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是杀人犯,说我屠杀婴儿……”吕维世惊讶得看着我:“雷哥你?”我说:“不说几句第一滴血的台词,对得起穿着的M65风衣么。”吕维世恍然大悟:“我草,我以为你俯身了呢。”
突然,眼爷举起右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所有人都赶紧止步不前,小心的看着前方。一条红绿相间皮纹,长有一米多的蛇慢悠悠的从我们面前爬过,钻入了一边的树林草丛里。我听见人们兴奋地小声议论“运气真好,能抬个大棒槌!”“钱串子出来了!好兆头!”“钱串子!好兆头!好!”二军在我身边说:“咱们看见钱串子了!这回放山肯定有个大棒槌能抬出来!”我笑道:“那可太好了。”眼爷兴奋地赶紧找了三块石头片,灵巧的搭了个老爷府,接着恭敬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诚心祷告。从那熟练的动作和心诚的样子可以看出,眼爷是一个具有丰富的经验,懂山规,讲仁义的老把头。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在地,我和吕维世也跟着下跪。
经过了钱串子的好兆头,所有的挖参人员心气高涨。由以眼爷为甚,他老人家要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睁着眼睛放射睿智的光芒继续观山景。我和吕维世也被挖参人们的快乐情绪感染,两个人也高兴地和二军聊着闲话。时不时的也有其他人和我们俩说上一两句。
在天色渐晚的时候,眼爷终于找到了一处大棒槌可能性很大的地方。
第四章 鸿运当头
眼爷用手指了一个向阳被风的地势:“今夜就在那搭个地炝子休息吧,明个压山。”二军领着人们取了木材搭着简易的避风窝棚,我和吕维世帮着“端锅的(厨师)”三杆子挖坑点火做饭。眼爷蹲在一个小坡上,看着远处那片他观山景选中的山林,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袅袅上升的烟线勾勒出他那张脸神情凝重,略带心慌和不安稳。以往的放山是讨生活,这次的放山不但要担心家里的孙子,还要必须抬出大棒槌还债。真是难为眼爷了,带着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忍着岁月在身体上刻画出来的衰退,在不见人烟的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
三杆子把饭做好了,就是些简单的熟肉,咸菜,大葱和黄豆酱,石头搭的简易灶台还熬着小米粥。二军恭敬地叫眼爷吃饭,其他人见眼爷拿出了烙饼后就纷纷的掏出了自带的干粮吃了起来。我入乡随俗的接过吕维世弄得烙饼卷大葱狼吞虎咽,年纪和我相近的庆林笑道:“别急,别的不敢说,大饼大葱管够。”队伍里除去眼爷就是放山经验最好的“边棍”宝德也说:“这家伙吃得贼香啊,有媳妇没有?这样吃还不吓坏你老丈人。”我想说话但是嘴里全是食物,结果把我噎的直翻白眼。一群人看着我的样子爽朗的哈哈大笑。
吕维世赶紧递过水壶:“雷哥,慢慢吃,别噎着。”我用水顺下了食物:“这顿“拿饭”真好吃。”眼爷卟哧笑道:“二军教的不错呀,小雷这都上道了。”二军说:“这行话说的,除了不是东北口音外,还真不赖。”我笑道:“谢谢夸奖。”吕维世说:“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我就能体会到压山了。”眼爷笑道:“小犊子,你就不能稳当会。”二军笑着说:“城里的孩子没见过放山新鲜。这叫什么来着,对,叫兴奋感。”队伍里三十五六岁的老道笑着说:“二军你还挺能整词,这兵没白当。”二军一笑:“总的学会点东西不是。”我看见二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钱串子的好兆头还没消逝,人们围着篝火带着笑容说话,都在谈论明天能抬出多大的棒槌。夜渐渐深了,山林里刮起了阵阵山风。眼爷磕打了烟灰:“睡吧,明天一大早压山。”人们纷纷答应着回了地炝子,铺好自带的狗皮褥子躺下休息。我和吕维世被照顾的值守头班夜班,二军把猎枪递给我:“会用吧。”我问了问了射击要领和装填子弹的方法,二军告诉了我后去睡了。吕维世和我坐在篝火周围抽着烟聊天。
一夜无话,大清早起天刚亮,眼爷就叫醒人们做好准备工作。我和吕维世收拾好睡袋就帮着三杆子弄早饭,其他人准备压山用的东西,什么镐头、刀子、斧子、鹿骨针、红绳、油布之类。早饭很简单,烙饼咸菜和小米粥。饱餐战饭,人们又抽着烟听眼爷做行动前最后的训话。这样连听训话带休息的过了十多分钟,眼爷领着我们走向了选好的地方。
深山老林里的植物就是茂盛,且不说大树有多粗多高,就说那些绿色的杂草。矮的也有半人高,高的,就我这个头进去就看不见人了。除了我和吕维世以外,眼爷领着五个人一字排开,拿索宝棍,按照排棍儿顺序横排,两人间距丈余,索宝棍尖可搭在一起,不放过一块砖的距离,拔草缓行,寻找人参。讲究“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我和吕维世没经验,就是看见人参也不认得,所以就在后面跟着。不过二军交给我俩一个任务……“打拐子”,就是将细树枝折断成90度作为记号,以避免重复搜寻。
那些放山的人们再把头眼爷的带领下,小心仔细的搜索前进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更深的林子里,这里的大树高耸入云,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小,以致于树冠相连遮住了阳光,只有细小的光线透过树枝树叶间的缝隙射进来。人们开始不时的“叫棍儿”:遇到林子太密了,几步之外可能彼此看不见,又不许乱喊,因此要用索宝棍敲击树干的办法彼此联系。敲一下树干,每人依次回敲一声,既示意自己的位置,又示意继续压山。
忽然边棍宝德“开眼”了(发现人参),他大吼一声:“棒槌!!!”所有人被这嗓子叫的精神大振,眼爷“接山”(问话的意思)道:“什么货?”宝德兴奋地说道:“六匹叶!”所有人兴奋地大喊:“快当!快当!”眼爷更是兴奋地快步走到发现人参的地方。他首先用棒槌锁锁住棒槌(两头拴着大钱的红线绳,大钱上的年号越吉利越好,红绳中间绕在人参的主茎上,两头大钱分别搭在插在地上的索宝棍和树枝上,以便防止棒槌跑掉。)随后就带领我们所有人跪在人参前,又搭建老爷府,以草代香,磕头拜谢山神爷老把头。
人们压抑着兴奋,面对着人参聚成一堆蹲着,各自搂着索宝棍抽烟休息。眼爷更是吧嗒吧嗒有节奏的抽着旱烟,两眼放光看着那人参顶的红果。放山第一天就遇到了六匹叶,好运气让这些人们更是满面红光,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抽了两袋烟,眼爷稳定的精神,开始了抬棒槌。
二军和宝德,老道三人点燃了几束蒿草驱赶蚊虫。眼爷神色恭敬的,用手扒去棒槌周围的乱草树叶,开出盘子,用“快当锯”锯断棒槌周边的树根,不能用斧子砍,树根有弹性会震坏棒槌。细树根用剪子剪断。用“快当签”仔细拔除棒槌周围的泥土,直到棒槌全部根须露出,任何细小的根须都不能挖断。清理出每根须子都要随时用原来的土掩埋,以防失去水分。话说起来快,可是这技术活眼爷小心翼翼的干了一上午!
二军说这就不错了,还有抬棒槌抬好几天的呢。六匹叶被完整地挖出来了,眼爷谨慎的双手捧着那株长十几厘米,小胡萝卜粗细,长满无数须子的人参。宝德赶紧揭一块新鲜的苔藓铺好,放上一些原来的土。眼爷把人参轻轻地放在上面,温柔的裹住,包上树皮,用树皮腰子捆好。(苔藓柔软、潮湿、不易干燥,用来包裹人参,利于保鲜。)这时,在场的人们才长长的吐了一口因紧张而憋闷的气息。
二军领着我和吕维世“砍兆头”,在人参附近红松树上用刀、斧距地面一索宝棍高的位置面向人参方向削去一块树皮,在光滑的树干左侧按帮伙人数刻横杠,右侧按抬出人参的匹数刻横杠。庆林和一个性格内向叫林海的大哥给“兆头”洗脸,用火烧去兆头四周的松油,为了保护兆头几十年后也能看清。因此放山人往往能在许多年前的老兆头前找到人参,这也算是给后人造福吧。
中午人们吃着自带的干粮,嬉笑的谈论着抬棒槌的过程,议论着今天的好运气和钱串子的好兆头。眼爷此时也忘记了心中不快,满脸笑容的和大家一起说笑。边棍宝德建议一鼓作气,借着好运气吃晚饭就接着压山。眼爷当然同意,即使后来没什么发现,也总比好几天在山里空转悠强。
吃过了饭人们就拿着索宝棍开始了新一轮的压山,老道笑着说了一句:“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眼爷笑骂:“你个老王八活的到长,仔细点别分心。”老道呵呵傻笑两声,赶紧专心搜索。这回的压山好像运气不怎么好,人们经过了三个小时的仔细搜索,没有发现人参的踪迹。好在有六匹叶打底,每个人的脸上都还算从容没有焦急。我和吕维世打着拐子,反而有些不耐烦。我抬头扭了扭脖子,看见眼爷左手捏着烟袋。轻轻地紧走几步到了眼爷的身边,我小声道:“拿烟?”眼爷点点头,我赶紧把一包经典红塔山递给他。
再往吕维世身边走的时候,又看见二军冲我们俩拍拍口袋,我知道他也要烟,和吕维世拿了一盒软中华就走了过去给了他,二军接过烟点头道谢,转身给其他人散烟去了。我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忽然,我看见右手前方,茂密的树木杂草之间,有一堆鲜红的小珠子!其实我不敢确定那是人参,可是心情里一激动,嘴里不由得大吼一声:“棒槌!!!”眼爷下意识的接山:“什么货!”我不会说一着急吼道:“拿看!!”二军忍着笑意咬着嘴唇走过来:“你,你瞎喊,什么……”我手指前方的红珠子:“你拿看。”
二军看了一眼,忽然朝那紧走几步,接着用手猛劲搓了几下眼睛!眼爷带着疑问接山:“什么货?……”二军发出了不是人声的嘶吼:“九!九!九匹叶!!!两层楼九匹叶!!”眼爷也不顾压山的规矩了,他惊讶的吼道:“多少叶!!”二军一挥手,示意眼爷和人们过去:“九匹叶!!!!”所有人心情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