”李方明笑道。
黄河笑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要风趣,幽默,就象我了。”李方明吹着,见已经到了一个巨大的帆布棚旁边,棚上贴着几张美女组合的图画,和‘逍遥歌舞团’几个大字。棚上层用铁架支撑着,上面有七八个人拿着嗽叭哟呵着什么。棚门口两个售票的青年,正拿着一沓票子炫耀着。门口左侧的一个箱子上——
没搞错吧。
黄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点点式乳罩,和一条刚刚能遮住羞丑的内裤,正在自我陶醉地狂舞,娇艳的面孔,白晰的皮肤,赤脚……
黄河惊奇的象是发现老鼠生了一窝猫一样。正迟疑间,见这女孩披了大衣,又一个女孩来换哨。依旧是那身打扮。依旧是那样疯狂地跳着。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脱衣舞。十几位美丽的青春少女,为你展示她无暇的身躯。这里将会把你带入一个神圣的激情时光。票价五元,五元喽……”嗽叭里的声音越来越剌耳。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可见人们对美女是缺少免疫力的。透过小门,黄河发现了更震憾人心的一幕,十几位妙龄女郎正排成一列,轻轻地脱着自己身上那仅有的两件饰物,直到一丝不挂后,疯狂地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
黄河惊呆了。
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啊。
为了钱!
“走,进去过把眼瘾。”李方明掏出十块钱,拉着黄河往里面挤。黄河口里喊着‘不’,身体却在半推半就下挤了进去。
哇,这棚好大。
他俩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说不清是一种视觉的满足,还是心灵的颤动,黄河觉得心情复杂极了。这群女孩小的只有十五六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几岁,花一般的年龄。而且她们长得都很漂亮。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呢?
“看直了!”李方明用手在黄河脸前晃了一下说。
其实黄河更多的不是在看她们的玉体,而是在思索。他不能不想象这些女孩的坠落历程。或许是从一个美丽天使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圈套,走向金钱,走向坠落,走向深渊。半小时后,台上奇%^书*(网!&*收集整理的女郎穿上了遮羞之物。接着又有十几个妙龄女郎脱了大衣前来换岗。再后,还是刚才的重复,脱,脱衣舞嘛,就是突出一个脱,至于将自己一丝不挂的胴体在上千上万人面前晃摆,或许这些靓女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黄河二人从大棚里面走出,外面依旧罩满了围观的人群。两人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
啊,不好!
黄河差点儿与迎面而来的两个美女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竟是王菲与沈丽娇二人。黄河心想:完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就这样完了。他发现了王菲眼中那异样的神色。刹那间他矛盾到了极点。黄河不停地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进去看那些庸俗的东西?让自己形象大损。他脸红着与两人打完招呼,拉着李方明逃离现场。
李方明对他说:“别看你是老师,对社会还是缺少了解,就看了一个脱衣舞,把你看成了这个样子。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的各方面需求也要不断扩大。包括精神享受,也要不断提高嘛。你啊,陈旧的思想跟不上时代了。”
“哼,这可是违法的。”黄河说。
“但可以谋取高额的钞票。这就是人生存在的一种潜力。”
“钻社会主义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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