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传真说明了这些心情记事,来自四年来日记上思念他的镌刻,尤其是前些日子为他的拒绝所写下的心伤。不过那不是要撩动他一些什么,只是她已决定彻底忘掉四年来的单恋,重新迎向她的新恋情。在焚烧掉日记之前,她觉得他有权利知道,也应该知道她用了四年恋着他,但这只是告别,不是想续起什么缘份,毕竟他即将是她的——大伯。
然后,她以一首席慕蓉的话划下四年单恋的句点——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泪水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P.S锺适,在有过那样的交集之后,硬是出生疏的距离,其实是挺尴尬的事。再怎么表现出若无其事,强调着云淡风轻,到底是一种牵强了。
对!在写这份心情时,我很伤心,所以显得低落。但你无须为此背负上太多自责(尤其你肩负的种种已多不胜数)。我已调适好心情,为我们的曾有过往上扉页。是结束了,真的,盲目了四年,终究一场空,你仍是无心于我,我只能如你愿的结束。
这是最后一份传真,宣告曾有的来往已成往事。
再见祝好
——方笙
她是当真在告别吗?还是告别的同时存心让他不好过,看清自己放弃的是怎样的一份痴心?
而她是真的在伤心吗?
那个妖女兼小狐狸真的弄得他无法下正确的判断了!她的泪水没有虚伪,她的精悍也不容置疑,她的柔弱并非假装,她的善谋亦难忽视。那么,了解这样奇特心性的女子之后,便很难去断定她必然的行事方式了。
是真?是假?
是纯粹在抒发情怀?还是别有所图?
不!他早已命令自己不要去想。然而,她突然的近在咫尺。来到香港,依偎在锺迅怀中,叫他如何能不去想?
她传来的只字片语如刀般一一利入心中,聪明如她,怎会料不到后果?彻底的让他心神不定,一再的与黑夜共迎白天的到来,睡眠之于他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结束了吗?在搅动得他无法平心静气的此刻?她存心要他难受是吧?肯定是。
“锺!拜托你拨点精神给我,让我觉得自己并非隐形人OK?”汤森简直快跳脚了!忍不住夺过锺适手上的酒杯,怕他太用力而捏碎且伤了自己。
锺适笑得有丝歉意与自嘲。
“你曾说过我有一天一定会为自己的固执而吃上苦果。”
“如何?”
“那么,只能说你料事如神。”他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出阳台。因为他的未婚妻已过来找人了。
他走出去时,金玉斐正好抵达。
“适,我还以为你又躲回公司工作了!锺世伯已到会场,咱们去打声招呼吧!”不由分说挽了人就要走,边道:“我觉得你养父近来对我冷淡不少。难道他如外人所说的,一旦工作上的目的达成之后,就将别人撇开吗?还是他在气我爹地提出要你去美国帮忙他的事?世伯也太过份了!一旦你成为我们金的女婿,当然是入我们金家帮忙罗!那有可能留你在香港替别人卖命,更何况锺家财产又没有你的份!”
锺适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兼唠叨,灼烫的目光只焚烧在巧笑倩兮的佳人身上,又那来闲工夫理会呱呱叫的乌鸦是怎生的模样?
“锺适!”金玉斐那会不明白自己被冷落!娇怒的叫了出声,同时也引得他们要招呼的人的注目。
锺适低下头冷冷瞥了她一眼,教向来被奉若女王的金小姐也不禁在目光的威力下避了开去,承受不了他眼中蕴含的怒意。她只能紧紧勾住他手臂,以示威的笑去移转怒气给别人—
—例如方笙。
“方小姐好大面子,竟然让不爱出席宴会的世伯出来走动,还让父子俩当仙女似的拱了出来,好不娇贵!”
方笙露出笑容,有礼的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金小姐。听阿迅说你老是觉得香港乱且挤,想回美国呼吸新鲜空气,真难为你为锺大哥所做的牺牲。”她转而看向锺适,并且在心中期望自己的演技够好。不要呀!
千万不要露出自己的相思。“大哥,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要体贴一点,即使是准老婆,也要怜香惜玉才对喔!”
他深深看着她,想剥除她纯真面孔,看到她内心深处真正所要的,绝非如外表所显示的幸福满足……对吧?
锺重阳对金玉斐的出言不逊感到厌烦。这种不知轻重的千金小姐要不是尚有利用价值,谁耐心与她攀亲带故虚与尾蛇?瞧瞧人家方笙多么识大体!
“玉斐,你的意思是世伯我做人不公平了?”他微哼着。
“世伯确实对我比较坏。”不懂得讨好的千金小姐娇哼以对。
方笙居然是出面打圆场的那一个。
“伯伯,我想金小姐独自一人住在香港也是怪孤单的,所以才会希望能与伯伯多聊天。
但伯伯实在是太忙了,因此让金小姐误以为被冷落了。恰巧今天聚在一起,大家正好可以谈天说地、好生聊天了,不是吗?”
“锺适,管好你的未婚妻,我并不是闲坐在家等死的糟老头,可以陪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瞎扯淡。”锺重阳可不留情了!全把罪怪在锺适头上作数,根本不愿记起是他把这女孩硬塞入锺适怀中。
“爸,王董正在看你,要不要过去招呼一声?”锺迅早已深谙自己父亲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尤其与金家的合作案并未推动得如预期中的顺利,可能无法由金家得到太多好处,反而被夹带一大堆要求,早已使得父亲不爽至极,眼前再谈下去场面只会更难看,先将人带走才是正事。
只一下子,五人小组只剩三名成员鼎立。其中又以金小姐脸颊抽搐得像中风前兆,十分可忧,自然也是最先发飙的人。
“了不起!闭了人家的儿子,马上成为老爷子跟前的红人,手段真是了不起!”
“别说了。”他拿开她的手,又道:“我有事与方小姐聊,你先——”
“不要!”她不客气的拒绝,不管他的眼光多么令人害怕,在这一点上她绝不妥协。
方笙微微一笑,点头道:
“不打扰你们了,我得去与几个朋友打招呼,待会见。”话完翩然走了开去。她的笑容与平静,也只能坚持到此刻了,不走等破功吗?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点,当真要聊出什么刻骨铭心,不会没机会的,怕什么。
只是,见着他眼底那抹阴沉憔悴,心下总是不忍的。
漫不经心的踏入阳台,险些掉入一个陌生的胸怀中,她谨慎的退了两步,头顶上方已传来生涩的洋腔粤语:
“对不住,吓到你了。”
是个老外。灯光昏暗见不分明此人容貌,但反正只是路人甲,所以她微笑带过,转身想离开。既然找不到她要的清静,留下无用。
“我能知道你的芳名吗?在下汤森.艾普克。”汤森决定好好了解一下这名东方小美人。可惜粤语不行,只能期盼她的英文尚能沟通;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女子对锺适而言是不同的,所以他才会产生无比的好奇心,进行他最不屑的搭讪行为。
充耳不闻、装作不懂是最佳抗登徒子的方式。她投以抱歉的一笑,踏出阳台。
“小姐,我只是有一些问题……呃……真的听不懂吗?老天!为什么中文那么难学?加上数十种地方语言,简直是欺负外国人嘛!”汤森挫败的自言自语,只能眼睁睁看美人儿离去——直到锺适如蒸气火车头般的冲过来,复又把小美人儿拖入阳台内,并且与他面面相觑!
“你怎么还没走?”锺适问得不客气。
“你的意思是宴会结束了?所以我该走?”汤森对朋友的失礼感到讶异,这美人儿果真对好友义意重大,那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形?
“你们是朋友?”方笙好讶异的以牛津腔英文问出。
“嘿!你还表现出不会英文!”汤森低呼。
方笙只是笑。
而锺适唇角深刻的住下抿紧,抓住方笙的手指不觉更紧了些,低声警告:
“别动她!”
“呃——事实上——”汤森正好笑的要申明什么。
但急步而来的锺迅打断了对谈。
“方笙,能不能过来一下?爸要介绍一些人给你认得——咦?大哥也在?那一同去正好。”
自然,这一夜,方笙与锺适始终没有谈话的机会。
这是否便就是日后他们必然的相处方式呢?锺适心中突然怅惘的浮上了这份认知——遗憾呵!
***
没机会把话说清楚,也不算是遗憾的事吧!至少他会一直记着她,为她而心思难定。
所以宴会过后,她顺应锺重阳所愿的把时间放在“华康”公司之内,任老家伙一再的测试她的实力。好处是她可以清楚华康内部的生意营运情形,以及,意外的,用锺适的婚约换来的合作案居然进行得两相不愉快,几乎停摆。也难怪锺老爷子翻脸不认人,甚至在金玉斐之父金汉宝不断询问婚期时,只得到敷衍的拖延,可能多疑的锺重阳料定金家觊觎的是他的手下大将锺适;而合作意愿上。金家存心当既得利益者,所开出的条件几乎与锺重阳一样利己而严苛——尽是自己享利益,别人付劳力的条款。双方皆没诚意至极。
幸而这件合作案是老爷子一手掌控,没有交给锺适去办,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代罪羔羊可骂,否则锺适不就被削惨了?!但也由这一点可以再一次证明锺重阳的多疑及不信任人。
是他一手将锺适“卖”给金家,以谋取合作上的方便,却又怕一旦成金家女婿之后,锺适的心会偏向金家,所以绝不让锺适涉足这件前进美国的合作案。再怎么吃力不讨好,锺重阳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好好一件合作案搞砸至此?
为此方笙感到暗笑不止。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真是老天厚爱!原本她还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破坏锺适的婚事。看来由锺重阳之手去告吹是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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