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勃然挥开他那轻佻的手,怒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你可以离开了!”
他微微一笑,懒怠往后靠去,视线依旧灼热地盯着我,“而今外头闹得正厉害,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更何况难得有机会与你这样的美人泡鸳鸯浴,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你!”我气红了脸,他却频频试探我与常昊王的关系,见我总是不答,索性拿起那利刃指着我的脖子,懒懒问:“现在愿意回答了吗,美人?”
我怒目而视:“原来你就只会这种威胁女人的本事。”
他无赖笑道:“只要能让你乖乖听话,我并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
逼于无奈,我隐去自己的身份将事情草草说了一遍。他惊讶地看着我,啧啧叹道:“他堂堂王爷,皇亲国戚,你居然不愿意嫁给他,实乃奇闻。”然后他很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看不上常昊王,“他赵子都再怎么说拥兵百万威镇八州,被誉为大经国四大公子之一,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归宿。
“大经国四大公子?”我听出些趣味,“是哪四位公子?”
夜枭见我第一次主动与他搭话,也乐呵地痛快回答:“除了常昊王赵子都,便是郑国公萧晚风,鲁国公司空长卿,以及魏国公长公子楚沐晨。”
我又问:“为何楚府二少爷楚沐晓、湘南汝阳候王星云、史家大少爷史延仲等青年才俊都排不上榜?”楚沐晓是我二哥,另外那两人是我的大姐夫和二姐夫,自家人理当要关心。
夜枭道:“楚沐晓这个人色厉胆薄,好计谋却没有决断,算不上英雄;汝阳候不过是坟墓中的枯骨,空有王侯之衔,依附的却是经天子的余威;而史家大公子史延仲干大事却爱惜性命,看见小利却不顾性命,这样的人怎么能算得上英雄?”
我暗暗心惊,眼前这个男人竟如此洞悉各家风云人物,言辞凿凿何等张扬,一如升龙跃于云上,心知他非等闲之辈。稍些踯躅,想知道他又会如何评价那人,便探寻问道:“那……萧家二公子萧晚月又如何?”
“萧晚月?”夜枭怔了一会,显然没想到我居然会问起他,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小女子拙见,只偏爱春花秋月的故事,这萧晚月纵有才情,也不过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世家公子,空会写些伤春悲秋的诗赋赚人热泪,别说大经国四大公子,就连楚沐晓史延仲之流,也更胜他一筹。”
听他如此贬低萧晚月,让我气恼不已,瞪着他问道:“那四大公子又是谁做出的名榜,有什么了不得的凭证?”
孰料他竟反手指着自己,笑嘻嘻道:“正是区区在下。”
“我道是谁如此大言不惭,敢论峥嵘人物,原来是你这等小儿。”我收起先前对他那番言论的敬佩之感,为萧晚月竭力辩护,论及汉高祖刘玄德明太祖等人,皆是一代草莽,于乱世前碌碌平庸,最后却都成就一代霸业。
“俗世肉眼安以识得天下英雄?大才者韬光养晦,待势而起;平庸者只争朝夕荣辱,不得长久之幸。你如何以为萧晚月只知风花雪月,不懂审时度势?”我越说情绪越是高昂,浑然不知自己这番私心的辩护,可能会为萧晚月日后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夜枭深意盯着我,长谈一声:“你果非寻常女子!”而后许久不发一言,眼神火热得几欲将我融化。
我红了脸,窘迫道:“不许再这样看我!”。
他俯首浅笑,一会儿指我,一会儿又指自己,笑得暧昧不已。
我这才意识两人竟是泡着澡桶论天下英雄,不免显得滑稽。侧耳闻得外头早已没有了打斗声,便瞪着他没好气道:“现在该离开了吧,你这个冒牌的假夜枭。”
“哦?”他趣味笑起,游到我的面前,撩起我垂落肩膀上的湿发放在手指上缠绕,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夜枭?”
“因为真的夜枭只盗取宝物从不伤人性命,而假的夜枭贪财好色如你这般。”我笑得温柔,眨着眼睛,用甜腻的声音说道:“现在呢,那个真正的夜枭就站在你的身后。”
假夜枭大惊,正要起身,早已有一把冰冷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更为冰冷的声音响起:“再靠近她,取你小命!”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二十五章 鬼面之下见风华,方寸大乱只为她
夜枭的身影,遮蔽在黑暗的角落,无声无息的滋生,一种魅惑般的存在,冷峻而沉稳。只见他手掌一翻,挂在屏风上的烙梅外衣飘然飞起,翻滚着落在我的身上。
我朝他投去感激的视线,他并没有说话,却能感觉那双清澈的瞳孔,闪烁琉璃华光。
笑着和衣起身,我沿着澡桶的边缘来到假夜枭身旁:“让我来看看,你这冒牌货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就在手指触碰到鬼面的时候,那假夜枭突然大笑起声,好言劝我千万不要冒险,否则必然追悔莫及。
“我这辈子做的事还真没少后悔的,也不差你这一件。”手指一勾,咯嗒一声挑下面具。
刹那间,潋滟波光,粼粼照耀一张面容,轩昂之姿,水木之华,有着山一般刚毅的气息,水一般柔和的神韵。
本以为萧晚月是我见过最为风华的男人,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丝毫不输于他,更是比他多一份凛然霸气。
见我恍然神色,假夜枭懒洋洋地靠着木桶,双臂扶着边缘,微微一笑,“忠言逆耳,偏有人听不得。早说你会后悔吧,见过我的女人,无不爱上我;爱上我的女人,无不注定伤心……唔——”话说到一半,我便刮了他一巴掌。
他别着脸呆滞半会,缓缓回头一脸不敢置信,本是风神俊朗的面容此刻充满危险,咬牙道:“你居然敢打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做!”发起狠来起身欲要抓我,被身后的夜枭扣住死穴,略带威胁地在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痕。他迫于无奈坐回澡桶之内,瞪着我,那双眼睛就像原始森林中那野性好斗的野兽。
尽管心中暗自为他震慑,仗着有人撑腰,我仍是有恃无恐,“淫贼!这巴掌是为你先前所姦淫的那些女子而打!”言语间又噼里啪啦刮了他五六下,直至打疼了手,这才揉着发红的手背问,“说,你是谁,为什么假扮夜枭,有什么图谋!”
有趣的游戏,角色的置换,这次轮到他怒目而视,选择着闭口不答。我也不急,取来匕首割开他的衣裳。
他目有惊慌,却故作镇定,暧昧道:“美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脱了我的衣服?那倒也是,礼不往来非君子,方才我看过你美丽白嫩的身躯,现在自当要让你见见我健硕的体魄。”
如此无耻男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冷笑:“我这个人呢不喜欢以德报怨,更喜欢以牙还牙。”手微微用劲,一刀扎进他的胸口,部位刚刚好,正是他刚才刺伤我的那地方。
听他痛苦闷哼,我拍手叫好,鲜血蜿蜒流过他古铜色的结实胸膛,颇有峡谷红河的美感。只是可惜此刻我无心欣赏,将匕首拔出,刀尖复而抵在他的伤口上,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问:“现在愿意说了吗?”
他忍痛蹙眉,嗤笑:“难道你就只有这样威胁人的本事?”
我无赖笑道:“只要能让你乖乖听话,我并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他怔了一下,讶然看我,“你?”
拍着他英俊的脸,我温柔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滋味不错吧?”
他呆滞稍许,随即抚手大笑起来,口中直呼有趣,高兴地宣布:“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闻言,我拎起衣袖遮住半张脸,故作害羞状,嘤嘤道了一声谢谢,只觉得角色演上了瘾,学着他的口吻,眨着眼睛说:“见过我的男人,无不爱上我;爱上我的男人,无不注定伤心。”
他笑问:“现在你见过我,我也见过你了,你说最后,会是谁为谁伤心?”
我黯然叹息:“小女子明白,伤心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公子你。”他目露好奇,问我为什么。我将匕首放在他的心房边缘画圈圈,笑吟吟地告诉他,若他再不乖乖听话,很快就会被我挖出心来,“你连心都没有了,又怎么会伤心?”
他怒视:“你敢!”
我反问:“为什么不敢?”
他终于变了脸色,直呼:“好恶毒的女人!”
我笑着承受夸奖,问:“现在愿意说了?”
他犹豫半会,神色阴晴不定,终得妥协,自称自己乃是鲁国公司空长卿麾下第一爱将曲慕白,又指着身后的夜枭,道:“此贼半年前潜进我家主公府邸,偷走一件十分贵重的东西,官府无能,至今抓不到人,主公又听闻夜枭是个色/欲熏心之人,于是便寻来艳名远播的美人为诱饵,终将贼人引出逮住,砍去头颅才知不过是个假借夜枭之名的采花贼,遂将那一身夜枭装束交给我,让我假扮此贼行事,直至引出真正的夜枭。”
“所以说之前那个姦淫擄掠之人并非是你?”
他笑得极为不屑,“本公子如斯風流潇洒,投怀送抱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何须做这等下作之事?”
我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还真是个自命非凡的人,倒是有这个资本。
“你在假扮夜枭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曲慕白得意道:“可多了,都是风风光光的好事,也算没给夜枭丢脸。”
一经询问,还真是说不得人的好事,竟将那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李员外剥光了挂在城墙上,胯下小鸟吊着一根绳子,绳子系着一块牌匾,题着:吾乃鸟人;又将享有母老虎之称的王太常夫人,在睡梦中打包送到怡香院,一睡醒发现丈夫和花魁躺在床畔,于是撒泼大闹,把贪财好色的王太常打成猪头状,告假十天不敢早朝;再譬如,趁熟睡之际,将那鱼肉百姓的豫州巡抚和他夫人的头发辫在一块,涂上胶漆,逼得他们剃光头发才得分开,一整年戴着毡帽不敢出来见人……诸如此类,滑稽事多不胜数。
见他说得口沫横飞,神采飞扬,丝毫不觉自己的手段是多么让人啼笑皆非,才知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有萧晚月之貌,还有在劫面不改色之态,天赐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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