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你年纪小,不懂事,不是说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燕柔走在她旁边,恢复了平静语气。
“我就是喜欢阿樵哥哥,我看不到他会很难过啊!”蝶影哭嚷着,想要回头走。“娘,你不喜欢爹,你不知道我的感觉!”
燕柔静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的感觉。”
“娘,妳一定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蝶影被小春和小夏硬塞上马车,哭得更加大声。“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燕柔想告诉女儿,她不但喜欢过,而且深深爱过,结果换得的却是身心巨创。
她回头望向庄严宏伟的水月寺,她的心也隐隐作痛,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古井无波,今日却一再地翻起深埋的记忆,她终究不能遗忘,过去她那爱恨分明的强烈个性都苏醒了。
几个小沙弥在山门前扫地,竹帚扫着灰尘和落叶,一个小沙弥道:“师父,这地扫了又扫,还是一堆灰尘啊!”
竹心师父拄着竹杖,走在扬天漫地的尘埃中笑道:“你心里清静,又怎会见得到尘土呢?还有,你自己的灰尘扫不干净,可不要扫到别人那里去了!”
燕柔望看漫漫尘埃,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深夜的钟宅大院门外,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徘徊着。
“我来寻找迷路蝶哟!百花丛中,寻觅踪影,找了一回又一回哟,而高的墙,厚厚的门,千呼万唤寻不回哟!”
于樵轻轻唱着,方才家丁又开门出来,叫他不要唱歌扰人清梦,他只好放低了音量。
踱过来,踱过去,他只能望着豪门兴叹。
“阿樵哥哥!”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便看到披散着长发的小蝶,星光下,她的神情憔悴,两眼红肿,小小的嘴唇轻颤着。
“小蝶!”他好心疼她的模样,大手将她抱进怀里。“你终于出来了,你家的人不让我进去找你……”
“根本没有人告诉我你来了,是我听到你的歌声,从后门溜了出来。”蝶影将脸埋在温暖的胸膛上,尽情享受他的气息。
“唉!小蝶,我问我爹,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你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还叫我不能来找你。”
“你还是来了。”
“妳今天要哭碎我的心了!”他紧紧搂抱着她。
蝶影抬起头,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到阿樵哥哥,我就不哭了,以后我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我都不会哭了!”
“小蝶!”他吻上她红肿的眼皮,顺着她柔滑的脸颊而下,轻轻咬着她的唇:“我于樵绝对不允许小蝶为我哭泣!”
她也吮吻着那温润饱满的唇瓣,灰白的脸颊慢慢转成红色。
“阿樵哥哥!”她拿起挂在手臂上的绳篮:“你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到厨房找了这一坛酒给你祝寿。”
“丫头,我年纪轻轻的,祝什么寿…”他摸摸她的头,心里是惊喜。
“你早上说的时候,我就想买壶酒来庆祝了,可是后来……不说了!”蝶影拿出酒坛子:“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好!我一定会记得,小蝶帮阿樵哥哥做了二十二岁的寿!”
于樵也是一个直爽性子,今天他和小蝶本是兴高采烈谈婚事,却莫名其妙被两家父母反对,他已经郁积了一整天的闷气,此刻是不吐不快了。
他帮小蝶拆开泥封的坛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这是什么酒?”
“我也不知道。”蝶影凑上鼻子,差点被酒香熏倒,她得意地道:“他们把好酒藏得很紧密,我就尽往里头摸,果然找出好酒来了。”
“哈!以后我可不能藏好吃的东西了,你都有办法找得出来。”
“你敢藏?好吃的东西就要拿给我吃!”
望着她的如花笑靥,于樵也忘记了一切烦恼,拿起酒坛子仰口一倒,咕噜噜吞了一大口。
“什么味道?”蝶影贴近了他的唇。
“嗯!有点甜,有点辣,不过倒是很醇呢!”
她伸出舌头,在他的唇上一舔,皱起眉头:“哪里是甜的?都是苦的。”
那软软的小舌刺激着于樵的神经,他又喝了一口酒,立刻压止小蝶的唇。
“啊!”蝶影一惊呼,浓洌的酒水灌进她的喉咙里,她脑袋一昏,忍不住呛咳起来,“好坏,阿樵哥哥,你好坏!”
“你说,是甜的?还是苦的?”于樵笑嘻嘻地看她。
“是苦的啦!”
“是吗?我来尝尝!”这次他直接封住她的唇,住她口里寻找苦味,但他非但没有吃到苦酒,反而缠住了一条甜得腻人的舌头。
蝶影睁大双眼,顿时闭住呼吸,浓情蜜意掺和着酒杳,她不必喝酒,已然醉倒了。
她无力地合起眼皮,与他缠绵亲吻,全身醉得一塌糊涂。
“坏……阿樵哥哥是坏人……”
“你要不要嫁给坏人当妻子?”
“要!”
“我以后天天对你使坏,好不好?”
“好!”
阿樵拉着小蝶坐到墙边,高兴地唱起歌儿:
“我有一只小蝴蝶哟!张着双翅,飞来飞去,飞到情郎怀抱里哟!心心相印,亲亲小蝶,我与妹妹结夫妻哟!”
“好肉麻呵!”蝶影窝在他的怀里,喃喃地抱怨着。
于樵喝着酒,开怀笑道:“这都是我心里的话。”
“我不让你说肉麻话了。”蝶影醉眼微醺,她抱过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又堵上于樵的嘴。
春夜漫长,夜风冷峭,一对小儿女脸红耳热地互相喂酒,依偎取暖,说着绵绵情话,他们被烈酒娆灼着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夜已深,但高墙内沉睡的人们终究会醒过来。
第八章
黎明即起,洒扫庭院。钟府的家丁打开大门,拿了扫帚水桶准备清扫。
“哎呀!怎么有流浪汉睡在这儿?”
“还喝了酒啊?快!快把他赶走!”
两倜家丁举起扫帚,住窝在墙角的于樵扫去。“走了,别睡在这里。”
两支扫帚怎推得动于樵高大的身子?家丁上前一看:“呵!他还抱着一个女人,这衣服花色好生面熟呢!”
蝶影听到人声,她睡意正浓,只在于樵怀中蠕动了一下。
“这女人也很面熟呢!好象是……长得很像大小姐……”
“就是大小姐啦!”
两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丢了扫帚跑进门里,正不知道要向谁通报,迎面来了大少爷钟和雨,“阿康、阿包,你们早啊!我好久没这么早起床了,这空气可真新鲜呵!”
“大少爷糟了!大少爷糟了!”
钟和雨诧异地道:“我神清气爽的,什么我糟了?”
侍他见到蜷缩在陌生男人怀抱的蝶影,他一早的好心惰立刻破灭,他急着拉起蝶影的手臂:“大妹!大妹!你这像什么样?快起来!”
蝶影沉沉睡着,不理会大哥的嘶吼。
钟和雨又想推开于樵,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诱拐我妹妹?”
于樵紧搂着蝶影熟睡,两人手臂交缠,分也分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醉成这个样子!”钟和雨又踢又拉,还是不能分开他们,只是在于樵身上踩出几个鞋印子。
“这小子皮真硬呵!”钟和雨不敢再出蛮力,怕会伤到自己的妹妹。
“大哥!大哥!”钟融风跑了出来,见到这个景像,也是大吃一惊。“就是这倜大个子!”
“就是你偷偷告诉我,大妹喜欢的白云山大个子?”
“大妹昨天哭了一天,大概也是为了他吧!”
兄弟俩的谈话声终于惊醒于樵,他睁开双眼,茫茫然地道:“啊!天亮了?”
钟融风蹲到他身边:“大个子老兄,求你快放了我妹子吧!”
“你是……二哥?”于樵宿醉未醒,仍有些迷糊,他大声地道:“我不放小蝶,我要娶小蝶为妻,今天就提亲!”
趴在他怀里的蝶影隐约听见了,在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周围越聚越多的家丁和丫鬟听见了,莫不大惊,这个寒酸小子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喂!”钟和雨也过来拍拍于樵的脸:“老兄,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当你的大舅子啊?”
“我爱小蝶!这是我最大的本事!”
锤和雨倒抽一口气,这人口气真大,那他当大哥的疼爱妹子,算不算也有本事?
“老兄!你喝醉了,快起来回家去吧!”
于樵果真坐直了身子,但双臂仍紧抱小蝶。“我不回去,我要找钟家老爷!”
“谁要找我?”钟善文一脸怒容,看到这个搂搂抱抱的画面,气得头上冒烟。
“你们这些丫头白吃饭的吗?快抬了大小姐进去!”
几个丫鬟和嬷嬷忙挤到于樵身边,伸手要拉蝶影,于樵渐渐醒了,知道眼前这个威严老爷就是小蝶的父亲,于是他松开了手臂。
“不要!”蝶影攀住于樵的脖子,恋恋不舍地咕哝着:“不要!不要分开我们!”
“这……这算什么?!”钟善文看到女儿像只小猴吊在男人身上,又咬牙切齿地道:“蝶儿,快给我醒来!”
蝶影仍在醉梦中,她往于樵的胸膛靠去。“不……人家还想睡,阿樵哥哥……”
于樵轻轻拥抱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语:“乖,小蝶进屋子睡觉,我和你爹谈亲事。”
“唔!”蝶影放松了身子,任丫头把她抬进宅内。
钟善文正在吹胡子瞪眼睛,厨房管事的家丁看见地上的酒坛子,翻了翻拆烂的封条,惊道:“老爷!大小姐把自己的女儿红喝光了!”
钟善文眼睛瞪得更大,那一坛女儿红可是珍藏了十八年,正打算在蝶影和许五公子的婚宴上拆封庆贺,如今竟然让这个砍柴郎给喝了!
“你这个醉汉!”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于樵:“我内人都跟我说了,你只是个在白云山砍柴的穷光蛋,你别指望什么!”
于樵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子,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令众人眼睛一亮,出来看热闹的姨娘们更是低声惊叹,但一见到钟善文的白眼,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我不是醉汉,我叫于樵!”于樵大声宣布着。他看到大门边一个装满清水的桶子,立刻大步向前,掬起冷水泼向自己的脸,人也真正清醒了。
“来人啊!把这个醉汉辇走!”
“钟伯伯,我有话要说。”
“谁是你伯伯了?还不拿扫帚赶走他?”
于樵伸手挡住了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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