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
“嗯？”龙承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慕灵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事情。沉吟片刻，方才道：“你还记得，十六年前你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龙承一怔。他当然记得，他曾经说过，等到再次回来的话，就要像慕灵求亲。
可是，现在的状况，他又怎么能够呢？一方面，他还没有完全从菡香死的阴影中走出来，还没有准备好开始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尽管，和慕灵的感情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最重要的是，龙承不敢再接受慕灵的感情。
现在的情形，没有人比龙承更清楚。破灭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在这整片天元大陆上屹立数千年不倒，其底蕴，其实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了的？
虽说壮志豪情的想要剿灭，可是龙承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几乎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单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够铲除破灭的话，那它也就没有资格在这片大陆上横行这么长时间了。
这是一条充满艰险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这种情况下，龙承又怎么能够再把无辜的慕灵牵扯进来呢？
骗过脑袋，不去看慕灵的脸颊，轻轻缓缓的声音飘入慕灵的耳中：
“对不起，我忘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等他回来
“对不起，我忘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轻轻缓缓的飘入慕灵的耳中。慕灵满脸的不敢置信，看着龙承，满是疑问的道：“你刚刚，说什么？”
龙承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着慕灵的眼睛，一字一顿，十分郑重的道：“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许下过任何承诺。”
“没有吗？”慕灵一怔，而后带着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没有徐国任何承诺，我为了等你，等了整整十六年，到头来，就换来这么一句话。那我这十六年的等待，究竟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的。话一说完，便夺门而出。只是龙承可以分明的看到，慕灵跑出门的时候，两行泪水，滴落在了地上。
缓缓闭上眼睛，同样的，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慕灵。”
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自己的剑。这把剑是他在暗箭的时候，特地找人打造的。一直用到现在，卷刃过，也断裂过，可总是被龙承很好的修复，很好的保护着。这把剑，也成为了龙承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可是现在，手握着这把剑，龙承的内心，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苦涩。轻轻抚摸着这把剑，轻声道：“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真的很想接受她的感情，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她。可是我不敢，我担心，菡香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或许，我真的，注定只能孤苦一生。”
轻叹了一口气，将剑佩在腰间，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略带苦涩的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房门。
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深呼吸了几口屋外的清新空气，心情，也一下子舒畅了好多。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和慕灵相识的地方。虽说经过十六年，这里已经和当初不尽相同了，可是，隐约间，还是能看到过去的影子。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龙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十六年了，虽说有好多人自己都没有见过，可是，也有好些人，他能够在他们的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毫无疑问，一定是曾经的邻里。
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打算和她们相认。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现在，不敢喝任何人扯上关系，生怕会惹来破灭的屠杀。
转身，准备朝着小镇外面走去，这种地方，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可是，刚走出几步，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街上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当然，看着自己的，都是一些中年人，或者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小孩子，更多的，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龙承，是龙承吗？”
突然间，一个老太的声音自人群中响了起来。龙承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由的一震，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身朝着那个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旁边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搀扶着她，另一边，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几个人，都正仔细的打量着龙承。
龙承在看到老太太的一瞬间，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没掉下来，脱口而出道：“吴婶婶。”
这位老太太，是这小镇里的一位织娘。在龙承还很小的时候，经常带龙承到自己家里吃饭，还给龙承做衣服。龙承小的时候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出自这位吴婶婶之手。
那老太太听到龙承的话，更激动了。一把抓住龙承的手，道：“好孩子，是你，真的是你。”
龙承眼睛里含着泪水，道：“是我，是我回来了。”
吴婶婶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好，很好。”龙承没有敢将自己被追杀的事情说出来，生怕老人担心。“吴婶婶，这么多年了，您身子还硬朗吗？”
吴婶婶道：“老太婆我这身子骨，想死都难啊。”
龙承笑了。吴婶婶，还是和从前一样幽默。
看了抗跟吴婶婶来的两个人，两个都是熟人。那个中年人，龙承还记得，那是吴婶婶的独子，曾经对龙承也是很好的。至于那个年轻人，隐约间，还可以从他的脸上，找到熟悉的影。
走到那年轻人身前，脸上带着疑惑，道：“晓峰？”
那年轻人直接给了龙承一拳，笑道：“那么就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这些人给忘了呢。”
“怎么会呢。”龙承笑道：“你，秦晓，石峰，我们几个可是当年有名的四剑客啊，调皮捣蛋，无恶不作，我又怎么敢忘了你们几个呢？咦，对了，秦晓和石峰呢，我好像，没有见到他们两个。”
那叫晓峰的年轻人听到龙承问题，脸上不禁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龙承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吴婶婶接过话头，道：“当初，你走之后没多久，这里就发生了一场旱灾。那一年，死的人太多了。秦晓，就在那场旱灾中给活生生饿死了。至于石峰，被他的父母带着逃难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这样啊。”龙承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毕竟，十六年的时间太久了，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只是，从小一起玩耍的好伙伴就这么死去，心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吴婶婶看着龙承，眼光之中满是慈爱，道：“其实，你应该去见见慕灵。那丫头，等了你好多年了。”
“我知道。”龙承道：“我已经见过她了。”
“不，你不知道。”吴婶婶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慕灵究竟为你付出了多少。当年的那一场旱灾，几乎所有人都出去逃难去了，慕灵的父母也带着慕灵打算去外地的亲戚家去。可是慕灵死活不肯走，她说，万一你回来之后找不到她，那你一定会担心，会失望的。就这样，她不肯走，她的父母没办法，先把她打昏了，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可是，在半路上，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吵着要回来。最后，趁她的父母都睡着了，一个人偷偷的跑了回来。而这一切，就是为了等你。”
龙承心中一动。隐约间，他感觉到，似乎慕灵之前给自己说的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问道：“那后来呢？”
吴婶婶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她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过。她那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立的能力。那时候又所有人都逃难去了，偌大的一个镇子，就只留下了她一个人。有路过这里的好心人，看到她一个小女孩在那里，也提出过想要收养她，可是她一直不同意。有人问起原因，她的嘴里也就只有一句话，我要等龙承回来。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第六百七十六章 仇恨
龙承从来都没有想到，慕灵竟然会为了自己在那小镇中一个人苦苦等待那么久。如果他知道的话，早就回来了。即使，身边有菡香，即使，菡香和慕灵会怪罪自己，他也绝对不会放任慕灵一个人在那小镇中受苦。
在龙承的心里，对慕灵是真爱，对菡香，可也同样是无法磨灭的爱。两个人，都是他不能够割舍的，也都舍不得割舍。可是，因为他自己那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却使得他从来都没有办法能够同时面对慕灵和菡香两个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菡香已经死了这么久，他也一直都没有回到这小镇里。
而慕灵，却是一直都在那小镇中等着。
慕灵等了自己好久，在那场旱灾中，她也一直都不肯和自己的父母离开。后来，被打昏强行带走了，可是，最终还是一个人跑了回来。
偌大的一个镇子，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她的父母，也再也没有回来。想必，是已经放弃了她这个女儿了。
有中间路过的好心人，看着她可怜，也曾经提起过要收养她。可是，她却总部答应。因为她在等，等龙承回来。
有些好心人，看着她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只是会留下一些吃食，或者是些钱财。慕灵就是这样，靠着那些好心人的接济，才能够在那场旱灾中活下来。
龙承紧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天空，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样的女子，换做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动心的。更何况，龙承早在十六年前，就喜欢慕灵了。可是，现在的状况，自己，又怎么能够接受慕灵的感情呢？接受，就等于是害了她。
慕灵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的。可是，龙承却不能够接受慕灵的感情。
龙承那个时候的处境，保护自己都尚嫌不够，又怎么能够再将慕灵带在身边？那样的话，只会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