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一意以为同伴会从那地狱里出来,但地狱却嘲弄了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不可能的!,
劫火红莲……烧的是什么?
烧的是什么?!
阿鸦紧握双拳,他不想哭,鲜血却顺着眼角滑落到了地上。
那家伙……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死呢?他那么福大命大,那么天真那么单纯!他有神之灵魂!他根本不是人啊!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善良得给老鼠也剩下饭菜来喂它们,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抢走呢……
热……
降灵觉得好热。
周围一片黑暗,师宴就在他身上,她把他压在下面,地面上就是大火。
可以感觉大火的颤抖,爆裂的东西的颤抖。
这里是地下,可是他仍然觉得好热。
他身体里稻草和丝线即使在这个位置也耐受不了大火的温度,在干燥,在偷偷地起火。他不是人;他身体里的水分在方才已经完全蒸发完了,他现在就像干燥的柴火一样,只要有一阵风吹一下,他就会和外面的大树一样起火了。
水……他要有水……
否则他就要起火了。
他不是人,不能耐火。
一点湿润的东西渗入他肩头的缺口里,那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那是什么?降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听见师宴在轻笑。
更多一点湿润的东西滴了下来,他想摸摸看那是什么东西;师宴却抱着他警告:“别动!”
她防备着他,不在心里想她究竟在做什么。其实师宴心里想的事他一直没有明白过,她想的事情和别人都不一样。
湿润的东西一点点滴下来,浸湿他快要起火的身体,帮他耐火。
血腥气……他虽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是闻得到……“师宴你流血了。”他说。
“呵呵,”她仍然在笑,“降灵啊,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其实那天啊。”
“哪天?”
“叫你去紫骝居门口那天,就是昨天。”
“哦。”
“你等了两个时辰对不对?”
“哦。”
“其实我在你等了半个时辰的时候就来了。”
“哦。”趟
“但是我没有叫你。”她轻笑,“你等人的样子好可爱啊。”
“啊?”他有些不解。
“降灵啊,我在想……你会不会就是……我想要活到长命百岁去等的那个……好人呢?”她喃喃地说着,缓缓移动手臂抱住降灵的颈项,以脸颊磨蹭着脸颊,一直到她找到他的唇吻了下去,“真可惜……怎么不能和你一起活到长命百岁呢?呵呵,我一定会欺负你……欺负你的……”
“哦。”降灵感觉到她身上的温暖和幽香,也许因为心与心太接近,他反而感觉不到她的思绪,只听到她的心跳。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她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有啊。”他似乎很疑惑。
”我喜欢你。”她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嫁给你好吗?”
“哦……”降灵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师宴。”
“嗯?”她吐气如丝,媚媚的。
“你的心跳得太快了。”他说。
“傻瓜,”她轻轻地说,“那是你的心、”她握着他的手压住他自已的心,“诺。”
手掌指尖之下跳动得如此快的心,当真是他自己的心吗?他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师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师宴。”
黑暗中传来她的轻笑,“笨蛋。”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叫:“师宴。”
她没有回答。
再过了一会儿,“师宴?”
她仍没有回答。
降灵稍稍动了一下,举起一直被她压住的手,透过自石头缝隙中传进来的火光,那滴入他身体保住他不起火的东西──是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他那从来不把事情联系在一起的脑子突然清楚了起来,轻轻托起身上的师宴,
在她手腕那里割了好几道伤口,伤口上嵌着她那把刀──那把叫做“妄念之叶”的奇怪的刀……
师宴她用血保证他不起火。
为什么他不是人呢?是人的话就不会起火。为什么他不是人呢?为什么他是活着的傀儡,却不是活着的人?
神啊,为什么我不是人?
他一直这样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一句:“也许很多事很多年后仍然想不通,但不管怎么样,能哭就好。”
哭吗?要怎么样才能哭呢?他是傀儡没有眼泪。
地洞上的火仍然在烧,她死了吗?应该还没有,要怎么救她?没有办法救她?不,有一个办法。
五傀儡尸
降灵握住师宴的手,让她手持着“妄念之叶”,慢慢往自己胸口送去。只要刺穿而口,他的神之灵魂就是师宴的了,到时候就算死了也能复生,何况师宴只是昏了过去,还没有死。
“等一下。”黑暗的地洞里浮现出一个影子,一个白衣翩翩的很年轻俊美的男子。
“你是──”降灵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白衣男子打了个哈哈,“我是新近的天使,神的使者,因为刚刚上任有点儿糊涂,忘做了不少事,让一个傀儡顶着人皮借用神之灵魂活了那么久,真是罪过啊罪过。”他狡黯地看着降灵,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叫无害,是神的使者,现在要收回你身上那半个神的灵魂,知道了吗?笨笨的小傀儡。”
“不要!”降灵突然说,“我要救师宴。”
“她?”白衣男子继续打哈哈,“她命该如此谁也没办法,好了乖宝宝,把你的灵魂交出来我拿走,就这样。”他倒并没有强抢的意思。
“不要!”降灵紧紧地抱着师宴。
无害有趣地看着他,这样就能躲避神的追债?不可能的,让他白活了那么多年已经便宜他了,是他太忙没发现这种事,不然哪里容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活到现在?他的目光突然一聚,降灵握住了师宴那把“妄念之叶”的飞刀。
刚才紫蜒想他的神之灵魂,他可以给。但现在不可以,神之灵魂他要给师宴,不能还给使者,就算是神之使者也不可以!他要给师宴!
他所有的……最昂贵的东西,即使原本不是他的,他也要给师宴。
“你要反抗?”无害挑起眉,“我们事先说好,我打败你你就把灵魂交给我。”他说得像过家家一样。
“不要!”降灵一口回绝。
无害摸摸头,“不要?不要还打什么?乖,把东西交出来,你是个好宝宝,我不想弄坏你。”他本想说“打伤你”,但降灵根本不是人怎么会被打伤?只能说“弄坏你”,感觉这个词怪怪的,于是摸了摸鼻子。
“我要给师宴,不能给你。”降灵握住“妄念之叶”的刀柄,对着无害。
“你会打架吗?”无害问。
“不会。”虽然满怀敌意,降灵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会做饭吗?”无害又问。
“不会。,”降灵满面疑惑。
无害打了个响指,“那你就是不会用刀了?那还打什么打?快放下来,你看我──”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刀,刷刷刷亮了几个招式,刀光闪闪虎虎生风,“我厉害吗?”
降灵点点头,那些他都不会。
无害笑吟吟地用刀尖去挑降灵的下巴,“怎么样?我不想欺负你,乖乖地把灵魂交出来……”他还没说完,“当”的一声,他刀尖上两寸长的一段已经被降灵一刀劈断跌落到一边。
他是用“妄念之叶”劈的,反手握着,的确全然不会用刀的样子,但他一点儿都没有放弃,他很努力很相信自己能够保护要给师宴的东西。因为信念,所以那双本是画上的黑瞳如人眼一样闪闪发光。
这家伙……无害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预兆,长期让他这么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人,不过……他一抖刀身,“降灵,你再不听话,我就要叫你主人来了。”
主……人……降灵全身一震,是啊,每个傀儡都是有主人的。
“大汉朝阴阳师降灵的主人,天地第一傀儡师祀珈。”无害说,“祀珈,你做的娃娃太不听话、出来吧。”
黑暗的地洞之中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肩宽颈直,眼神深邃,和别人都长得不一样,看不出有多大岁数,也看不出他衣服的颜色。
“降灵。”他低沉的声音震得地洞嗡嗡作响,
“看来我是放肆你太久了,没想到你也会反抗神的规则。”
不要!虽然面前的男子对降灵来说充满了创世主般的威严和恐惧感,但神之灵魂要给师宴!他是坚持了就不会想改变的单纯的人,拼命摇头,却默不作声。
“还给我吧,我一半的灵魂。”祀珈伸手往降灵身上抓来。
降灵突然挥刀,“妄念之叶”划破祀珈的手指,刀尖带着神的血迹。降灵在空中划了一个符咒,竟然刹那间带着师宴从地洞里消失了。
无害看着这一切,感兴趣地说:“啊,跑掉了。
你对你的娃娃真不错。”
“你如果真的要抓,早就抓了,不是吗?”祀珈淡淡地说,“他是我最好的娃娃之一,是一项杰作。”
“我只是想看那只宝宝各种可爱的表情而已,”
无害支着下巴斜眼看向祀珈,“你怎认做出这么可爱的娃娃?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个?”
“这种娃娃,做出来一个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也罢,今天毕竟还学到拿着神的血这么划啊划的,就可以凭空移动。”无害对祀珈勾勾手指,“你的血再借给我点儿试试。”
祀珈嗤了一声,转身渐渐消失在地洞里。
“别那么小气嘛,真是。”无害耸了耸肩,也消失在地洞里。
降灵带着师宴瞬间移动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京城深夜的大街上行人稀少。他抱着师宴去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他完全不懂得夜半三更正是人睡觉的时刻,如此大声地敲门,主人必然火冒三丈。
“谁啊?孩子他妈,去看看是不是我丈母娘又来要债了?告诉她我不在,家里没人……”睡得睡眼朦胧膜的人稀里糊涂地说。
“申呀”一声大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貌若煎包身若肉包的大婶,“谁啊,半夜三更这么敲敲敲,见了鬼了你……”她先是见到降灵捧在手里的师宴,顿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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