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个“娘娘腔”目中无人、不知变通、为老不羞、老是和莫季离对着干;据说,那个“娘娘腔”最习惯抱手歪头,嘴角上扬,高高在上;据说,那个“娘娘腔”曾经和莫季离大吵一场,然后将莫家的研究所炸了个大窟窿以后扬长而去;据说……
这些据说,现在看来,都是据莫季离所说吧……莫龙无奈地叹息。
“你们是莫家的人?” 秦海淡淡地问。
莫龙愣了愣,颔首,“是的,秦海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不知不觉间,他也用上敬语。如果这个秦海真的就是莫季离口中的那个人,那么“天才”这称号也就不为过了,毕竟能让那个疯子成天挂在嘴边的人这世上简直是少得可怜。
“你们莫家人身上的‘味道’,我隔很远就感觉到了。”秦海嘴角微扬,用诡异地表情说。
味道?莫龙瞪大了眼,有点能够体会莫季离的感受了。是不是科学家都这么不正常呢?变脸也变得太快了点吧,唉!他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然后无语地苦笑。
“博士,走吧,还得继续培植蜂螨,现在的数量还远远不够呢。”白大褂在一边提醒着。
秦海点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笑着瞥了莫零一眼,然后问莫龙,“莫季离还好吗?不会还是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暴跳如雷吧?”
莫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谢谢关心,三叔一直都很好。”
“是吗?” 本来很动听的轻柔语调此时在莫龙听来,简直是让他头皮发麻。秦海的目光再次回到莫零身上,有些许担忧地皱起眉头,“零……莫零是吧?你还好吗?”
一直都注意着莫零的莫龙也早就发现他的不正常,不对劲,很不对劲。即使是他们,看到了那个女人如此凄惨地躺在维生箱里都不免触动心旋,而应该最承受不住刺激的莫零却没什么特别地反应,到现在为止都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这实在是太反常了,简直就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莫零只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次生与死地较量,刚从某个遥远的世界回来。在旁人的轻触下才如梦初醒地重新对这世界有了反应。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按着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子里却仿佛被埋下了什么东西,越是去想越是隐隐作痛。
“莫零,没事吧?”莫龙关切地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是一个很陌生却又仿佛很熟悉地声音,宛如夜风般凉凉地吹入自己脑际。
迷茫地抬眼,那双泛蓝地眸子正凝视着自己,莫零深深地陷入那黑蓝色的海洋里,沉默继续持续着。眼前仿佛有影子飘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下午,屋子外的阳光从一个缝隙里照进来,可以看见灰尘在空中起舞,他伸手想抓住那丝光线,一个身影挡在了前面,将他轻轻抱了起来,光被遮住了,他看不见眼前人的样子,只记得昏暗中一闪而过的幽蓝,和一张成熟美丽的脸庞忧伤地看着他们。
一双琥珀色的眼没有防备地出现在眼前,莫零又一次看见了她,洛华。
眼神带着几分忧郁,又似乎带着些许期盼和暗示,将她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全部透过眼睛述说了出来。她是那么的美丽,尽管她经常感受着这世界上各种痛苦的事情,可是她的内心,却仍然如此坚强。脑子里在嗡嗡作响,就如同那天被蜂群包围一样,似乎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不停地对他说着话。莫零痛苦地捂住耳朵,蒙住眼,他不想看也不想听,为什么非要将这些东西塞进他脑子里?
可是就算是他闭上眼,那双琥珀色的眼忧郁的脸却还是在眼前不肯消散,你想和我说什么?你都已经被我害成那样了,你还想告诉我些什么?
优美的唇型作出几个动作——未……来……坚……强……
刹时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莫零只能任由黑暗充斥着眼前,顿时一阵失落,缓缓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入眼的还是那几个人的面孔,躲开那张陌生却显得很担忧的眸子,莫零转头低声对莫龙说,“我不想待在这里。”
莫龙的脸庞被走道上的灯光照出阴影,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对秦海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弟弟有些不舒服,我们得回去了。”
“弟弟?”秦海特殊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安静的走道上显得格外飘忽,“他是你弟弟吗?”
莫龙有些不耐,“他和我一样都姓莫,都是莫家的人,不是弟弟是什么?”
“是吗?” 秦海笑得有些讥诮,凑到莫龙的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气音缓缓地说,“他身上并没有你们莫家的味道哦。”
莫龙愣了一会,有些就被这句话怔住了,脸色冷下来,这个人,想说什么?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搞得怎么神秘兮兮?
“莫零……我们还会在见面的。”秦海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莫零一眼,然后又轻轻说了一句,“我的预感一向都是很准的。”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顾风,顾风无奈地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戏,看着秦海离去的背影,莫龙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第五十八章 释放
十八岁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顾风这样问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中,在那段每个人都认为水深火热地日子里游荡,因为联盟的特殊关系,他在同学不解和嫉妒地眼光中直接升上了北海大学,然后,就是成天放牛吃草的大学生活。就算是现在,他也经常会想起那些日子,那是多么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年纪,在最后的那个仲夏,在高中里和自己斗了整整三年的人找上了他,痛痛快快地大打出手。他还记得同样鼻青脸肿的那个人在火辣地阳光中回头对他笑着说混蛋再见的样子。
十八岁,从少年步入青年,一般孩子都在养尊处优的年纪。可是,为什么莫零却要遭受这么多呢?顾风暗自叹息着。他不知道莫零以前的事,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被寂寞浓浓包围起来的少年,他就有些好奇,究竟有什么样过去,才能让如此深沉地孤独写在一个人眼中。很清楚地一路看来,渐渐属于这个少年的清冷世界展现在了他眼前,他隐约发现,在淡漠的外壳掩饰下,这个少年,其实只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眼前,一张清秀的脸,却没有丝毫表情,让了看了也跟着一起沉静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上?莫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然后他很缓慢地将这个问题问出来,身边的人都很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他又问了一遍。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上?”
莫龙想说什么,却一下子沉默了下去,他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莫烟站了起来,走到莫零身边,一个耳光挥过去,冷冷地问,“痛吗?”
莫零抚着红肿起来的侧脸,不语地看着这个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姐姐”。
“不痛?”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莫零也没有躲。莫龙想上去阻止,莫晴拉着他,轻轻摇头,顾风默默地站在一边,原本他是想离开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安静地作壁上观。
莫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在莫烟又一个耳光挥过来时捉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能再次得趁。也不在意脸上的刺痛,抬起头喃喃地问,“为什么打我?”
甩开被莫零抓住的手,莫烟冷哼一声,“你可以去死了。”
“烟!”莫晴皱着眉轻喊一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事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既然在这世界了,问这种蠢问题,还活着干嘛?”莫烟冷冷地说,没有丝毫表情。
“活着干嘛?”莫零垂下眼,“我也不知道我活着干嘛。”
眼看话题越来越不妙,莫龙冲了出来,一把将莫烟挤到一边,急急地说,“每个人活着都是有意义的,你怎么说这种话!”
“意义?”莫零眼睛眨了眨,“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要我亲眼看看这世界,体会一下人生的无奈与痛苦,我体会过了,不想再体会了。”
莫烟一巴掌又挥向了莫零,莫龙连忙拦住,“你干什么,发疯吗?”
“走开!”莫烟一把推开莫龙,直直地又走到莫零前面,“懦夫!遇到什么事只会逃避吗?”
“我不想这样……”莫零低声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找不到出口的感觉,很痛苦。”
“你不知道自己创造吗!一切都有希望的!”
“希望?”莫零低低笑了一声,“我的希望,在很多年以前就没有了。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听。你们之所以怀抱希望,是因为你们看不见死亡的残酷。”
四周一片寂静,每个人都被莫零话里凝重地气息感染了,房间里充满压抑地气氛。
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莫虎打破了死寂的氛围,房间里只能听见他厚重的嗓音在回荡,“莫零,你错了。”
顿了顿,这个总是跟在莫龙身后,除了那高壮的身躯引人注目外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汉子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话——“这里的所有人,都经历过死亡。”
“你们那些……”莫零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伸到眼前的手给阻止了。
他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是一只怎样的手腕!横七竖八的疤痕狰狞地盘旋在上面,每一道疤痕都仿佛在述说着深深地痛苦。从那平整的伤口上,可以看出划下它们的人,下手是多么的干净利落。
莫烟放下卷起的袖子,重新让那些丑陋的图案被遮挡起来,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些,都是我自己割的,当血一滴一滴地流淌出去的时候,我体验过这世界上最残酷的死亡。”
莫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每个人都苦笑着别开眼,可是,眼中那深深地哀伤却已经藏不住了。
“你们……”
“莫零,这个世界上悲伤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每个人都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话,这世界早就不存在了。”莫晴仍旧很温柔,用最平和的语气劝慰着。
“我们也并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只是想做最普通的人,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用最坦然的心态来面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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