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学校转了一圈,快到西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些建筑模型,白色,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没有擦过了,看上去样子有点眼熟,似乎是上海某些高楼的缩微版,可能是学校曾经参与建造或者设计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力量趋势我对他们多看了几眼,也说不清为什么,似乎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总让我觉得,如果那是纸做的,一把火烧了,正好送给某个人似的,也或者那就是摆在墓前祭奠用的楼房?总之,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左手的镯子微微动了动,之后我的肩膀到手指都麻木的抽搐起来,我知道它又开始抽筋了,虽然带上这玉镯子之后,我经常觉得手腕冰冷,有时候也会抽筋,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在阳光的直射下,上海36度的高温下,还会让我觉得连骨头都麻酥酥的凉,我揉着胳膊,快步离开了那些让我不舒服的模型,在食堂门口一片斜斜的草坪上,阳光明媚,背后是流水潺潺,四周是情侣双双,我的手终于恢复了正常,我松了一口气,想起来也差不多时间吃饭了,虽然没有饭卡,学校却也是可以买饭票的,在食堂一楼入口处买了饭票,打了些乱七八糟的饭菜,还算可口吧,比想象中的好得多了。因为学校尚未开学,我们是新生,来的早些,所以食堂里人并不多,旁边一桌坐着一对母女,说的是家乡话,听起来倒是跟我的家乡话有几分相似,想来离得应该不远。看上去,应该也是今年的新生,否则家长也不会来送啊。女孩子头发很黑的,高高的绑了个辫子,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吧,她也转过头来看我,我对她笑了一笑,她也很友好的笑了笑,我问她:“你是西北来的吗?我是陈仓来的。”她笑笑,说:“哎呀,那真巧,我们一个省来的呢!”她妈妈也转过来对我笑了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然后她就在包里翻找手机,我觉得食堂的空调有点冷,便跟那个女孩子挥了挥手,先出去了。
学校虽然挺大,逛了一早上,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只好回干训楼(其实就是学校的招待所)睡觉去。
昨天来的时候,只剩下三人间有床位,就住了,不过只有我一个睡,我就挑了靠窗的床,离空调最远,我不怕热,但是非常怕冷。
今天一进门就看见昨天空空的两张床上放了些零零散散的用具,洗漱间里也是,地上还有几个箱子,看来是有人住进来了,不过还没有看到人,可能吃饭去了吧。
逛了一早上,我还真有点累了,冲了个澡,拉上窗帘就躺下睡了。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进来,似乎是两三个人吧,说了几句话,又都出去了,然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再次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我正在做噩梦,睁开眼睛看见耀眼的灯光,还惊魂未定,似乎是梦见手上那碧绿的玉镯突然变成了小蛇,缠在我手腕上,还带着我朝着海底飞去,对,就是飞,游是断然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的,海水冰冷,刚开始还看得见光亮,后来就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下坠,飞速的下坠,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底,也无法挣脱……等我适应了灯光之后,我看见进来的人,应该说是两个人,就是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碰见的母女。我坐起来,揉揉眼睛,对她们笑了一笑,女孩说:“吵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啊。”我说没事,反正也该起来了。她妈妈说:“中午就看到你在睡觉,我们就怕吵着你了,就到她爸爸那个房间去pian(是方言,聊天的意思)了一会儿。”这下到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一个人睡觉,害的人家两个人没有地方呆,真是有些自私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洗了把脸,出来跟她们聊天,得知她们是我们省南部的一个小城来的(我们家在中部),还知道,这个女孩子叫陈可心,也是今年的新生,后来我告诉她们,我的专业是经济学的时候,她们一脸惊讶,可心叫了一声:“啊!我也是诶!真巧,听说我们这个专业一共在咱们那里就招了两个人,难道就是我们两个?那说不定我们还能住在同一个宿舍呢!”我说:“是啊,我也想呢,还在担心宿舍里面的人都说上海话,一句也听不懂,要是我们两个在一个宿舍就好了!”
又聊了一会,可心的爸爸来敲门叫他们去吃饭,她妈妈叫我一起去吃,我告诉她们,我过午就不吃东西了的,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就没有勉强。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奇怪习惯,我小时候在道观寄养,他们都是早晨天亮就起来,大概是四点多钟吧。挑水(道观在山顶上,没有自来水,要到山底下去挑),摘菜(自己种的),打扫道观等等,他们似乎没有和尚那么辛苦要做早课,忙完杂物,吃过早饭,大家就各捧经书看去了,也没有固定的地方,只有当值的小道士和老道长在殿内坐着,那时候也有云游来的道士说这道观太放纵子弟了,应该集中上早课,传道。老道长说,修道的人,重要的是修心,不是修行,行为举止样样都符合规章,而心中无道,那是白白修道,浪费时间。云游来的道士问,你怎么知道弟子心中有道?老道长什么都没说,看了看那天当值的清远,清远的长相应该属于面目可憎,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边颧骨一直穿越嘴巴到达下巴,听说他以前是抢劫犯,出狱之后就到这里来了。清远也没有说话,去后面端了一碗清水,平平的递到云游道士的面前,眼神清澈,满满的一碗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云游的道士问道长,你传授他们武功?道长说,没有,连我自己,都是半点武功都不会。道士问,那怎么能够将满满的一碗水端这么长的路,一滴都不洒出来呢?道长说,这也是道,天道有常,如何保持平衡,也是自然界的道,或者说,是物理学研究的道。后来我还听说,清远没有做抢劫犯之前,是某个大学物理系的学生。说远了,我只是想说,他们都是过午就不吃饭的,山里很早就天黑了,天黑就睡觉,也没有晚饭和夜宵。至于我为什么被寄养在道观,也是奶奶的意思,出生的时候,奶奶请人给我算卦,算命的人说我克父,要离祖过房比较好,虽然把我送到道观,不算是过房,但也算是离祖了,她就比较安心。
说到这里,大家肯定以为我学过什么法术了,其实我什么都不会,连观里最老的老道长也从来没干过什么抓鬼啊请神啊之类的事情的,也没有像别的道观或者寺庙那样,帮人家做法事赚点钱,到是常有些人专门上山来求医的,我才知道我们那个老道长,以前是很出名的中医,至于他的俗家名字,他没说过,观里也没人问过,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年纪了,似乎清远说过,说师傅今年88,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到底几岁了,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去推断老道长的年纪了。老道长除了当医生,似乎还兼作神父的角色,经常有人来忏悔,跟老道长说心事,老道长就是那么微笑着听着,撸撸胡子,很少插嘴,也不给人家什么意见,说的话在我听来也都是不着边际的,也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反正来找他诉苦的人很多,总让我觉得这是个教堂而不是道观。我六岁的时候离开道观,因为我要上小学了,老道长送给我一块玉,挂在脖子上,说是从我来的那天,就在三清殿的香炉里面供着了,沾了六年的香火,应该也能保个平安,这块玉跟我一直到18岁,后来被我送给我喜欢的一个男生了,可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不过这个故事跟他没有关系,这也不是爱情小说,所以我也就不说他了。
离开道观之后,我也并没有在父母身边读书,而是被送到了在外地的外婆家里。外公外婆很宠爱我,可是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在深山里长大,不懂得太多学校里面的规矩,总是像在道观一样,想要跑到外面去读书,不愿意呆在教室里面,他们也经常责备我。后来又去过一个道观,挺有名的道观,里面好多树都有三四百年的树龄了,叫玉泉观,我对道观总是有莫名的亲切感,他们倒是帮人驱鬼祈福的,我还想学学,那里主事的道长问了我的生辰八字之后说我不适合学这些东西,所以我虽然经常感觉到某些东西的存在,却总是无能为力的。不过好在他们也都不来伤害我,不知道是那块玉的作用呢,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恶意的。不过现在来了上海,又失去了玉的保护,不知道万一碰见这些东西,还是不是那么幸运了。手上的玉镯带了没多久,是高考以后才戴上的,其实在我们家里已经放了好多年了吧,至少我上中学回到家之后,就看到它了的,妈妈一直不肯给我,也是因为奶奶不让,奶奶说那是陪葬的东西,不吉利,不让给我带,我就是喜欢它通通透透,翠绿可人,经常软磨硬泡的,后来高考完,妈妈禁不住我缠,偷偷的给我了,还叮嘱千万别让奶奶看见,所以其实在家也没有常带,到是离开家,上了火车到现在,一直没脱下来过。火车上空调开的冷,夜里手脚还抽筋醒来过几次,也想到过是镯子太凉了,却苦于没有肥皂,如何也取不下来,这镯子是扁身的,据说只有周朝以前的镯子才做成这样扁扁的,后来的玉镯子都做成圆身的了,可能那样比较不容易伤到皮肤吧。镯子有一条裂缝,斜的,挺长,看上去感觉是摔出来的,表面没有裂,是里面裂的,要不然就是本身就是裂的,裂缝很明显,因为整条裂缝是暗红色的,像被血浸过,跟这镯子配起来,就好像是一条碧绿的小蛇,吐着信子。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这镯子,什么时候戴,都轻轻松松随手一套就能套进去,但是取下来却颇费力气,总是免不了要动用肥皂水啊香油啊之类的东西,似乎戴到手腕上之后,镯子就变小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镯子是整体的,根本没有接口,而且也不是金属的,不可能变形,但它就是这么奇怪,所以现在既然没有人来看着我,我就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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