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压抑而且枯燥的,所以必须找点事儿来干,收藏某个类别的工艺品便成了他们的主要兴趣。
尤兰塞恩不断拉着布鲁菲德往前走,嚷嚷着前面一定会更精彩,但布鲁菲德却依旧左顾右盼,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节拍穿梭在人群中。一个摆满刀具的摊位吸引住了他的注意,脚步干脆便停了下来。
这些刀具异常小巧,长剑恐怕比正常匕首还要小一点,不过外观甚是精美。
尤兰塞恩赶紧在布鲁菲德耳边低声提醒:“喂,布鲁菲德,你可别乱买东西,武器在训练营里可属于违禁品!”
那摊主已是个花甲老人,但耳朵却灵敏得很,立即把目光移向他们,笑道:“小家伙,别胡说,我卖的工艺品可没有违反家族的规定。首先,它长度不足,况且,它们可没有刀锋的。
说话间,他把布鲁菲德面前的两把骑士短剑给抽了出来,果然,刀锋完全钝的,而且长度就像其他工艺品一样下说、长恐怕连普通匕首都不如。
老人的话仿佛是应对尤兰塞恩,但目光却紧紧盯着布鲁菲德,这位老贩子似乎已经看出谁才是真正的买家。
尤兰塞恩没再作声,只是拉了拉布鲁菲德的衣袖,暗示快点走吧,不过布鲁菲德似乎并投有领会到室友的意思,干脆弯下腰,细细把玩起其中一把雕饰有海神图案的短剑。
老人那对三角眼马上看出商机,抛下另一边的客人,凑近布鲁菲德,介绍道:“小家伙,这可是右芒岛出产的杰作,你看剑鞘上的图案,简直是浑然天成,你再看那剑柄……
听着老人的滔滔不绝介绍,尤兰塞恩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又用肩膀撞了撞布鲁菲德。
布鲁菲德却问:“多少钱个”
老人眼睛更亮了,眼角余光又一次撩过两人的预备成员服饰,低声报价:“你们只是小孩子,就当我老头子半卖半送吧,只收取你们十五银币,如何?”
“哇,你不如直接去抢!”尤兰塞恩失声叫道。
他正想再次提醒布鲁菲德,谁料到布鲁菲德已经直接站了起来,抛下一句“买不起”,就转身离去了。
这下轮到老人着急了,连忙问:“喂,小家伙,那你还个价吧!”
“实在还不起,请原凉。”布鲁菲德并没有停下脚步。
眼看到手的生意要跑了,老人忙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提高少许声量,说:“你尽管还价!”
从尤兰塞恩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布鲁菲德嘴角边牵动出一个狡黯的弧度,当他把身体重新转回去时,脸上又恢复了朴实,只听他嘴中淡淡吐出:“老人家,一个银币,你看如何?”
“啊,小家伙,你砍价也砍得太夸张了吧……”
两人继续穿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尤兰塞恩看着布鲁菲德仍把玩着那精致的短剑,忍不住低声道:“嘿嘿,真看不出你还是个议价高手呢!”
布鲁菲德随意“嗯”了一声,他还待在玛丽斯姨妈船上的时侯,观察四周人们的议价,是他那时生活的主要乐趣之一。
尤兰塞恩又道:“不过我说布鲁菲德,这玩意如果……我仅仅说是如果,把它磨锌利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吧?”
说这话时,尤兰塞恩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布鲁菲德又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在他小小的心灵看来,作为一个海术师,一个操控精神力的能力者,近距离攻击可是薄弱环节,所以他一直都想找寻一把小巧的武器防身。
他观察过训练营的管理方式了,当训练通过了前三个月,在预备成员训练营里站稳脚后,人身管理方面会松许多,只要自己隐藏得好,将一把锋锐的匕首藏在身上不被人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买这把看似工艺品的短剑本来就有把它磨锋利的意思,但现在尤兰塞恩竟然把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他不得不再正容应对一句:“放心吧,尤兰塞恩,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尤兰塞恩耸耸肩,笑道:“用不着这么严肃,你说不会出岔子,那当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来,我们快点进入作乐的时段吧!”
他毕竟是个天生乐观的男孩,很快就将这个阴霾抛到了脑后。
平民区里的平民酒吧,当大门打开时,你除了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响声,还能闻到浓郁的啤酒芬芳,当然,其中还夹杂着阵阵扑面而来的汗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
当大门再次关上,里面嘈杂的人声、喧哗的划拳声,会将酒吧和外面的世界一分为二,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人生,在外面托玛纳所受到的委屈、在各自低层岗位里所经历的挫折,在此都能暂时忘个一干二净,投入进这个醉生梦死的世界中去。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期望能够释放压力,寻找一点自我、寻找一点尊严,所以说话会特别的大声,酒也会喝得特别多,情绪也特别容易动荡。一些情绪过分激昂的男男女女,甚至会在酩配之后,在平民区尽头的廉价旅馆里找寻生理上的激情。
或许正是想到这个,当尤兰塞恩进入到门后的世界,脸色仿佛已经喝了几瓶啤酒般开始发红了,目光四处飞撩,期望找到一个理想的位置。
布鲁菲德刚踏进这个大门的刹那,也如尤兰塞恩般激动,这可是梦寐以求的一刻,像个大人那样坐在酒吧里畅饮,寻找激动人心的一夜情。
在跟随玛丽斯姨妈的岁月里,他常常听其他船上的男子们说起到酒吧的种种快乐和风情。当然,作为贱民,所去的酒吧也都是在码头外围的船只上搭建的,不过所描述出来的场景气氛,并没有什么不同,常常令那时的他向往不已。
但当他真有机会身临其境,没过一会,他便使自己平静下来。这里的醉生梦死只是暂时的,甚至是有毒性的,只要一个失足,将会因为在这里犯下或种下的某个错误而万劫不复。
尤兰塞恩已经瞄上了一个位置,二话不说拖着布鲁菲德就挤过去。
这时,布鲁菲德才留意到原来酒吧里还放着一些“音乐”,不过与其说是音乐,还倒不如说是声音,因为布鲁菲德用精神集中到耳朵上时,才能听清楚其中一二,那样的声音很像是男女间干某种事时的呻吟。
令布鲁菲德意外的是,作为新来者的尤兰塞恩似乎并没有坐外围桌子的兴趣,他拉着自己直接挤进了中心吧台,往一处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处一钻,恰好旁边那个大汉喝得差不多了,乐呵呵的一笑,就给他们让出了位置,那大汉自己便脚步蹒跚地往外离去。
布鲁菲德留意到那大汉的神色,发觉他其实并不如看起来那么醉,不禁暗暗一凛,来这里的人说到底都是法考尔金的成员,尽管是最低层成员,毕竟也是这个豪门家族挑选出来的,绝大多数人都相当有自制力,懂得什么时侯该收敛。
“来两杯冰啤、一碟花生。”尤兰塞恩故作老练地对吧台后的侍应生嚷嚷,声量很大,但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对方仅仅是勉强听到。
“先生。我们昨天新进了一批北岛的黑啤,要尝尝吗?”那侍应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来也是法考尔金退休的低层人员。
“多少钱?”尤兰塞恩这方面可是小心翼翼。
“八十铜币。”侍应生笑了笑,忽然藉着闪烁而过的昏暗灯光,看清了这两个小家伙的服饰。
尤兰塞恩为之哑然,对干他们而言,那可是比较高的价钱了。
幸好布鲁菲德在一旁十分善解人意地介面说:“我喝不惯黑啤,普通冰啤就可以了,谢谢。”
“好的。马上来!”侍应生友善一笑,并没有任何嘲讽,笑得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这令布鲁菲德更了解为什么人们如此喜欢这个地方了,这里有平等和尊重!
布鲁菲德并不是一个擅长喝酒的人。毕竟在他人生旅途里可以喝酒的机会并不多,他只是小口小口地尝着,并不像尤兰塞恩那样豪迈,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喝完了第一杯。
尤兰塞恩红着脸解释说:“过去在船上的时候,我就常常有机会和大人们喝酒。”
或许是他的脸确实太红了,所以布鲁菲德很有理由相信。那是他在偷船上大人们的酒来喝。
当尤兰塞恩把第二杯喝到一半时,他藉着酒意自我炫耀道:“嘿嘿,我说布鲁菲德,这个位置不错吧,全场漂亮一点的小妞都能尽收眼底了。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看出这里将会有位置吗?呵呵,全部归功于我的直觉,崇拜我吧,我能洞察到刚才那位大叔是准备要走的,呃……”
说到后面,尤兰塞恩打了个酒喝,话已经有点含糊。
布鲁菲德看了看四周畅饮中的人们,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能分清男女已经不错了,他不由得淡淡的笑了笑,尤兰塞恩开始有点醉意了吧!
布鲁菲德晃了晃手中那一大杯冰啤,目光从四周醉生梦死的家族成员的脸上撩过,最后停留在酒吧一侧的厚木板上,那里有一幅王朝时代的抽像画,在它之上,有两个悬挂在高处的紫水晶缸,形体颇大。
站在他们面前的侍应生擦拭着杯子,随口介绍道:“先生,那是供人决斗用的。”
决斗,低层成员间的决斗?布鲁菲德的目光里仍是充满了疑惑。
侍应生耐心解释道:“家族仆从间的决斗,当然不能流血,也不能离奇死亡,因此比憋气就是一种不错的决斗方式,毕竟我们都是海神的儿女,双方都进入紫水晶缸,谁先呼吸,谁失败,任由对方处置。”
多么无趣的一种决斗方式啊,世人就不能用一些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彼此间的争端吗?布鲁菲德忽然一阵意兴阑珊。
尤兰塞恩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异常神秘地凑近布鲁菲德,低声道:“布鲁菲德,有美女在关注我,狩猎的时间到了。假如我等会向你偷偷比出一个异常下流的手势,那就说明我将风花雪月,而你必须自个回去了。”
布鲁菲德只好笑着说句“小心点”,但如果善意的警告言辞就能劝阻住人们的闯涡,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发生了。
没过多久,酒吧的东北角就传来了一下异常惨烈的惊呼,声音是如此的夫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