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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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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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替了,香气恋恋的花魂也能永在。

「小姐。」润儿拨开花丛,眼眉间悬著疑惑看著她,「房里的那幅对联是要给谁的?」方才在打扫时,她在桌上发现那一幅已装封好的对联,可是小姐并没有告知她最近要出门赠礼呀,那份礼是要送谁的?

堤邑边采著花边回答她,「我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带这联我和怀炽合写的字去为他贺寿。」自成亲後,她一直没回过娘家省亲,正好藉著父亲的生辰回去看看也好。

润儿愕然地睁大眼,一颗心蓦地紧揪著。

在这种时候,小姐她……要回去?不行不行,她不能冒险让小姐回去,上回她自己去就已经极度不受欢迎了,而在怀炽把事情弄成那样後再让小姐踏进家门……她不敢想像会有什麽後果,可是,她又不善於说谎,也从不曾欺骗过小姐……

「我想……」润儿思绪烦乱地揪扯著花瓣试著想阻止她,「老爷生辰那日,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那幅字由我送去就行了。」

堤邑止住了手边的动作,「为什麽?」

润儿叹了口气,「老爷他……可能不愿见你。」以老爷的性子来看,老爷定会为了怀炽而迁怒小姐。

「不愿见我?」她有些讶愕,怎麽也无法明白。

「姑爷他……什麽都没对你说吗?」润儿试探地问,小心地观察著她的表情。这种事怀炽怎能瞒那麽久?更何况他们是夫妻,怀炽是怎麽办到的?

「说什麽?」堤邑更是不明白她畏缩的模样,也对她话里的玄机起了疑心。

润儿支支吾吾地,「关於老爷的事……」怎麽办,看样子怀炽还是什麽都没说,可是她这个人老是在话匣子一开,接下来的,她就止不住了。

堤邑紧敛著眉心,隐隐察觉了不对劲味道,觉得此刻润儿的神情,和有些时候的怀炽很相似。

「我爹怎麽了?」在公事上,她是从不开口问怀炽的,自然也不知道在嫁过来後父家那一边的事情。

紧抑在心中的话出口後,润儿便後悔了,因为此刻她能体会怀炽的心情,也明白怀炽为何要瞒著堤邑的原因。

这般看著堤邑,她不禁要想,瞒著而已有什麽不好呢?就这样看堤邑含笑地度日,快乐地迎接每一天,在堤邑美丽的脸庞上,将永连带著漾漾的笑意,不知愁。若是让堤邑知道了那些,天晓得堤邑将有多心伤?只要一想到堤邑可能永远地失去笑容,她便感到不舍。

藏著吧,还是藏著吧,或许只要怀炽的手段够高,隐瞒得够周全,这样,这便会是个不会褪色的春日,他们夫妻也将会一直都是这般地和婉亲爱。

她心虚地旋过身,慌忙地想逃离,「就……就当我什麽都没说过吧。」

「润儿。」堤邑微眯著美眸,「回来把话说清楚。」把她的心吊上吊下的又不说清楚,不行,她非要找出个答案来。

润儿不情愿地止住脚步,思来想去,也不知该怎麽把已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更无法阻止聪明慧心的堤邑去追索答案。

「你是不是瞒著我什麽事?」堤邑静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的表情,心头隐隐掠过 一丝不安。

润儿不自在地绞扭著十指,「本来,我是打算一直瞒著你,能瞒多久便是多久,可是,老爷毕竟是你的亲爹……」

「别再跟我拐著圈子了,快说。」她固执地追索著,想找出心中不安的源头,也想一解府里众人皆藏著的神秘。

无法在堤邑眼神下说谎的润儿,索性豁了出去,「老爷已经不再是右相了,日前,圣上将他连贬两品,而他遭贬的原因,就是姑爷。」

无预料的,盛著花瓣的柳篮翻出娓邑的掌心,那些自露曙便自还沾著露珠的枝楹上,东撮西拈采来的春花,如雨落了一地。

堤邑紧按著胸口,水眸不实信地游移著,嗡嗡的耳际,不太能分辨润儿那被吹散在风中的话语。 她茫然地抚著额,「我爹他……」

说穿了事情的润儿,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捡拾著满地的落花。

「原本圣上是要对办事不力的老爷加重惩戒,但在律滔的说情下,圣上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处置,但现在,咱们辛府门下的门客都已经散光了,辛府也再无往日荣耀的光景。」

「怀炽怎可能对我爹……」她岌岌想否认,蹒跚的步伐,踩碎了落地的花儿,像是踩碎了无数的梦境。

润儿扶稳她,「小姐……」

「这不是真的。」她逼自己笃定的否认,拒绝去相信,除非是怀炽亲口告诉她,否则她怎麽也不相信怀炽竟会在朝政上,与她爹为敌并欲铲除她爹。

「是真的。」虽然不忍,但润儿在戳破了她的梦境後,并不想再让她躲回梦里而不看清事实,「这也是姑爷一直瞒著你的事。」

她急急地旋过身,「我要去问他。」

「问了他又能如何?能改变一切吗?」润儿拉住她,对她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内。

怀炽淡漠的坦承自花丛後传来,「是不能改变一切。」

润儿心头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提早回府的怀炽正用一双飒冷的眸子瞪著她。

「你说够了吧?满意了吗?」他简直无法掩饰自己滔天的怒火。

望著堤邑花容失色的小脸,他忍不住要责怪自己,都是因为一时心软,怕堤邑在府中没个熟悉的人相伴,而会感到孤寂,所以他才没弄走这个知道太多的润儿,而现在,即使是想弥补这个过失,也已来不及了。

「我……」在他刺人的目光下,润儿几乎忘记了该怎麽呼吸。

「下去。」他大步地上前,自她手中接过神智有些昏沉的堤邑,并且命令自己掩去脸上的怒意。

润儿急速细碎的步伐立刻响起,逃也似地离开园子。而处在怀炽臂弯中的堤邑,一双小手不确定地攀上他的身子,藉以稳住她的脚步。

「我爹他……」她紧攀著他的臂膀,仿佛这样就能获持住一切,指尖直陷入他的肌理中。

怀炽俯下身来,款款地在她的耳际安抚,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存,「别想那麽多,没事的。」

「没事?」她难以相信地张大眼眸,「我爹被连贬两品,这叫没事?」他是怎麽了?为什麽这般大事,他可以说得如此淡如轻风?

他别过眼,扶著她想带她进屋子。「朝中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麽?别问那麽多。」

「我是不懂,但你懂。」她执著地停下脚步,恳切地凝望著他,「告诉我,你能救我爹吗?你能去圣上的面前说情恢复他的官职吗?」或许事情还不致那麽糟的,他在圣上面前,不是很有分量的吗?也许只消他去圣上面前美言几句,那麽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怀炽缓缓地撒开双手,收去了温言软语,神态宛如一个陌路人。

「朝中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须去理会那些。」他不想要那麽早就来西对这些,也不想看到她的这种眼神。

堤邑眼眸怔怔地看著他,同时也看到她与他之间,似乎多了一道界线。

是的,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是她可以感觉到,他正拉起了一条界线,很明显地在告诉她,她不许靠近、更不可逾越。层层解不开的疑云开始在她的心头拢聚,眼前的他,不是她印象中的怀炽,他变成了一个她毫不相识的人,可是,他怎会在突然间变得那麽陌生?

在怀炽转身离去时,堤邑才赫然发现,她从没有机会好好靠近他,也不曾有机会去真正了解过,这个曾与她相约要一起自首的男子,究竟是谁。

☆☆☆日复一日上演的宫争,似野火般不断在朝野窜烧,在春日将尽的时分,南内与东内小型的短兵相接,也逐渐来到了尾声,而辛无疚,也从一步步被怀炽逼进死路连贬两品,接著又被贬一品,即将被迫远黜离开京兆。

然而堤邑全然不知这些,只因为怀炽将她瞒得更好,不让她知道半点外头的风声情势,更命府里的人也瞒著她,将她仔细小心的包里在无知的保护网里,无论她再怎麽向府里的人探问,也无人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只能犹如锅上蚁地乾焦急,恨不能快点理清一切,也再无法安坐在府中无所知地度日,一心只想快些回到辛府与家人商量,该如何帮助辛无疚渡过这次朝争所带来的难关。

赶在辛无疚即将远谪出京兆前,堤邑日日偷溜至辛府前登门求见,但辛无疚却日日托病不见,眼看著辛府的下人们一一收拾著府内的物品,在府外装车先行上路,她的心也愈来愈慌,可是她却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看她的血亲就要走出她的世界。

在辛府举府上下即将离开京兆前一日,一直为她深锁的辛府大门,终於开启了一道小缝,让等在府门外的提邑终於燃起一线希望,可是来应门的并不是辛无疚,而是视她为祸首的辛夫人。

望著堤邑不知做了什麽错事的面容,辛夫人便没来由的有股怨。

自年少青春正妍便伴著辛无疚,看著他由一名没没无间的穷书生,寒窗十年的苦读渐渐地踏上官阶,并陪著他一块在官场中沉沉浮浮了数十载,耗费了那麽多个年头,辛无疚终於熬出头登上东内右相之位,甩脱了那数不尽寒暑的贫穷生涯,而她,也终於得到她想要的地位、想过的生活。

可是好不容易才过著扬眉吐气、人人称羡的气派日子不过数年,却因为女儿的一桩婚事,又让这官场所换来的虚华宛如黄粱一梦,转瞬间消失匆匆,让她又得陪伴著辛无疚回到朴实的小小官员的生活里,但她的女儿,却可以留在敌人的身旁,继续做个享不尽荣华的王妃,令她想来就有不甘。

归究到底,都是堤邑的错,当初她若是听众人的劝,别执意要嫁怀炽就好了,他们辛家也不至於获罪落拓至此。

「娘?」堤邑走上前轻声地唤,不确定地看著她眼底那淡淡的恨。

「你爹不见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辛夫人的音调宛如冬日般的飒冷,「不要忘了,你已过了怀炽的门,同时也是我们辛家泼出去的水。」

她按著门板,试著想问清楚,「娘……」

「我该进去了。」辛夫人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决绝地转过身,使劲地合上门扉。

茫然地站在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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