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可否告诉我为何要邀请我这个异乡人来参加你们沈家家宴,今日我来只是应为我很好奇,事实上我并不打算受邀,我马上就要离开南明城了。”她拒绝地干脆,却不会让人讨厌,只因她说地很爽朗,不想就是不想,无需隐瞒。
“花姐姐,我们参加吧。”只是未等那沈大公子开口阐明原因,幽幽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地,强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幽幽?”花容感觉到她的异样,传音问。
“我,我闻到了那个女人的气味,我……我要进去看看。”
“什么女人?”
“那个害死我的女侍,那个父王的妃子,我……”
她怎么会在这里?花容的猛地心抽了一下。
第八节 三个信息
花容收到沈家莫名其妙的邀请函,本能感觉不妙,想立刻离开南明城,可是因为好奇心她偷偷跑到沈家探查,幽幽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说是那个女侍在沈园提出要进去看一看,而花容眼前站着的正是沈园的大公子,沈琼。
于是她挑挑眉说:“沈公子,我们修道之人总是慈悲为怀的,你邀请我,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吧,我正巧无事,想来也是可以略献微薄之力的。”
她一席话说地十分跳翘,没头没脑,与之前的拒绝之姿截然相反,沈琼愣了半晌才明白她这是答应了邀请,嘴角不由展开一个温和笑容,如春风拂柳。“如此是甚好的,先谢过这位姑娘了。”
咦?就这么结了?花容本以为他会惊讶,会奇怪,会莫名其妙,却不料他会如此淡然地接受了她的说辞,难道他不觉得突兀,或者是他已经习惯?
事实上她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她如此大胆阐明修道之人的身份,便是要他明白自己乃是有后台的人,可不是什么山野村姑,可以任人调戏觊觎的。若是有什么不良想法,趁早打消“那么花姑娘,明日在下就在沈园等候大驾了。”突然沈琼脸微微一侧,似乎听到了什么似地,匆匆道。“还有些事,就此告别。”说完提着衣服的下摆离开了,他步履如常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瞎子,花容猜测大约是自家院子熟悉,另外盲人的听力一般都十分不错,想必沈琼亦是如此。
经过这么一番,她感觉这人似乎还不错,有礼貌,懂进退,不由对这个看似漠然的沈的家公子有了几分好奇。
不过印象不错归不错,背景还是要查的,尤其是幽幽说的,那个害人的妃子怎么会在这里?这明显是个问题。
当日花容回到客栈便开始了摸底大排查,她先是问了店小二,无奈人家不吃美女这一套,嘴巴似乎封住了一般死活不说,最后扛不住了才连连求饶。“这位姑娘饶了我吧,沈家是南明城第一大家,你去必然不会吃亏的,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一个日日磨刀霍霍的母老虎,求姑娘大发慈悲放了小人,放了小人……”
花容开始是揪着他的衣襟不放的,不过待听到磨刀霍霍的母老虎时候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放心,小二哥,我知道呢。”
小二不解,一脸疑惑,“姑娘怎知?”
花容忍住,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与邪恶。“门口有一美貌女子与哥哥的描叙甚是符合。”
那小二回头,登时目定口呆,眼儿也直了,口儿也歪了,只会哎哎大叫:“娘子莫怪,我这是被迫的啊,被迫的……”只是他话未说完,脑袋便挨了一板子。“什么被迫,这姑娘水灵灵模样能看上你,一定是你这猥琐的不成器的东西……”一个身着绛红布裙扎着青色腰带的胖女冲了进来,揪着小二的耳朵就是一顿臭骂。
花容一时受到震撼,知道这女人误会了,看来她对自己夫君倒是颇有信心呀虽然真想落荒而逃,但是做戏做十足,于是她及时作出一番惊讶状配合那女人的想象:“哎呀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她故意做出无知状,睁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博同情。
不过与此同时那店小二脑中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花容的。“这位大哥,若是不想家宅不宁,还请快些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否则可别怪我。”
小二一惊,偷偷抬眼看花容,只见她依旧与自己的娘子在打太极,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大哥,别看了,我是修真者,修真者知道吧,余下不不多说了,你自己会抉择吧。”恐吓,红果果的恐吓,事实上花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事实上她又说了很多,这就要靠那店小二的自动脑补结果了。
“我说。”大约三又四分之一秒后,那店小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老板与老婆中,他选择了老婆。
三秒是用来考虑能不能躲过老婆,四分之一秒是否定,于是作出答案。
高尚点儿说,在金钱与爱情中,他选择了爱情;猥琐点儿说,在工作的生命中,他选择了生命。
于是反过来验证了那裴多菲的名诗,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关键是他的爱情与生命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于是花容可以收工了,自我感觉此次演出一个恶霸少女发挥的还是不错的,可惜某只持反对意见,一边的银子耸耸肩,颇为不屑地传音。“本色么,何须出演。”被花容一脚踩扁,果断而干脆。
“大人,这只灵宠,你……”一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居然有些眼力,晓得银子并非凡鸡,见它被这少女摧残心中不免怜惜,于是脱口而出。但说出貌似又后悔了,忙避过花容视线,喝他的茶。
花容之前也对苍梧大陆的风土做过一些调查,此次去毗罗国更是对沿线做了研究。这南明城一站多是凡人,修真者极少,对于修真这些人都是像对待天神一般的存在来对待的,一般也不会谈论,不会刻意接触。
这个老头居然能看出灵宠?花容不由偷偷记下了他的样貌。
既然那小二屈服了,花容便对他妻子一番解释,说自己是误会了,认错人了,云云。最后还附送马屁一堆,说这店小二工作如何认真,待客如何周到,说地那胖女人心花怒放,几乎要将她引为知己。
半个时辰后,花容森森地理解了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的含义。店小二咬死不说的东西,与这胖女人一番闲聊竟然拨云见日,渐渐清晰,她得到三个有用的信息。
她知道这三个信息或许将会是她踏入沈园后的重要筹码。
第一,沈公子常常邀请少女去他家的园子玩。
第二,无一例外的是那些女子都没有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三,沈家后院每每月圆的夜晚会发出恐怖的尖叫,还有铁链拖动的声音。
而后天,正是月圆。
第九节 净瓶村
南明城沈家大院,九月十四,三更天。
竹影横斜,本该是明亮的月,却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登时院子里暗了下来,仿佛被一块纱巾遮住了。
躺在床铺的花容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如乌黑的黑曜石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白天她如约来到沈家,递上帖子,踏入大门。很自然地她受到了各种注目,有友好的比如大夫人,有挑衅的比如那个绣衣,还有不明所以的比如沈老爷。不过她并不介意,她只要真相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席间沈琼与沈琳对她很友好,既没有出格的动作也没有无礼的要求,倒是令她有些意外。在大约半天的时间里她借口参观走遍了沈园也没有发现奇怪的人,除了沈老爷是个归隐的练气九级修真外这里都是一些凡人,而根据幽幽所说那个女侍修为大约有筑基,但她却没有发现类似的人。
晚上的时候她受邀小住,可睡了不过一会儿,耳边便有奇怪的声响,于是便醒了。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么?她侧耳细细听。
黑漆漆的房间一片寂静,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放大了。
窗外……突然传来歌声。
那是一阵阵飘忽不定的声音,像什么人在唱歌,那声调飘忽,很奇怪……就像是……快要死去的人在喘气。
她睁开了眼睛支起身子,直直看着正对着床榻的窗户,白纸糊着的窗户上不知怎么渐渐浮现起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来。
一片漆黑之中,那窗子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她瞪大眼很想看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惜却混沌一片无法看清。
屋内静悄悄,那是因为怕打草惊蛇。花容屏住呼吸急速思考着,即使窗外的歌声远远的唱着好像鬼魂一般地可怕,她也必须鼓足勇气做出一个打算来寻出这因果。
修炼已有几年,刚刚还得到筑基丸筑基成功,修为几乎可以算一日千里……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声音。
难道是鬼?她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幽幽,你有感觉到什么吗?”她问。
然而……除了窗户缝中丝丝窜进来的风声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良久,花容缓步离开了床,小心翼翼朝着那窗户走去,她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一松一紧,有力地收缩着。
南明城本是一个老城,也出过不少有名的修真者,可惜多年前毁于一场战争,慢慢发现至今不过百年,所以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地方,即没有物华天宝,也没有人杰地灵,和大多数小地方一样,它的百姓有些无趣、他的赋税有些小重,田地有些贫瘠可以吃的蔬菜种类有些少,可以供茶余饭后谈论的谈资也少。
于是小二老婆的话值得深思,这沈家必然有大秘密。
可惜她还未触及到那窗户,便眼前一黑,不知所以了。
待到她再次睁眼,却是一愣,好一派水村山郭之景身子底下是柔软的草坪,还散发着清香的泥土气息,抬头看是一棵碧绿的大树,还有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似乎在一针一线地纳鞋底。
“怎么回事——”花容摸了摸脑袋,有些纳闷地看着那个村姑,“这里是哪儿,我不是在沈园的厢房睡觉呢么?”
那个村姑一身青灰色的棉布衣服,看起来确实是极为寻常的,不过她说的话并不寻常,吓了花容一跳。“这里就是沈园啊,这位妹妹,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