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一将,何足一提!”
“是他老人家关照我,暂不杀你,不然那有这多废话,我只问你,五绝帮主廖飞如今何在?”
“帮主有事西南,不在华山!”
“好!我不难为你,这就追踪廖飞,一清……”
“杀我总坛数十名弟子,你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
余再添双目里暴射一缕寒光,轻蔑的说:“你想迫我出手,是自趋死路!”
百丈神沙哈子模厉喝声:“小子你就接着!”
他双手一探囊,还不曾发出那扬名天下的神沙,蓦传一声厉啸,人影双飘,暴落两个人来。
左面,手扶双杖,左目已眇,正是从头到尾,步步与五绝帮为难的江湖怪杰搜魂灵猿侯致远。
右面这人一袭白袍曳地,面色无止,左手持招魂幡,右手哭丧棒,可不是冤家再聚,虎牙山白无常竟来凑一脚。
侯致远轻落地面,既没招呼余再添也没与哈子模答话,笑对这白无常说:“哎!我说你老啦!你硬是不服气,非来不可。
“来是来了,我看让余再添打发他算了,真要出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把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白无常面色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一声长吁:
“侯老弟!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曾说过,一定要与五绝帮周旋到底,如今有了余再添,我也懒得再去丢人现眼。
“但我出古墓,就是以这矮驼子为目标,再不叫我出手,就等于心愿未了,莫非你想叫我再闭古墓四十年!”
“我不是激你而……”
“输了,我自有处,我要赢了,你得认罚!”
“怎么个罚法?”
“伴我去海外,另辟天下,咱们一时既不会死,也得有个传人。”
“看来咱们这残废人,还能……”
“还能另创一宗!”
“哟!我想不到你老这大雄心!”
“雄心早泯,但为时势所激,我不甘消声匿迹,没没无闻,与草木同腐。”
“好!我就敬附骥尾!”
他两个阵前口角,就把百丈神沙铁青的面色气成了猪肝,厉声说:“白衣老鬼!我怕你做不成一代宗师,倒先埋尸山下,依我说……”
“什么依我说依你说,虎牙山及落魄崖两度会面,全被别人扰散,今儿你我不见真章,势难罢手!”
他一语方落,招魂幡疾展,猎猎连声,一股子强劲罡风,直扫出去。
百丈神沙哈子模焉肯示弱,倏扬双臂,抖两手,神沙暴涌,直如乌云出岫,密密麻麻,把白无常困住。
这两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出手绝不留情,一霎时沙如潮水,幡影如墙,斗了个难分难解。
百丈神沙哈子模用尽了功力,那层层黄沙,只在白无常身外三丈许打转,休想寸进,不由心中暗急。
而白无常棒影幡风,逾转逾疾,强劲罡风,能透出沙阵之外,二人之功力高低旁观者自清。
唰!唰!唰!一阵声响,那层层沙阵,竟被荡开一条缺口,百丈神沙哈子模蓦地一声暴喝,双手倏起,直向对方胸前抓去!
这是个拼势,力逾千钧,势奔雷电,白无常那敢怠慢,棒转幡摇,蓬的一声夹着惨厉吼声里。
哈子模竟已被哭丧棒破断了右腿,晕死过去,但是白无常左肋,也被哈子模划了一条血槽。
白无常冷峻的面上,惨白得怕人,一步步向前逼过来,但当他看到哈子模断腿时,脑中陡然间转了个念头。
一辈子不曾发过笑的木木无情的面庞,竟然绽开了笑意,情不自禁的一阵哈哈狂笑,回视侯致远说:“三人一双半断腿!挺有意思。”
“我知你要亲自看到三环飞针鬼见廖钦下场,一时还不能离开江湖,但我赢了,约会不容不践。”
“我的去处你知道,事一了,即盼驾临,咱们这几个独腿,还得斟酌斟酌,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
“算啦!不想你两个布就围套,诱我上钩,事了必去!”
白无常一抖双臂,单足一蹦,就见白影子疾闪,这位昔年作恶多端的魔君,就如一只大白鹤,向山下落去。
树倒猢狲散,五绝帮党徒这一见旗主被擒,那还敢留,呼啸一声,丢弃了火把,四散奔逃。
也正巧余再旺即时赶到,阻止了他二弟,不令追杀。
第十四章 旋风太保下华山
金再添满肚子不愿意,他以为这班东西,无恶不作,万不可留。
他虽未发话,但圣手书生看得出,笑着说:“二弟,恶人正多,那能杀得完,五绝帮一做。这班人无所依附,也必星散。
“虽有危害乡里之虞,但其中不少系受骗受胁而从匪,如果皂白不分,一体屠杀,未免太过。”
余再添颔首正想说什么,搜魂灵猿侯致远接口道:
“这班人不足为害,主要的是幕后指使之人,据授所知,五绝帮主廖飞与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不知为什么成了死敌,如今各走极端,正在作殊死之争,廖飞明说赴西南,其实没离开潼关附近。
“廖飞目前极欲解决廖钦,他既在潼关一带,廖铁想也不远,如何一网打尽这两个巨魔,需得好好布置一下。”
余再添沉思有顷,低声与众人说了一阵,然后散去。
且说旋风太保余再添下得华山,扑向了潼关,在潼关西北一个极为偏僻的破庙里住了下来。他要踪迹这两个巨魔,一举以消灭掉,故行动上极为隐蔽,轻易不出。
天色还早,余再添盘膝坐在一个阴暗处,温习日常功课,不知为什么,心情就为惊涛骇浪里一叶扁舟,无法安定下来。
这是他自孤云山得不传之秘后第一道反常现象,宇宙回旋神功,系依天地星辰运转法则,以真气流转百脉,每一运用,身心舒畅,杂念全消完全进入无我状态,确是一种无上神功。
今夜,他发现心田不静,真气川行百脉,虽然无阻。
但杂念一生,实多危险,杂念即内在之魔,众由心生,一个不好,就能坐僵,重则丧命,轻则成残。
他懂得走火入魔危险,不敢再运神功,正持起身。
然发觉在袂飘风有声,知有在行人路过,难得坐处异常隐蔽,干脆来个守株待兔,看看是何角色。
奇异的是,仅仅那么一声轻剧,别无动静,半晌,竹竿敲打之声传入耳鼓,这么深更半夜,居然走来个瞎老道。
只见他闭着眼向庙里摸,由暗处向明处看最清晰,虽说天空无月,但繁星万点,并不怎么黑暗。
窥见老道年过六旬,黑瘦枯干,右手持竹竿,左手还拿个白布招号上书:“铁玄道人论命。”
是个算命的,余再添自忖是着,轻轻的由断垣处掠出,转向庙前,正巧,那瞎老道正由破庙里踱出来。
余再添是存心试探老道,低声说:“老道深夜入破庙何故?”
老道霎了霎白眼珠:“施主问的可奇了,莫非瞎子摸黑,也值得一问。”
“因为你夜半独行,令人奇怪。”
“笑话了,白天与黑夜,在瞎子手中杖感觉来说,并无不同!”
“你何不在道观?”
“瞎子也想找一处道观,细研无为,可天生劳碌命,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耐何。”
余再添根本不相信瞎道人的一番鬼话,他心里知道这瞎道人不简单,但又一时找不出什么地方可疑,只好作罢。
瞎道人盲杖徐点,扬长而去。
余再添心悸之感又生,瞎道人自可疑,又从庙中出来难道破庙中有什么古怪,转身回庙中摸去。
破高虽破,可规模却不小,当年这座破破足有香火鼎盛时期,当时定想不到会有如今之颓废潦倒。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真是难以预料。
整个破庙的后进各段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窗口有微弱的灯光泄出,余再添小心向灯光处游去。
恰在此时余再添发现一条黑影闪电般向灯光处泻去,速度惊人,他虽达到黑夜视物之境,仍未能看清那道黑影的身形,心中暗惊。
黑影在暗处向屋里不住地张望,自言自语道:
“唉,想不到这破庙中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小尼姑,看来我今天要走桃花运了,唉呀!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噢!”
屋里的人显然发现了门外有人窥视,于是响起了娇柔悦耳的语音道:
“门外什么人鬼鬼崇崇的,深夜里此有什么事。”
“唉呀!小娘子,在这破庙之中能与小娘子遇见,真是之生有缘,此时月色正佳,美境难求,四野空寂,正是小娘子抛去那灰土僧衣,焕发青春的最佳时期,我自然少不得要作为你的红尘接引人了。”
门前发出愤怒之声:“孽障!尔属何人,胆敢信口开河,速退,可保首级,否则莫怪……”
碧涛神鳌又是一阵哈哈长笑:
“小尼姑!碧涛神鳌看中的羔羊,绝不容逃脱,不错,你有着一身功力,但在我眼中,简直不堪一提,识相点,你就乖乖的顺从……”
“鼠辈!你是否称雄海外,现为五绝帮旗主的碧涛老魔?”
“正是在下!”
“长兴三凶及石岛一怪是尔何人?”
“是在下之徒及师侄!”
“现在何处?”
“小尼姑,你问得实在有点离谱,我根本没法答复你,你是谁?莫非与三凶一怪有何渊源?”
嗖!由月牙门内暴闪出一条黑影,厉声说道:“三凶一怪以多为胜,杀我生父,伤我……”
旋风太保余再添先听口音好熟,一时想不起是谁,再一听,不由恍然大悟,已知女尼是谁人,就不由心头大震。
碧涛神鳌不屑的说:“你报出姓名,三凶一怪虽已死去,我这作师长的还承担烂烂门下债务!”
“哎!可恨!”
“小尼姑!根从何来!”
“不能手刃亲仇,宁非恨事!”
“但还有我这作师长的在!”
“本来与他人无关,但是你行为不过于卑鄙,用心可诛,而且入五绝帮为虎作怅,恶迹四散……”
“别数啦!我问你,意欲何为?”
“为天下苍生,为贫尼血恨,不能留你在人间!”
碧涛神鳖身形微幌,扑下墙来,冷然地说:“听你口气不小,我倒要试试你有何高招!”
他嘴里说着话,左手探腰,快地一抖乾坤网,银光四射,网发“怒海捕鲸”向小尼姑头上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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