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做错过一回事,人总不能一错再错,要是笨两次,就成了猪头了。
千郁树不敢置信的挪动僵硬的身体,因为过度的疲惫还有多日未进食,现在的他只要任何人随便一根指头就能叫他倒下。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大门。
戚览微雪望着千郁树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我也希wωw奇Qìsuu書còm网望可以遇见值得一生追求的女子,不过,这辈子,我坏事做太多,恐怕是没机会了。”
反剪着双掌,他悠然踱回大宅。
他还要看看那个让他妹妹不顾一切绝食的男人,有没有能耐找出人来。
侯门深似海,要从中挖出一个人,呵呵,可不简单唷。
他花了许多年找回来的妹妹,岂有这么容易拱手让人的,若要梅花扑鼻香,就要经历一番寒彻骨。
当然,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要他这当朝太子承认未来妹婿的男人,自然要与众不同。
他若承认,自然会送上身为兄长的祝福。
可成览微雪以为刁难得倒千郁树吗?
那可不!
他不知道千郁树是造园奇才,熟知每个时期的建筑风格,他只要一眼,从宅子的建筑材料就知道轩榭楼阁该在何处。
帝王宫苑、私家园林,大抵脱不了这几样。
千郁树长驱直入。
戚览微雪千算万算,就漏了这一项。
第十章
早春。
梅花在枝头还有五分颜色,雪就溶尽了。
一个妇人倒退着从千宅出来,弯着的腰一直到门口才打直,嘴里还忙不迭的道:“谢谢管事大人,我家二愣子就拜托你了,他人傻,可是工作能力很好,你有什么事都叫他去做,尽量使唤他,他皮粗肉厚,什么活都能干的!”
“这是试用期三个月的薪饷,你就在上面画个押。”胡相把三十吊铜钱给了妇人,等她画押后收起契约书。
妇人一直走到很远,嘴巴仍然笑得合不拢。
这方圆百里,谁都知道只要能在千府上工,就不怕没前途。
想要挤进去的人多得跟鹅毛似,她可是千托万托,托了姨妈的表弟的姑姑的堂哥的表嫂子才攀上关系,把二愣子送进去打杂。
千府是终生雇佣,只要愿意可以一辈子有工作,薪资优渥,不怕失业,有少数在千府工作过的人如今也能出来独当一面,甚至开业开店,只要有才干,千家大爷还会资助创业金,他们家二愣子只要肯熬个几年,也有出头天的日子,不像别家的雇佣,一天是奴才,终生奴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瞧瞧,不远处的马车又往千府去,说不定又是说项、求工作的人。
不会吧,这么高贵的马车,车里坐的人不会也是要去攀亲带故的人吧?千大爷的事业是越做越大了,造的园子又大又漂亮,听说不只给有钱人住,就像她这种穷佃农也可以进去逛逛,还不收银子的呢。
达官贵人想买他盖的宅子几乎争破了头,听说现在要他亲自监工造的园子,已经被预约到不知几年后才能开工了。
村子里大家都说千夫人命好,虽然是二嫁新娘,又带个拖油瓶,却旺夫、荫家。
真是想不到啊,一个寡妇也能转变命运,幸好她早些年没有对千夫人口出恶言过,那些以前喜欢说戚寡妇闲话的人,现在只要见到千家马车,哪个不马上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风水轮流转,说得没错呀!
马车驾过了头才停住。
“大老爷,你确定是这儿吗?”古典高贵的马车里传出怀疑的问句。
“我也是第一次来。”
“都是你,去年就催着你来了,你就说忙,一堆借口,这下好了,雪儿去了南国,找不到人带路,我们都走了一旬的路,我这把骨头都要散了,妾身不依啦。”声音有些沉,听得出来是有些年纪了,可是撒娇的意味浓厚,她身边的男人也很享受,好言好语的哄骗着。
“哎呀,你这一哭成什么体统,车夫听了要笑掉大牙的。”
“掉就掉,你以为他还年轻啊!”一把年纪的人不掉牙成妖怪了。从年轻就跟随他两人的贴身侍卫,现在还能年轻到哪去!
“别说了,我们还是下去看看,也许有路人可以问。”他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那比敌国人侵还要可怕。
老人的脚甫落地,一颗球就飞进他的怀里。
“大老爷!”随后下来的华贵妇人惊呼。
“唔,是谁这么莽撞,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他可是特地穿上新裁缝的春衣才出门的,可见他的隆重。
“老爷爷,对不起,你吓了一跳吧,我踢得太大力球就跑出来了,你来,我帮你把身上的脏污弄干净。”不由分说,蕾儿还是不改莽撞个性的拉着陌生的老太爷就走。
老太爷看着眼前俏丽的小丫头,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鹅蛋脸、浓眉扫,水灵灵的眼珠子透着鬼灵精怪,薄薄的粉色嘴唇衬着一口编贝,像极了某人小时候的模样。
“大老爷。”太像了,雍容的老夫人捏紧了手绢。
“来呀、来呀。”
老太爷还没能出声安慰,猛然就让蕾儿拉进屋子里去了。
老夫人眨眨眼,只得跟进去。
这几年千家的房舍只多不少,古典雅致的大厅,入门一片清凉,八扇中门为了方便莽撞的蕾儿出入,经年都是开着的。
蕾儿把老太爷安置在座位上,两腿岔开,眼瞪着他身上那团脏污,困扰显现在她因为长大略见消瘦的脸蛋上。
“啊,对了!我就是这么聪明!”
见她两指弹动,几案上的桌巾已经被她抽了出来,桌巾上的花盆险象环生的差点一命呜呼。
两个老人家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又见她抓着桌巾往老太爷胸前的污点猛擦,老夫人激动得差点坐不住。
倒是老太爷稳如泰山,脸色崩也不崩一下。
“小丫头,你家大人呢?”盯着胸口那颗动来动去的头颅,他严峻的老脸现出少见的微笑。
“老爷爷叫我蕾儿就好了,你要见我娘可要等一下,等我把这个擦好,要不然他们就会知道我又闯祸了。”她仰头,吐了吐可爱的丁香小舌。
“你常常闯祸渥?”
“哪有,只是偶尔啦。”她吁了口气,终于干净了。“爷爷、奶奶,你们稍坐一下幄,我去端水果来请你们吃,我娘种的水果是天下最好吃的!”
一转身,桌巾不知去向,蕾儿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另外一道门后。
“她叫我奶奶耶。”
“你啊……”老太爷莞尔的摇头;女人就是感情丰沛,这样也能感动得半天。
“女儿居然会种水果。”惊叹里面藏了太多说不出来的心情,不知道该说没尽到为人父母呵护孩子的责任,或是孩子长大羽翼丰满,早就不需要他们这样的爹娘。
老太爷不说话了。
“她跟秋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性子差很多。”老夫人坐不住,往后面直探头,希望蕾儿快回来。
“我们是找对地方了。”这宅子不错,光线充足,可女儿人呢?过得好吗?
“父皇……毋后!”走人大厅的戚浅秋看见两个聊天的老人,先是错愕了下,掩不住惊讶的眼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把手中的东酉放到一旁。
“皇儿。”
戚浅秋身子略颤,“母后。”她一唤就要跪下。
“不用行大礼,这是你家不是皇宫。”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
这对尊贵的夫妻是谁,很明白了。
当朝的万岁爷,还有他的宠妾如夫人,也就是威浅秋的亲娘。
“去唤声父皇。”她怂恿女儿。
“父皇。”戚浅秋僵硬的叫了声。
帝王家的儿女多如牛毛,君王时时要保住他的威严,别说皇后宠妾只能得到短暂的恩情,女儿也只是用来巩固权力的棋子,血缘薄得如同纸片,用力一扯,就会灰飞湮灭。
“不知道两位贵人到寒舍有何贵干?”正当戚浅秋自苦之时,一只坚实的臂膀从后面揽过她,给她温暖一笑,她顿时勇气丛生。
好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万岁爷打量着千郁树,阅人无数的他暗中喝了声采!
凤凰女飞人寻常百姓家,他的女儿显然眼光独到。
“我们只是路过,进来要杯水喝。”阻止了如夫人的欲言,万岁爷不动声色。
“两位用过水了吗?”
“还没,有个小丫头好意要请我们吃水果,要我们等着。”
眼前的两个老人没有咄咄逼人,就像寻常的老人家。
一盏茶过去。
“我们也该走了,游山玩水的生活真不坏。”水果吃也吃过了,茶也喝了,似乎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理由。
他们想看的也都人了眼,这下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爷爷、奶奶,你们以后还要再来喔。”蕾儿热情的挥手。
“你欢迎我们吗?”
“当然!我最好客了,爹娘,你们说是不是?”蕾儿眨着天真的眼睛,她喜欢这对老爷爷、老奶奶。
“以后要是路过红木村,我们备茶欢迎。”千郁树守着妻女。
“父皇、母后……”离别时刻,心中总是会难受。
“既然你都说了,往后我们可是会常来。”万岁爷话中藏着玄机。
“老太爷?!”如夫人没预料到,错愕得不知所以。
常来,他有那种时间吗?
这次见过女儿,她以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好修补彼此破裂的情感。
“我说过游山玩水的生活真不赖,我们是该享几年清福,天下,该交给下一任的继承人了。”他转向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说话的女儿。“往后我们还会来,可能有点频繁,你愿意吗?”
戚浅秋会心的绽开如花般的微笑,她由衷的说:“我会让仆人给你们准备冬暖夏凉的房间,你们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她仰头看向不发一语的夫君,他微笑以待,赞同她的说法。
两人的浓情蜜意在不经意间,流转在肢体语言上。
万岁爷拉起如夫人的手。“原来这种感觉也不错!”
“哎呀,孩子都在,你发什么癫!”
“咦,你从来不曾用这种口吻跟朕说话。”
“谁叫你高高在上……”
是这样啊,看起来她这老太婆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个性喔,他退位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才是。
“我没见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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