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蓝诺家里有事,请假了。
形单影只的艾夜离停好车后,像往常一样大步走向教室。
云层很薄,是纯净而细致的淡白色,仿佛一团脆弱的棉花糖,轻轻地用手指一戳,就会立即破裂开来。
几乎是不经意间,他瞥见一团深蓝色的火焰与一道黑色的旋风以微弱的差距,闪进帝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忽然一跳,有种莫名的不安。
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恐怖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他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不过,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是惊人的灵验的。
他看到阳夕舞和隐双双出现在通往教学楼的百米大道上。
他们俩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十指相扣。
他看到一向对任何人都冷若冰霜的阳夕舞对那个清冷犀利的白发少年温柔地笑。
那个笑容,温暖善良得仿佛春天第一缕穿破云层的暖阳,足以粉碎掉世界上所有肮脏丑陋的黑暗,足以溶解一座食古不化,铜墙铁壁的千年大冰山。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如此生动温和的笑。
只可惜,那个笑容,离他好遥远,好遥远。
即使他用一秒钟一光年的速度去追赶,也永远跟不上她的脚步。
他听说了,阳夕舞和那个陪伴守护了她整整十年的影子少年隐恋爱了。
可是,他不敢相信的是,在那个冷漠得仿佛严冬冰雪的少年面前,她居然可以乖巧美好得像个最平凡最稚嫩的花季少女。
他输了,这一次,他恐怕是真真正正,完完整整地错过了她。
当阳夕舞和隐手拉着手走进教学楼的时候,艾夜离的眼角闪过一道痛心的光芒。
很淡,很弱,那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的神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所有人柔弱敏感的心脏。
原来,他对她执迷不悟的迷恋,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一相情愿的独角戏。
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在开心,在难过,在若即若离。
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拼命,他也始终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成为那个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多么讽刺的结论,他居然直到今天亲眼目睹这个残酷的画面,才有勇气去接受这个真相。
哎。
他颓废地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感叹自己愚蠢的坚持渴望。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他转过头,对上一张妖孽般精致的脸。
“其实,你也是喜欢她的吧。”苏流希自顾自地说,语气似乎有几分伤感。
艾夜离看着他,没有回答。
“呵呵,我也是啊。”苏流希把手从他的肩膀上移开,眼神飘忽地看向远方。
“就差一点,我就可以跟她表白了,可是,他出现了,打碎了我所有的奢望。”
“那个人是?”艾夜离微皱眉头,不解。
“隐,那个比任何人都熟悉她,了解她的人。”
“他们俩,很配。”艾夜离望着阳夕舞和隐消失的方向,怔怔地说。
“是啊。”苏流希赞同地撑起唇角的笑。
“她是个好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是,我知道,她很善良。”艾夜离低喃。
“她看起来好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她是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独,害怕受伤的。”苏流希垂下眼眸,鼻头有些发酸。
“可是,我们除了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就让我们一直这样守护着她吧,无论她会不会知道,只要她幸福就好。”苏流希双目炯炯地看着艾夜离,嘴角轻弯。
“恩,就要她幸福就好。”艾夜离点点头。
天,开始一点一点地蓝起来,就像那些失落的人的心情,慢慢开朗起来了。
不知愁的恬淡时光
晚上。
西城酒吧。
深蓝色的夜幕,繁华的都市被笼罩上一层精雕细琢的迷离,仿佛缤纷花海中蔓天飞舞的烂漫甜香。
一如既往的银白色清月,妖娆又不失幽雅,星点灿烂,零散地点缀在夜空的空洞中。
酒吧内,依旧是喧闹癫狂的年轻时尚男女,依旧是灯红酒绿的奢华糜烂,依旧是欲望与疯狂肆无忌惮的摩擦,依旧是女人的香水味,男人的香烟味和红酒的味道纠缠,弥漫在厚重混乱的空气里,依旧是在五光十色的绚烂中一点点堕落和沦陷的疲惫心志。
依旧是暗紫色的柔软沙发,只是,身旁的人,换成了他。
阳夕舞轻轻地靠在他的贱头,有些俏皮和迷恋地抬眼凝视他光滑优美的侧脸。
灯光很奢靡,淡淡的暗涩,淡淡的迷醉,淡淡的熏染。
白色的发丝边缘被镀上绚丽游离的彩芒,流光异动。消瘦的脸颊线条很分明,几乎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弯成令人心动的弧度,不会太凌厉,也不算太温和。浓密的睫毛纤长黝黑,仿佛一把丰盈的黑色扇子,微微上翘,尺度低调。长而直的鼻子,英挺俊雅,洁白无瑕。淡红色的唇轻抿,掩去了平日生人勿近的冰冷,嘴角甚至挑着浅浅的笑,相当迷人。
她悠闲地欣赏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有个空虚黑暗了许久的小小角落,慢慢被填满,一点一点,有温暖而刺目的阳光透过手指小巧的缺口泄露进来。
不自觉的,她勾起温润的唇角,像个容易知足的小女人般笑开。
有时候,幸福,就像是水晶球里虚拟而美好的幻景,只可近观,却无法真正地把握。
可有的时候,幸福又像是握在手心里的太阳,你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他灼热而贴心的温度和诱惑的味道。
隐敏锐地感觉到阳夕舞渐渐变得柔软和放松的身体,他扯着嘴角甘之如饴地笑,大手一伸揽过她的肩膀,让自己的头和她的头靠在一起。
白色的发丝和深紫色发丝缠绵在一起,似乎一寸一寸染上了对方的色彩。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吮吸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
她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贪恋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扭动和宣泄,只是,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铺天盖地的呼吸。
有时候,一个世界,只容得下两个人。
多一个人,都会觉得拥挤。
十点半。
夜灯璀璨,他和她倚靠着彼此走出酒吧。
迎面而来的清凉让她轻微瑟抖,小小的身子单薄得仿佛清冷秋风中脆弱的落叶。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低头看着脚尖继续向前。
隐把她习以为常的倔强无声地收进眼底,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默默地披到她纤柔的肩上。
她抬头看他,墨黑的眸子染着迷雾般的朦胧。
一刹那的恍惚后,她垂下头,柔嫩红润的嘴角噙着温柔如水中白莲的笑。
他搂过她的肩头,指间的力度不轻不重,呵护宠爱到了极致。
她顺势缩进他的怀里。
他高大的身体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风沙。
她像个孩子般得逞地低头轻笑。
他心甘情愿成为她遮风挡雨的工具。
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少许疲倦的夜归人脚步散漫地穿过车水马龙的队伍。
他和她安静地漫步在深夜的街头,没有开车,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依偎着彼此,一直走,一直走,奢望着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天长地久的天涯海角。
淡白色的路灯尽忠职守地洒下微弱而坚定的光辉。
他和她的影子和谐地纠结在一起,被拉得老长老长,仿佛一个远古的神秘图腾,一辈子也分割不开。
那些不该被责备的好
晴天,没有一丝干燥的温润。
太阳仿佛一个被宠坏的洋娃娃,挂在天空上,笑得灿烂而调皮。
淡金色的清芒下,整个花园都被笼罩上一层辉煌的色彩。
缤纷的花色,雍容的华贵。
相当悠闲的午后。
他和她远离世俗的喧嚣与烦扰,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安静的,与世无争的。
白色的屋檐温柔地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屋下,一张高脚圆形小木桌上,摆着一只精致华美的水晶茶壶和两个晶莹剔透的茶杯。
茶杯里,浅青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雅香,怡神静气。
小木桌旁,隐安静地坐在白色的雕花木椅上,微眯双眼,神色中有几分慵懒。
阳夕舞习惯性地坐在一边的秋千上,轻轻地摇着,嘴角噙着安然淡定的笑。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亚麻色的信封,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封内容很详细的信和几张照片。
这封信,是关于小朗一家人和明湘村的。
得到小朗他们的消息,阳夕舞的心里是有几分雀跃的。
想起那个乖巧而倔强的小男孩,那个温柔娴静的姐姐,俏皮可爱的妹妹和他们那对年迈却依旧勤劳淳朴的父母,她忽然有些怀念那段小住在明湘村的日子。
想念那里山清水秀的风光,想念那里纯净无污染的空气,想念那里纯厚干净的风土人情,想念那里唇天然的鸟语花香。
更想念那份近乎与都市隔绝的从容与淡然,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看尽浮华变换的隐世老人,那份稳重沉淀的气质,是任何事业有成的年轻人都无可媲美的。
或许那里的条件是落后而艰苦的,可是,比起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那里,更像一个家。
一个无论是在你得意还是失意,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予你包容与支持的家。
不动声色地把信封放回桌上,阳夕舞转头看向隐,深紫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色泽迷离得差点耀花了眼。
“隐,谢谢你。”她对他说,手指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眼波流转,带着几丝感恩与欣慰。
回来后,她只是无意间跟他提了几句关于明湘村的事,没想到他却一点一滴地记到了心里。
他这个人,老是喜欢默默无闻地当滥好人。
隐张开眼睛,转眸看她,嘴角染上笑意,手指把她的紧紧包裹住。
“我说过,我会替你解决掉所有让你烦恼的事,这,只是一件小事。”
“在一个月之内把明湘村所有摇摇欲坠的房子变成小洋房,也叫小事?”
隐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
“包括给小朗家一笔巨款,让他们家一夜之间成为明湘村的首富?”
隐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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