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街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拽着传令兵跑到总督府门前,凯文被门口的卫兵给拦住了,倒霉的传令兵才有机会喘口气。门口的卫兵显然认识这个正在喘气的传令兵,皱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克莱姆,这是怎么回事?”名叫克莱姆的传令兵缓过劲来,挣脱凯文的魔爪,指着凯文喘着气道:“他是公主殿下要召见的人。”那卫兵一见凯文这身装束,立刻侧目不已。一身脏兮兮的棕色上衣,同色的裤子,一身的怪味,他很难想象高贵的公主殿下居然会召见这样一个人。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随后赶来看热闹的酒鬼们已经围满了总督府的大门,众人见凯文被拦在门外,立刻囔了起来。那卫兵见这架势,吓了一跳,不敢再耽搁,立刻放传令兵和凯文进去。
凯文刚才被冷水一淋,清醒了很多,可是这一跑又热了起来,再加上酒劲一冲,本就不是太清醒的脑子又有些迷糊起来。好歹他一向意志坚定,否者定要跟在传令兵身后走出一条曲线来。进了大厅,凯文往中间一站,立刻引得一干文官皱眉不已,离他近点的文官被他身上的怪味熏得连连后退,就连离他远些的香奈儿公主都皱起了鼻子。在场唯一没有变色的就是普莱德,他倒不是喜欢凯文,而是因为凯文是他扳回劣势的重要砝码,否者他根本就不会提到“凯文”这个名字。西萨斯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普莱德的好机会,怪笑着道:“普莱德爵士,你这是到里找来的这个叫花子。”普莱德也心中恼火,但是他好歹是一个军团长,和雇佣兵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知道那些佣兵喜欢在打完战后喝得鼎鼎大醉。因此,他虽然心中恼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香奈儿公主解释:“对不起,公主殿下,这个人显然是喝醉了,但是这决不是对您的无理。在大战之后去喝酒是所有雇佣兵的习惯,我想我们因该先让他下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召见他也不迟。”香奈儿公主看看半闭着眼的凯文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一幅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也觉得普莱德的话有些道理。正要开口命令普莱德将凯文带回去,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得扑通一声,凯文直挺挺地向后倒在大厅中央,张着嘴呼呼大睡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便听扑哧一声,香奈儿公主率先笑了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唯一除外的是正低着头咬牙切齿盯着凯文普莱德。
这个混蛋,我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普莱德心中暗道。正要命人将凯文抬出去,只听香奈儿公主艰难地止住自己的笑意道:“哦!不用了,普莱德爵士,对于这样一个勇士,就让他在总督府的客房里休息吧!这样我明天召见他也方便些,而且我们也可以交他一些礼仪方面的东西。”说着拍拍手,两个总督府里的女仆从侧门走了进来,向香奈儿公主行了个礼,然后一左一右架起凯文的胳膊消失在侧门内。见凯文受到公主如此礼遇,虽然心中不免有些嫉妒,但是普莱德还是觉得总算挽回了些颜面,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他怕凯文再出什么状况,让自己出丑,立刻向香奈儿公主告退。同时,见普莱德又扳回一局,西萨斯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让那个叫凯文出丑。
总督府门前的酒鬼们在从出来的传令兵那里得知凯文醉倒了,今晚将留在总督府后,知道今天没什么戏了,顿时也散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凯文伸了一个懒腰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的是华丽的天花板,凯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等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而且居然还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时,凯文一机灵,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了起来。摸着身上洁白的新衣服,看看这自从来到西大陆以来自己住过的最豪华的房间,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吧?”就在他云里雾里的时侯,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凯文应道。
门开了,两个做女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还端着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那上面是一身蓝色的骑士服。两人行了礼,其中一个道:“您好,凯文先生,这里是总督府。昨天您喝醉了,所以公主殿下让您到这里休息。”说完就要开始给凯文穿衣服。“公主?”凯文一边任由女仆们摆布,一边回忆昨天发生的事。虽然很想问问自己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想还是免了,八成是有人将自己洗干净后给自己换上的。光溜溜地令人摆布已经够丢脸了,再问岂不是更丢脸,因此他所索性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一切都准备好后,凯文被带到一间小会客厅里,这里有一个官家模样的人正在等着他。当得知自己面前这个衣着考究的家伙就是皇家礼仪官,而自己必须向他学习礼仪时,凯文立刻头大起来,他可不想给任何一个贵族行礼。特别是以自己平民的身份,见到公主这样的贵族是一定要行单膝跪地的哪种礼节,这在凯文看来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耻辱,他是绝对不会干的。不过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很可能就要眼看着到手的金币飞走了,对此自然时大不甘心。心中一动,索性装起傻来。无论哪个礼仪官如何示范、如何讲解,凯文的动作总是十分滑稽,而且时不时迸出两个令人捧腹的问题来搞得修养甚好的礼仪官头上青筋暴露,而一旁的女仆早就掩着嘴在一旁偷笑个不听。
在折腾了整整一个一个上午之后,礼仪官终于忍无可忍,十分气愤地放弃了这个他见过的“最笨”的学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香奈儿公主异常惊讶。一个能打败上千骑兵的人,居然学不会简单的礼仪,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要给与凯文奖赏的事已经定了下来,难道要在众多贵族面前,把总督府的大厅变成小丑的游乐场吗?“算了,他想这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再强迫他了,学会最简单的欠身礼就可以了。”权衡再三后,香奈儿公主无奈地对礼仪官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忽然之间,香奈儿公主觉得公主这个身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些天来没有一件令她高兴的事来。两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贵族在拥有比敌人多出一倍的兵力的情况下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回来之后又互相指责。特别是昨天听了他们两个的争吵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想了很久,并特意回忆了那天西萨斯回城时的情景。一个小小的细节忽然闯入她的脑海里:西萨斯自称是一回城便来求见自己的,可是他的铠甲居然完好无损。这绝对不是一个苦战之后的将军会有的铠甲,唯一的解释就是西萨斯在撒谎。最可气的是,自己居然还奖励了他,而这奖励显然已经不能收回了,否者定然会使自己成为笑柄,再想指挥那些贵族就很难了,为此香奈儿公主气得整晚无法入睡。而普莱德一回来就指着西萨斯的做法同样令香奈儿公主不满,一个遇事就推卸责任的人显然也没有什么大用,现在她对这两个年轻贵族已经彻底失望了。
本以为找到了一名勇士,多少算是一个好消息。原想可以逶迤重任,可是他却连最简单的礼仪都学不会,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要怎样做才好。以前她还瞧不起那些无知的贵族小姐,可是她现在好羡慕她们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一切,每天都在童话般的爱情游戏中度过,看戏、打扮、游玩便是生活的全部。不用面对臣民的目光,面对贵族的目光,面对敌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父王期待的目光。因为有一个不争气的哥哥,本因该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公主的生活,然后找一个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结婚的她,面对着日益沧老的父亲那期待的目光,不得不接过了总督的权杖,以不满十五岁的年龄成为了名为布雷亚省,实际上只有一个人口不到两千人的小镇的地方的总督。经过整整三年的没日没夜的努力,不仅顶住了拜占庭拉文纳总督的进攻,还将原来的布莱镇建成了人口超过三万的城市。
本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父亲的期待,在半年前准备请求父亲收回自己的总督权力,去过普通公主的生活。可是还没来得及写信,父亲却忽然来到自己的总督府,这使她惊喜万分,立刻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当时父亲并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自己赶了一天路,已经很累了,关于这些明天再谈。可是到了晚上,父亲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说要和自己谈谈。虽然前面只是普通父女之间的谈话,可是后面的内容却让她大吃一惊,父亲居然想要自己继承他的王位。自己虽然百般推托,可是终究无法面对父亲那为了王国命运而忧郁的眼神,答应下来。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继承王位,父亲给了自己更多的权力,使得布雷亚省几乎变成了一个独立王国,并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拜占庭的拉文纳总督区,甚至整个罗马公国,成为伦巴德王国内最有权势的贵族,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堵住那些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支持自己哥哥的贵族们。每当想到这些,她就烦躁不安,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哥哥,谁都不是她想要伤害的。虽然那个哥哥自私自利,对自己总是挖苦中伤,可是她虽然不想见到他,可也不想伤害他。因此她用数不尽的公务来麻痹自己,在一个个好消息中得到安慰。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当礼仪官离开香奈儿公主的书房,关上门时,她哭了,无声地哭了。
哭过之后,香奈儿公主摸摸眼泪,只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拿起书桌上小铃摇了摇,两个女仆走了进来。“去准备一下,我要召见凯文先生。”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风仪。
凯文从礼仪官那里得知自己不用学习那些礼仪了,只需要学好欠身礼便行时,他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再学上半天,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疯了。欠身礼是脱帽礼的简化,是一种在贵族和平民中最常见的礼节,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