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任我杀,难怪他对父亲的死那么了解,难怪他的命那么值钱……想起在陈年老店听到的关于任我杀的故事,宋妍的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是失望,也是惊喜。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叶逸秋垂下了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吕云眼中哀伤之色犹浓,嘴角却掀起一丝冷笑,“上天让我们亲自找到你,实在一种眷顾,既能让我们亲手报仇,还能省下五万两黄金。”
“你真的相信我就是凶手?”叶逸秋苦笑道。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吕云侧头望着吕浪,“让我出手。”
“不行。”吕浪断然拒绝,“以你现在的武功,绝不是他的对手。”
吕云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缓缓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明白吕浪的意思,“魔手”是一种欲速则不达、非常难练的功夫,除了必须具备的天赋以外,还必须有恒心,再加上后天的苦练。吕浪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练这种武功,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其中造诣可想而知。
吕浪也没有再说什么,缓缓伸出了双手,不知何时,那对“魔手”已经套在了他的手上,阳光下,只见这双手竟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分明的筋络血脉,光滑细密的皮肤,纤长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全都清晰可见,唯一不同的是,从这双手上发出来的光泽,是如此的透明,又如此的妖异。这就是魔手,杀人的手。
吕浪的人也变得像花岗岩般又冷又硬,神态镇定而冷静,刚才因仇恨而生出的怒火,现在已完全平息。
叶逸秋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正在等待吕浪的出手。
阳光灿烂,可是在这阳光灿烂的茶林里,现在却忽然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意。
第十四章 欠你们一条命
蓦地里,一道白光平空掠起,穿透了层层浓浓的杀气,在空气中发出撕衣裂帛之声,刺向叶逸秋的背脊,刹那间,叶逸秋背脊上的“大椎”、“神道”、“神堂”、“中枢”、“脊中”、“命门”、“阳关”诸穴全都在这一只“魔手”的笼罩之中。
自从吕奉祖以一双“魔手”在江湖上迅速崛起之后,山西吕家的点穴功夫便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就好像慕容世家的易容之术,绝对没有人可以分庭抗礼,这也成为了吕氏后辈最引以为傲的理由。吕浪在年轻一代中,天资最是聪明,加之勤奋好学,不出十年,便已掌握了“魔手”点穴功夫的要诀,此刻的造诣,已不在其祖父之下。
每一次与对手交锋,吕浪都极少失手,不是因为他出手次数太少,也不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弱,实在是他的武功已属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失手,只听“卟卟卟卟”之声不绝,这一招“天女散花”的点穴手法,每一指都戳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之上,却是一张用松木做成的板凳,定睛看时,明明坐在这张板凳上的叶逸秋,此刻竟神情悠闲地坐在对面。
“好轻功。”吕浪沉着脸冷笑一声,突然一拳直击而出,但到中途,竟又变拳为指,往叶逸秋胸前“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上脘”、“中脘”等十几道穴位一路戳了下去,手法之快,出手之稳,认穴之准,俨然已有名家风范。
叶逸秋坐在桌子之前,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举着酒碗,胸前空门本已大开,谁知吕浪的手才刚刚一动,叶逸秋的左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酒坛子忽然飞了起来,恰好挡住了吕浪的攻击路线。
吕浪脸色微变,立即化指为掌,以力御力,轻巧地托住了酒坛子,随即内力一吐,酒坛子便又向叶逸秋迎面飞去,与此同时,他左手也不闲着,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哗啦啦”一阵声响,木屑纷飞。
宋妍发出一声惊呼,娇柔的身子就像是一片枯叶般向后飞掠出去,叶逸秋却连人带凳退出了一丈。
“你为什么不出手?”吕浪倏然顿住身形,双目圆睁,怒视着中逸秋,“传说中的杀手‘一刀两断’,是何等的英雄,为什么我看到的却只是个只守不攻的孬种?”
“因为我不想加深我们之间的误会,如果我一出手,我这杀人之罪就永远也洗不清了。”叶逸秋摇头轻叹,“你们仅以一封匿名信,就认定我是凶手,不觉得有些太牵强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吕浪阴森森地眸子里闪动着冰冷的寒光,“假如你没有这么做过,别人为什么要如此栽赃嫁祸?我相信,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
“你们似乎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凶手,看来我再解释,就变成了掩饰了。”叶逸秋目光一冷,突然起身沉声道,“是清是浊,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现在我不想和你们再纠缠下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吕云大声道,“大哥,咱们并肩子上,为了报仇,不必顾忌劳什子江湖道义。”
“好,一起上,今天决不能让他离开。”一语甫毕,吕浪已然出手,他身形一动之间,双掌连连拍出,时而在左,时而在右,突然间却又到了叶逸秋的身后,但见满天都是他的身影,一双“魔手”倏忽来去,变化无穷,招招不离叶逸秋要害之处。
“呛啷”一声,吕云已然拔剑冲了过去。“魔手”虽是其父吕奉祖的成名绝技,但他资质有限,远远不如吕浪聪慧,学了三年“魔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取得成就,于是在那之后,他便改成了练剑。学武一道,往往因人而异,诚如“上天是公平的,你失去了一种东西,必然得到另一种东西”这句话所言,他练习“魔手”不成,学剑却日进千里,吕奉祖根据他的特长,为他量身创造了一套以点穴为主的剑法。
这套剑法一经展开,便如江河之水源源不绝,又如层层风雨连绵不断,一招紧似一招,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与吕浪的“魔手”更是配合无间,你攻我守,共同进退,叶逸秋只守不攻,竟被二人的攻势困在其中。
“拔出你的刀来,让我们看看传说中的看不见的刀。”吕云口中说着话,手中剑却丝毫不停,舞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两个打一个,这不公平。”叱声中,宋妍也已拔剑冲了过来。
“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倒也罢了,现在还想阻止我们?退回去!”怒喝声中,吕云头也不回,反手刺出一剑,暗用巧力,剑尖点向宋妍手腕的“大陵穴”。
“叮”地一声,宋妍手腕一转,架开来剑,“唰唰唰”,接连刺出三剑,剑势凌厉,攻敌之所必救。
“咦!”吕云一声惊呼,他原以为宋妍身为飞龙堡少主,必然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武功修为定然极差,所以出手未尽全力,谁知宋妍的剑法得自宋飞腾真传,非但拆招游刃有余,就连进攻也是咄咄逼人。
宋妍平时极少与人真正交手,如今一出手就将对手逼得有些无所适从,信心倍增,展开一路剑势,招招紧逼,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宋大小姐,山西吕家和飞龙堡非敌非友,素无瓜葛,难道你想就此结下梁子么?”吕云又气又急,一时间竟被宋妍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什么梁子?我不懂。”宋妍凤目一瞪,剑法有条不紊,飘移的身形犹如蝴蝶穿花绕树般,令人目眩神迷。
“宋大小姐既然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我剑不留情。”吕云脸色阴郁,目光中杀意大盛,陡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方起,手中剑突然化作一道飞虹,带着呼啸之声直刺出去,啸声未绝,这一剑竟突然化成九条飞龙,分点宋妍头顶的“百会”、脸部的“迎香”、左右双肩的“肩井”、胸膛的“华盖”、“膻中”、“鸠尾”、以及双肘的“尺泽”这九外穴道,这一招正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剑法之一,“神龙九现”。
剑光飞起,神龙在天,但见虚空中全都是幻彩般的光影,宋妍竟似已被如此瑰丽的景象所迷惑,完全忘记了闪避和招架。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竟似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向后掠出两丈。
“此事与你无关,谁让你出手了?”叶逸秋松开抓住她皓臂的手,声音冰冷如寒冬的雪。
“我……我是想帮你,谁叫他们两个打你一个?好不要脸。”宋妍长吁一口气,胸膛却依旧在不住起伏。
“帮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反而会加深他们对我的误会?”叶逸秋抬起目光,沉声道,“不许出手,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好歹的家伙!”宋妍狠狠地跺了跺脚,满脸委屈地转过了身子。
说话之间,吕氏兄弟又已扑到,剑光手影,势如疯虎,一心欲将叶逸秋置于死地。
“你们何苦一再苦苦相逼?”叹息声中,叶逸秋忽然冲了过去,白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道浮光切入了剑光与手影交织而成的光幕之中。
“为报父仇,死而后己。”吕云猛然一声暴喝,剑绽莲花,一招“千手观音”,将叶逸秋团团裹住。
与此同时,吕浪双手一扬,“魔手”脱手飞出,竟是那一招令人魂飞魄散的“孤注一掷,比翼双飞。”。
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人可以从这两大年轻高手的两大绝技之下侥幸逃生,吕氏兄弟的脸上,已经露出种喜悦的神色,只因他们深深相信,这一次,无论叶逸秋拔不拔刀,都绝不可能破解这一次致命的夹击。他们仿佛已经看见了流血,看见了死亡,谁知就在这时,叶逸秋就像是鬼魅般,突然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剑光倏地收敛,“呼呼”两声,“魔手”又飞了回来,套在吕浪手上,但两人却在这刹那间突然如石雕般,再也动弹不得——他们一生勤练点穴之术,这一次非但连叶逸秋的衣服都没碰着,反而被他至少点了十几个穴道。
“你们的穴道,三个时辰之后会自动化解。”叶逸秋再也不看吕氏兄弟一眼,回身对呆若木鸡的宋妍道,“我们走。”
“不许走!”吕云脸色铁青,双目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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