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他毫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令杏儿原就怀疑痛楚的心更痛。
“姓杜的,讲话小心一点啊!”她用凶悍的语气来保护自己。
她恶劣的语气让小刀忍不住皱起眉头。
宛若自江南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四月天跌入了冰冷酷寒的长白山,他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尤其是在和温柔婉约的方诗兰交谈后,又和刁钻娇蛮的杏儿说话,那种天差地别的感觉更是强烈。
他知道杏儿是个心肠善良的姑娘,可她总是个女孩子呀,为什么就不能跟方小姐一样秀气一点?
“还皱眉?”杏儿越看越生气,嗓门也大了起来。
方诗兰哪见过这样阵仗?不禁怯弱地往后踉跄退了两步。
“方小姐当心!”小刀直觉伸手扶住她,因为她后头有颗不小的石子。
“杜、小、刀!”杏儿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大吼,“你在做什么?”
方诗兰不由自主地躲入他的臂弯里,害怕的发着抖。“杜、杜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杏儿,你吓到她了,还不快跟方小姐道歉!”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和方诗兰之间明明就没什么,她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吼人呢?
就算她是他最钟爱疼宠的,也不能这样是非黑白不辨。
“道、道歉?”杏儿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是啊,你真的吓到方小姐了。”他不以为然地道。
“你要我跟她道歉?凭什么我要跟她道歉?”杏儿心头如万针钻刺,她憋着气勉强挤出两句话,就怕声音颤抖而不敢再往下说。
她也无法再多说一个字了,因为她胸口紧紧绞拧紧缩着就快喘不过气来了,想痛哭失声的疼楚和撕心裂肺的受伤感不断在内心拉扯着,她想挥拳狠狠揍他们几拳再说,可是她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连手都举不起来。
“杏儿,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冲动?我和方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凭什么对方小姐这么没礼貌?”小刀气急败坏的指责她,“正因为我们关系亲近匪浅,所以我才不想你一辈子都跟个粗鲁不文的女强盗般糟蹋自己的人格,我只是要你学学人家方小姐和气点,你有必要像恨不得吃了人家一样吗?”
她感到一阵强烈晕眩,险险崩溃。
“你说什么?”她咬牙拚命忍住,愤怒的瞪着他,“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他只顾着保护方小姐,就完全不用顾虑到她了吗?
“你——不可理喻!”他真是快被她气死了,难道她就不能学着长大一点,懂事一点吗?“方小姐,我们走,不用理会她,她只是一时失去理智,待会儿就会好的。”
她不可理喻?!如果说杏儿胸腔里那颗可怜的心儿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也在这一刹那间被他这句残忍无情的话给硬生生杀死了。
“杜小刀,就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你这样对我?”她狂吼出内心深深的恐惧和痛楚。
“看来你还是不懂。”小刀轻声叹息,一脸痛心疾首。“杏儿,如果你不能想明白我这全是为了你好,那么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是了。”
“总归一句……你嫌弃我比她差,对不对?”她整个人宛若置身冰窖内,完全没有一丝暖意,心灰意冷地凝视着他。
小刀胸口划过了一抹非常重要的什么,但是他没有多想,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多么灰败难看,他只是想着杏儿几时能成熟些,不要这么刁蛮,动不动就火爆冲动?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这样对她有多不利呀!
“杏儿,我希望你能多试着替别人着想。”说完这句话,他就搀扶着浑身抖得像筛子似的方诗兰离开。
杏儿死命地瞪着他们俩相依偎离去的身影,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而这回,泪成江河了……
杏儿麻木地回到客栈里,在经过小刀房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缓缓低下头凝视着手里还紧紧攒着的,要送给他的捏面人和酥炒蚕豆。
她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去,不发一语地环顾着他的房间,仿佛还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气息。
一场相识,最后落得了剩什么?满脑的回忆,满心的苦痛。
她颤抖着手将酥炒蚕豆和捏面人放在桌上,随即转身走出房间,回到自己房里。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她不到半盏茶辰光就结帐离开了客栈,骑着小强头也不回地奔离了京城。
就在杏儿离去约莫一炷香过后,自觉方才对她太过严厉的小刀特意跑去挑了一柄玫瑰宝石簪和一只烧鸡,要回去向她好好地解释一番。
“杏儿,刚刚……”他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的包袱和鸳鸯刀全不见了。
一股锐利的恐惧狠狠地划破了他的心,小刀手中的烧鸡和玫瑰宝石簪几乎拿不稳,他脸色惨白地转身冲回自己房里。
“杏儿,你是不是在我房……”他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接下她一刀,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房间也是空无一人,但是桌上却摆了两样东西吸引了他焦灼的目光。
一包酥炒蚕豆和一支小小捏面人,那跃然生动的五官和笑容好不熟悉——
是他。
这是什么意思?她把酥炒蚕豆和他的捏面人放在桌上,人却不见踪影,连包袱和鸳鸯刀都带走了……
她走了!自他的生命中转身离开,消失了!
小刀手中的烧鸡和宝石簪终于坠落在地,宝石簪断成两截的声响重重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杏儿!”他仰天狂喊,悲恸欲死。
在这一刻,他纷纷乱乱的心忽然变得再澄澈透明不过——
杏儿才是他心底最重要也最心爱的姑娘,这辈子永远没有人能代替!
无论多温柔婉约、多知书达礼都是狗屁!他只要他的杏儿,他笑颜常开的杏儿,刁蛮热情的杏儿,爱吃醋的杏儿,脾气火爆的杏儿……以及一直暗暗深爱着他的杏儿。
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嫌弃她、挑剔她,还拿她跟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相比,胡乱指控她,彻彻底底地伤透了她的心。这比拿刀杀了她还要残忍!
“我真是个天下第一的大混蛋,大白痴!”他痛苦地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悲愤地叫道:“杏儿——”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会找到她!
然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道歉,并且告诉她——他爱她。
小刀抓过包袱和她留在桌上的东西,疯狂地追了出去。
至于半个月后要举行的大试……去他的!他的心都被一个小女人带走了,还考个屁试啊!
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小刀发了疯似地追着、找寻着杏儿的踪影,可是天下这么大,要往哪儿找去?
最后他还是回到春风寨去讨救兵。
“大哥、二哥,你们快帮帮我呀!”他心急如焚地冲进了“吟诗楼”,没头没脑的嚷道。
莫飞和实秋正好整以暇的写书法,比评着谁的字写得好,闻声慢调斯理地抬头看去。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今科状元郎吗?”莫飞皮笑肉不笑的,“可是奇怪,算算日子今日才大试,你怎么就回来了?”
哼,这小子别以为一副憔悴落寞黯然的模样就能激起他的同情心,他可没忘记他当初留书出走的那件事呢!
“可能是忘记带什么了吧。”实秋善良一点,思索了一下,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啊,应该是忘了带笔,所以回来拿的。”
他们俩的消遣令急怒攻心的小刀险些失控,他拚命深呼吸忍住想痛扁两位兄长的冲动。
“大哥、二哥,我把我的未婚妻给弄丢了。”他强忍住鼻酸,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红了眼眶的模样相悲惨的语气,以及震撼的内容让他俩惊呆了。
“什,什么?!”莫飞下巴掉了下来。
“未,未婚妻?!”实秋眼珠子差点滚出来。
这小子该不会是应试压力过大导致失心疯了吧?他哪来的未婚妻?
“是真的……”虽然心里着急个半死,小刀还是简单的向两位兄长解释了这一切。“现在她走了,离开我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我一路从京师打听回极北峰,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人听说过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天大的气也抵不过护弟情深,莫飞马上跳了起来,“好!二哥帮你找!”
“慢着,这事要从长计议。”实秋不愧是大寨主,做事深谋远虑些,“不能冒冒失失去找,得有计画,以免事倍功半。”
小刀已经完全失去头绪,他紧抓住实秋的手臂,急切而充满盼望地道:“大哥,你想到法子了吗?你知道怎么帮我找她吗?”
“虽然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愣头青,傻瓜蛋,残忍地伤害了人家姑娘家一颗赤诚真挚的心,可是看在咱们是兄弟的份上,我自然得帮你帮到底!”实秋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的为他打气道:“你放心,一定会找到她的,咱们春风寨一百零九名高手全放出去,还要全绿林人士统统帮忙打听,就算她躲在山洞里也会被我们找出来的。”
“大哥,你说真的?”小刀像攀住了唯一活命的浮木般,脸庞亮了起来,迫切地追问:“那么现在大家就要帮我去找她吗?”
“你别急,那位杏儿姑娘同你说过家住在何处,或许她在遭受情伤后会回乡寻求慰藉,不如咱们就分头进行,我们马上派人去找,并且放风声出去,你就去她的家乡找,或许你们会有缘在那儿相见。”实秋沉吟了一下,立刻作出决定,“无论谁找到了,就燃放紫榴弹为号,这样整个西域和中原大江南北的绿林会层层传达消息到我们手中。”
“大哥,就这么说定!”他又急急要往外冲。
“小刀!”莫飞开口唤住他。
“二哥,什么事?”他有一丝焦急不耐地回头。
“就这样放弃大试的好机会,你不后悔吗?”莫飞语重心长地问。
“不后侮!”小刀想也未想地摇头,“只有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最在乎、最心爱的好女子,我才会后悔终生。至于大试,我想我这个强盗还是扮不了书生,因为我现在胸无大志,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和杏儿在一起,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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