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人说,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天堂的存在。所以他,正在寻找那一片绿洲。
不远处——距离这儿有一百三十公里,还需要三四天的行程。他不断地前行!人已愈行愈远,离天堂却也似乎愈远。他的头颅愈低了,低垂到脚旁的沙土猛地飞扬起来!
希望无望!胯下的坐骑似乎还没察觉到有关于清水的一点迹象。
压缩饼干装了五六个纸箱子,从遥远的文明社会那边一直随身带到这儿来,天天在吃,一路上整整吃了两大箱。
离背后那个既真实又可靠的天堂已愈行愈远,而不远处还有一百多公里路才能够到达的那一处所在是否真的是一个天堂呢?
“天堂,是否存在?”
他不知道。现在只要还有一碗清水喝,那个地方就一定算是一个真正的天堂。
这人走着,四处看着。
“啊呀!一个空骷髅,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叫了一声,在旁边的一处草丛间拨了一拨。正是一副年深月久的死人骷髅!
“那么就请十殿阎王回复他的原形,赶快还他的血肉和生气吧!”未来人已人人有一些神术,虽然他们所持有的能量还不能够非常自如地操纵整个宇宙。
一时间天昏地暗,一阵阵的阴风拂面,阎王叫判官手持生死簿子上来问一个究竟。
“请问这位到底有何事吗?”
“还人的性命。”
“缘由?”
“不知道他是否阳寿未尽,冤屈而死。”
又是一阵阴风,黑白无常牵了一个魂魄过来了,魂魄像一盏油灯一样在幽幽地亮,没有形状。同时一个秃头翁从草丛堆里冒了出来,他体格高大,赤条条的身子,一脸菜绿色。
这正是才被阴间还复的一身血肉!
老者两眼直勾勾的,神情像是一匹荒地游狼——只不过小跑了几步,又抓着地匍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有一小撮细黄的沙子正从他手指间无声地滑落,这时候四下又有从地中钻出的黑色阴风在吹动……
地上青草茵茵,一片片都很娇嫩一般。
老者的手掌又宽又大显得很脏,猛然间又死力地扯住了旁边的几株野草。那些草儿一应手立即碎成了一团糊,接着连着被提出土外的老根被一下扔到远处。
这一带的沙地已经干燥无比,硬得已用水泥浇过一般,绿草被气候“栽培”得没有十几斤的手力是拔不出来的。
“他的气力确实很不可思议,听说此人在早些年时曾经用一根尾指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三人,那可是三个资格都很老的老江湖啊!”阴间无常互相对着话,忽然没了影儿。
同时,那位老者的行动也骤然得到了自由。
“咳!怎么我一觉醒过来天还这么黑呀。”“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生理时钟很准时,从来都一定在中午起床,本人的意志力是很不错的。”
“我且问一问你,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
“我是绿尾巴路天才的机械工程师王伊将呀!世界知名,因为在国际上一共得过两次顶级大奖呢。哎呀!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衣服,还有我的房子呢?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三、睡棺游戏
(1)
※※※
剑,有花!
一个人只要是剑客,那么他就完全能够在一招之间表情轻松平常以奇快无匹的手腕动作,凭空舞弄漫天花雨似的剑花出来。
也许那舞剑的剑客当时也只是一时间兴之所至,打算一连扬几次手就罢了,就算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一招,然而剑上的剑花却已一阵紧接着一阵,似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在滚滚黄尘里面不停奔腾。
剑客才轻轻地挥一挥手,上空的剑花便已经无数。直化为一片,一团……
虽然,空间之中只有那么一点点光线,但它们却仍然可以显得煞是耀眼和夺目!
这样的一堆剑花,就像是一些已经在阳光下面不住绽放的鲜花,看上去实在很美。
剑花,它是只有剑上才会有的鲜花,是剑的剑花。
——剑中已有花,花中也有剑。
由手上的一把好剑随意便会使出来的剑花,它既然是生在剑上面的,所以,不论是哪里有了剑花,哪里就一定会有剑的存在。
空间既然已经有剑花在闪现,手中又怎么可以白手无剑,又怎么可能会无剑呢?
江湖上的“剑花”狂人,“花”正是剑上的花,而刀是“剑”。
王伊将手中无剑只有刀,一柄小小的刀,像水果刀。刀可能永远都是十八般兵器之一,因为,它是江湖中人运用得最普遍的一种武器。
王伊将手上使的既然是刀,却为何人人称其为“剑花”?
武器最自然的功用是杀人御敌,一把由名匠精心锻造的宝剑通常都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和尊荣,拥有上好的宝剑的人一般只把剑作为一种华丽的装饰。
剑的地位在十八般兵器中显得尤其高高在上,实际上任何一位佩剑的人在武林之中都有着很特殊的地位。
而“剑花”的刀子,和一把宝剑一样也是被它的主人拿来装饰用的,它的主人把它拿在手里只是时不时地修理一下指甲或者刮刮胡子。
因为它们本身都是金属材料制造的,或钢或铁,所以“剑花”就认为刀子同样可以和一把好剑一般弥足珍贵。
这是“剑花”这个绰号的由来——因为剑是所有武器的至尊,而一把好剑是用来装饰的!
昔年的多情客“探花”李寻欢,手上是小李飞刀,但是他在江湖中的身份和地位,却比任何一位身上佩剑的贵族和名士还要高出好几倍。
“剑花”王伊将莫非也如此?
“剑花”这个人物绰号,在冥冥之中也暗示了日后王伊将饮弹自尽、口吐剑花的情景,吞刀自杀,不正像一头愚笨无知的动物在卖力啃咬着茎干上带了尖刺的落叶或者常绿的小灌木——玫瑰花,月季花吗?
在磨刀石上已加工得白如雪片的刀身闪耀着白花花的光芒才一丢入口,马上又随着口腔的血液一齐喷出外面,白色的花儿很快变成了红色。
最后——不论是刀花,还是剑花,鲜花;主人都已死。
一个剑客的生命和光芒,往往都捏在自己手中的剑上面,剑光生出的花儿也许可以永恒,但是人不可以。
生命之光一旦熄灭,人世间的一切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2)
※※※
黑糊糊的已完全见不到一丁点光亮,既见不着阳光,也见不着星光。
这是他第无数次被人塞进棺材里面埋在地下了,这一口棺材非常的结实,他用拳头敲击,又用双脚死劲地去踢,但是仅仅发出了一阵“砰砰”的声响。
诸块木板之间的整体结构牢固无碍,根本没有起到什么变化。
一刻钟前,棺材盖子被小心谨慎地合了上来……于是,这口棺木不论是一身上下都已经被人用锤子叮满了老长的钉子!
而那些手拿钉锤的人们可能直到现在还站在地面上,张开了大嘴哈哈怪笑着呢!
因为人人都认为这个游戏不但刺激好玩,又吸引人。
他们很希望能在开棺的时候见到一具死翘翘并且冷冰冰的尸体,这样会比一连吃了几副在仙山上培育出来的人参果,还要来得开心快活。
因为他们间接杀了一个人,而国家向来公正无比的法律却又不能向谁追究所有责任。
事先——众人,这其中自然不能不包括“剑花”王伊将本人,在一张雪白的纸上面用一支吸墨的钢笔书写了一份具体详细的协议:“民事协议甲方:本人被升飞路方某徐某,天光路王某,花叶路黄某齐某五人用棺材埋在地下六日。六日之后,再抬出地面。这一过程当中如果出现一切意外,都纯属本人个人意愿,与任何人无尤。
乙方:升飞路方某徐某,天光路王某三人负责挖坑任务,花叶路黄某齐某二人抬棺,此二事完毕,五人一齐填埋。六日之后,同五人在原地进行开棺工作。
(一位一流的脑科医生已鉴定王伊将脑部运行的功能是否处于完全正常状态,进一步确定了本合同实际有效;同时这位医生确知王伊将是在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签下合同的,确保了其个人在法律上受到保护的人身权利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J国,(六人)画押或签名2095年10月13日”
沉重不堪的土壤是湿漉漉的,也许这里面还含有大量的水份,但是也吮吸不到了……现在,王伊将实在口渴得很!
当棺材的盖子上面——由于成堆的沙石不住地倾泻而下,发出了“笃笃”的沉闷的声音来,他只后悔在地面上时还没有多喝几口茶水,或者干脆带一个盛满了参汤的杯子下来慢慢地喝,以达到进补身子的目的。
他叹了几口长气,感叹游戏开始之前,各方面都考虑得欠周到,心里已决定“下不为例”——这正是他睡棺材时一次又一次都要积累下来的经验。
从一开始,他就满不在乎地用一身的力气检验这口棺材的质量,其实并没有使出体内已长久积蓄着的一丝内力。所以,以平常人一般的气力,他当然打不开棺材重见天日。
而现在,坚固耐用的木材加上顶上和周围几百公斤重的泥沙夹杂着碎石头有力地巩固着,即使只用几块腐烂的木头胡乱搭成的棺木,也绝对不可能用身上的武功打开了。
当下,“剑花”只得尽量利用棺中的氧气活足六日。
(3)
※※※
身体周围冰冷的一片,好像睡在冰山上面,触手可及的只是冰块和积雪。“真冷啊——”他只感到冷。
忽然一个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长衫头上带着一顶高帽子一副无常鬼模样的瘦人,站在不远处向他轻轻招了招手。他睁开了眼睛,虽然浑身都使不出一点儿劲,好象还没有睡足精神,但还是勉强地把眼睛睁了开来。
他想伸出手做一个懒腰,却瞧不见一只手,也瞧不见颈下面的半只腰。
“人呢?我的人呢?”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没了,竟已不知在何时,隐身不见。
他奇怪得大叫的时候,其实四周都没有出现任何声音,一个人既然已经做鬼,身体早就烂得光光了,没了声带还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他还是在不住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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