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影,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他干净的白衣。
她的右眼皮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她忙里偷闲地注意到病床上的那个人,有一头纯净的白发,线条柔和的五官。
心下一阵窒息的抽痛。
她慌乱地推开护士和医生,挤进去,看到的是满身血污的乔炎。
怎么会这样?!
“乔炎,乔炎。”她一声一声小心地唤她,声音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哽咽。
乔炎虚弱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双眼通红的少女,深紫色的长发无力地垂下来,落在他的脖子上,细细碎碎的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目光扫到他腹部那个狰狞的血窟窿,还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冒出来。
那般触目惊心的颜色,看得她心里发慌。
她忽然很害怕,这样一个洁净温和的人,就这样离开。
乔炎温柔地牵起一丝笑,动作颤微地把右手举到她的面前,他的手里握着一块红艳艳的布料,显然是从什么东西上撕扯下来的。他把头凑近她,嘴唇动了动。
然后,像是地球突然失去了重力一般,他的头重重地摔回病床上。
修长的手臂垂下来,艳丽的红色坠落在班驳的地板上。
像一大朵血开成的花。
妖冶的,刺伤着她的眼睛。
医生和护士蜂拥上来,将阳夕舞纤细的身影推挤到一旁。
满身是血的乔炎被急匆匆地送进了急症室。
阳夕舞看着地板上那抹红色,耳旁还回荡着乔炎刚才的话。
怀孕,是假的。
她记得,上官西施也有一条和这个红色的布料颜色一模一样的裙子。
难道?!
想到这里,她的瞳孔骤然扩大,带着惊恐,带着不敢置信。
她蹲下身子,捡起那块红色的布料,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这时,忽然有人朝她靠近。
她把布料收好,镇静无澜地站起身来。
来人穿着阳家专属的制服,五官端正。
“什么事?”她问他,语气里透出一股威严。
“公司里出事了,管家请小姐务必马上赶去公司。”他微微垂下头,态度恭敬。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她跟随着警卫,走出了医院。
警卫打开门,她优雅地坐进车里。
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迅速席卷开来。
车门已经被关上。
如果管家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应该会直接通知她才对,怎么会劳师动众地要别人传话呢?
阳家的警卫都是经过训练和挑选的,虽然忠心恭谨,却也不至于恭敬到不敢正视主人的脸。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结果。
她中计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飞快地打开门,想要下车,却猛地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口鼻。
空气一点一点被抽离,肺腔里空虚得像是要紧紧地收缩起来。
她不能呼吸了!
意识渐渐开始混沌起来,可是,她却还坚强地保存这最后一丝执念。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她推开那个人,慌不择路地冲上马路。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悍巨大的力量弹起来,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在半空中画出绝美而凄惨的抛物线。
那个样子的她,一定很美,很美。
她感觉有什么滚烫炽热的东西,澎湃着,从自己的身体里疯狂地涌出来,控制不住的。
那一刻,她差点就以为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了。
她清楚地记得脑袋撞击在地板上沉重的声音,然后,有什么湿润而粘稠的液体遮住了她的视线。
接着,她的世界从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安静了。
死一般的静。
虚空的黄金国度
三个月后。
阳夕舞再次失踪了。
可这次似乎与上次的离奇失踪有些迥异。
上一次,她终究还是在这个生她养她,而她又熟悉到骨子里的城市里摸爬滚打,徘徊旋转。
可这一次,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个空间与时间交叉循环的世界彻底地消失掉了。
阳家,玄焰门,甚至是金沙帮的人,彻头彻尾地将整座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可最后的结果只有四个字。
杳无音信。
她就像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一只精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如阳光下的水分一般,蒸发掉了。
谁也无法寻找到她的踪影。
这一次,大家是真的慌了。
帝英。
贵族子弟们依旧醉生梦死地沉迷在奢侈的物质享受与精神颓靡中,生命继续,腐败依旧。
少了阳夕舞这个风口浪尖的话题人物,帝英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太多的生气。
八卦仍旧像五月的烂漫樱花,漫天漫地地飞舞打转,睁大雪亮的挑剔的眼睛,拼命捕捉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只是,即使有再多爆炸性的花边新闻和彩带般斑斓的绯闻,也再找不出比那个清冷绝美,却似乎永远高高在上,不容许任何凡夫俗子靠近侵犯的女神般的少女,更富有传奇色彩和高贵气质的人了吧。
阳夕舞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淡漠,独一无二的温雅,独一无二的娴静,独一无二的倔强。
她是一个矛盾而完美的存在,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有人说,她是一朵盛开在天空的白色蔷薇,温润洁白,不染纤尘,用她轻灵明澈的墨瞳,无欲无求地俯瞰着脚下繁荣而忙碌的芸芸苍生。
她,注定不是属于这片沾满尘埃的红尘俗世的。
而现在,她厌倦了这片肮脏而无味的土地,抛弃一切,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
那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
那里没有生老病死,没有悲欢离合。
是与他们这些平凡的百姓格格不入的。
三个月了。
阳夕舞失踪三个月后,帝英开始流行起这个梦一般唯美的传说,而大家,也渐渐随声附和地相信那个精灵般冷漠绝色的女孩,是真的离开他们这帮碌碌无为的俗人了。
除了,他们。
艾夜离从得知阳夕舞失踪以后,几个月来,没有正正经经地上过一堂课。见到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方式也统一了,冷淡地扯一扯嘴角,一副没精打采的颓废样。即使是和蓝诺在一块,眼睛里的光芒也是昏暗的,黑色的碎发再也没有已往精神的色泽。
而蓝诺似乎也被艾夜离的颓唐传染了,朝阳般灿烂温和的男孩变得越来越沉默,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微笑王子”的明朗笑容了。
苏流希开始越来越放纵自己,旷课逃学,泡妞打架,他就像一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般,肆无忌惮得让所有人都避而远之。
夏缨依旧认真读书,努力学习,成绩依然优秀得让所有人艳羡得红了眼,只是,闲暇的时候,她多了发呆走神的毛病,经常一个人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捧着一本连书页都没有翻开的书,思绪天马行空地游离。
夏纱倒是没多大改变,只是跟叶千瑰相处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再像两个执拗的孩子般针锋相对,互不示弱了。
至于冷星愁,优玛和迷子,她们之所以暂时窝居在帝英这一亩三分地里,纯粹是为了阳夕舞。现在她失去踪迹了,她们也就功成身退地回归了过去放荡奢靡的生活。
帝英,这个高雅而光明的国度,似乎没有深沉而糜烂的堕落空间那般吸引和适合她们。
只是,为何回归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们却越发感觉空虚和乏味了呢?
是否少了那个清淡如蔷薇的女孩,她们连这最起码的乐趣也被剥夺了。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答案。
离殇(隐)
幸福的速度,
只来得及靠上死神的肩膀,
爱情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导游,
相反的指引,
错过了你离别的眼神。
蔷薇花开的季节,
阳光照亮了迷失的天国,
影子倔强地面朝你离开的方向,
不放弃,不悲伤,不绝望。
陌生王国
雪莱岛。
这是位于太平洋上的一个美丽岛屿。
面积不算太大,相当于半个中国,四季的气候温和湿润。
或许是因为全年有三百天的时间都被浓厚的雾气围绕,这里,是一个神秘而隐僻的所在。
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当然,即使能够准确掌握它的方位,也不一定能在浓重的雾障的影响下,摸索到精确的地点。
除了居住在这个富饶而繁华的岛屿上的,这个隐秘而低调的民族。
温润的海风带海水独特的咸涩的芬芳和清浅的太阳的味道,拂面而过。
黄昏,沙滩,海洋,橘黄的天空与蓝澈的海水在遥远的尽头连成一线。
淡雅的余晖坠落,脚下细碎的沙砾被染上温暖的触感。
夕阳下,少女纤细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妖娆的曼佗罗花细长的花茎。
深紫色的长发被轻悄的海风撩动,仿佛天使碎裂成羽毛的翅膀,圣洁而高贵,任何人的触碰都是对她不可饶恕的亵渎。
少女的面容细腻干净如优美的白瓷,透出浅浅的粉嫩光泽,五官精致而绝美,像是一个连严厉的上帝都爱不释手的水晶娃娃。
她的衣着很单薄,小小的身子被质地柔软的长裙包裹起来。
如琉璃般漆黑明澈的眼睛一直安静地凝视着远方,嘴角保持着清淡而温柔的微笑。
她看到橘色的太阳一点一点沉落下去,绚烂的光辉将海洋的尽头染成一片温热的橘红。
海水一点点漫上来,浸湿了她的脚尖,她却还傻傻地后知后觉。
妃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看到那个绝色的少女像往常一样雷打不动地站在海边看夕阳,衣裙被海水打湿,却毫不在意。
她有些无奈地跑上去,额角的汗水疲惫地滚下来。
“花薇小姐,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卡亚殿下正大发雷霆地到处派人找你呢!”
少女转过身来,就看到满头汗水的妃轩正气鼓鼓地瞪着她,脸色红彤彤的,像秋天熟透了的苹果。
她弯起唇角笑着,掏出手帕正准备讨好地迎上去替她擦去额头湿淋淋的汗水,被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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