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蝶把烧了一半的香烟挤熄:“好吧,今天晚上暂时不抽。”
“抽烟对身体没有益处的。”翁信良说。
“你最失意的时候也不抽烟的?”
翁信良点点头。
“那怎么办?”
“喝酒。”
“喝酒也不见得对身体有益。”胡小蝶喝了一口白葡萄酒。
“那是我最失意的时候。”翁信良说。
胡小蝶想到是缇缇死去的时候。
“陪我跑沙滩好吗?”胡小蝶站起来。
“跑沙滩?”
“我戒烟一晚,你应该奖励我。”胡小蝶把翁信良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们第一天拍拖也是在这个沙滩。”胡小蝶躺在沙滩上,“你也躺下来。”
翁信良躺在胡小蝶旁边,没想到分手后,他们还可以一起看星。
“我二十八岁了。”胡小蝶说,“我的愿望本是在二十八岁前出嫁的。”
“我本来该在三十三岁结婚的。”翁信良说。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胡小蝶翻过身,望着翁信良,“你压在我身上好不好?”
翁信良不知道怎样回答,太突然了。
“不需要做些什么,我只是很怀念你压在我身上的感觉。重温这种感觉,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可以吗?”胡小蝶挨在翁信良身上。
翁信良翻过身来,压在她身上,胡小蝶双手紧紧抱着他。
“你还记得这种感觉吗?”胡小蝶柔声问翁信良。
翁信良点头,吻胡小蝶的嘴唇。他们像从前那样,热情地接吻,胡小蝶把手指插进翁信良的头发里,翁信良伸手进她的衣服里,抚摸她的胸部,他听到她的哭声。
“不要这样,不要哭。”翁信良停手。
胡小蝶抱着翁信良,哭得更厉害。
“你还爱我吗?”她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爱着缇缇。
“是不是太迟了?”
“别再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好像所有安排都是错误的。”
翁信良躺在沙滩上,缇缇在婚前死去,沈鱼是他在海洋公园碰到的第二个女人,胡小蝶在他与沈鱼一起之后再次出现,所有安排都是错误的,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胡小蝶把翁信良拉起来:“回去吧,你家里有人等你。”
“对不起。”翁信良说。
胡小蝶用力甩掉藏在头发里的沙粒:“我只想重温感觉,没有想过要把你抢回来。看,你身上都是沙,脱下外套吧。”
翁信良把外套脱下来,胡小蝶把外套倒转,让藏在口袋里的沙粒流出来。一张字条跌在沙滩上,胡小蝶拾起来,字条上写着:“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如果你不恼我的话,笑笑吧!”
“你女朋友写给你的?”
胡小蝶把字条放回他外套的口袋里。
“我从前也写过字条给你。”胡小蝶幽幽地回忆。
沈鱼在看一出西班牙爱情电影,男女主角在床上缠绵,这个男人在每一个女人的床上都说爱她。翁信良还没有回来。
翁信良赶到戏院,幸而这套电影片长三小时。
“差不多完场了。”沈鱼说。
“爆玉米呢?”她看到他两手空空。
“爆玉米?”翁信良茫然。
沈鱼知道他忘了,他匆匆送她上计程车的时候,牵挂着另一些事情,或者另一个人。
“我现在出去买。”翁信良站起来。
沈鱼把他拉下来:“不用了。”
他们沉默地把电影看完,翁信良在黑暗中忏悔,如果他不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见胡小蝶,便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从来没有试过像今天晚上这么惊险和混乱。
电影院的灯光亮了,沈鱼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沈鱼坐着没有起来,翁信良正想开口跟她说话,她便站起来,他唯有把说话收回。女人的感觉是很厉害的,翁信良有点胆怯。
“那只芝娃娃怎么样?”沈鱼问他。
“没事了。”翁信良答得步步为营。
“你是不是有另一个女人?”沈鱼语带轻松地问他,她是笑着的。
“别傻!”翁信良安慰她。
沈鱼的笑脸上流下眼泪:“真的没有?”
翁信良说:“没有。”
沈鱼拥着翁信良:“你不要骗我,你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翁信良内疚得很痛恨自己,是他自己亲手搞了一个烂摊子出来,却又没有承认的勇气。
胡小蝶在翁信良走后洗了一个澡,她幸福地在镜前端详自己的身体。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因为她本来就跟他睡过。现在好男人只余下很少,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上天一定会怜悯她,那个飞机师是个坏男人,他对她很坏,坏到她不好意思说他的坏,所以她告诉翁信良,是她忍受不了那个飞机师太爱她。她说了一个刚刚相反的故事,她不想承认她当天选择错误。她当天狠心地离开翁信良,她怎能告诉他,她回到他身边是因为她后悔?今天晚上,翁信良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男人都是软弱可怜的动物,他们都受不住诱惑。胡小蝶不认为自己不是第三者,翁信良和沈鱼之间如果是如鱼得水,她是决不可能介入的。
沈鱼伏在翁信良的胸膛上睡着了,她睡得很甜,翁信良望着她,怎忍心开口告诉她真相呢?他也不知道下一步怎样做,他从来没有试过同时爱两个女人。爱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这一天休假,翁信良送沈鱼上班,他在阔别多月之后,再次重临公园,再一次经过跳水台,缇缇一定责怪他那样花心。
沈鱼换上潜水衣,将小池里的海豚赶到大池里,让它们在那里跳跃翻腾,她尝试命令它们做一些动作,好让它们在正式开场前作好准备。
翁信良逗翠丝和力克玩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
“翠丝和力克仍然是一对。”沈鱼说:“海豚是懂得爱情的。”
“也许是吧!”翁信良说。
“我不希望它们懂得爱情。”沈鱼说。
“为什么?”
“懂得爱情就会很容易老呀。”沈鱼跟力克接吻。
“差不多开场了,你回去吧。”沈鱼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跟翠丝来个飞吻,跟沈鱼说:“我回去了。”
翁信良离开表演池,踏上剧场的梯级。沈鱼站在表演台上目送他离开,他离她越来越远。翁信良回头向她挥手,沈鱼用一声很长很长的哨子声向他道别。她想,她会一直爱着他这个男人,直至这一口气完了。
翁信良回到家里,一直躺在床上,他想,如果可以一直躺下去就好了。他实在不qi書網…奇书知道怎样能解决这个问题。咕咕跳到床上,睡在他身旁,翁信良扭着咕咕,把它的脸压在床上,它竟然不反抗。
黄昏,沈鱼回到家里,翁信良和咕咕相拥睡在床上,沈鱼轻轻靠近他,翁信良的传呼机突然响起,他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把沈鱼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他尴尬地问沈鱼。
“是的,谁找你?”
翁信良看看传呼机,原来是马乐,他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以为是胡小蝶。
“是马乐。”翁信良说。
“你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沈鱼说。
“我给传呼机的响声吓了一跳。”翁信良解释,“我覆电话给马乐。”
沈鱼抱着咕咕睡在床上,她觉得翁信良有些事情瞒着她。
“马乐想找我们吃饭。”翁信良说。
“好呀,我很久没有见过马乐了。”
马乐依然是一个人,悠悠闲闲在餐厅里等待,翁信良和沈鱼手牵着手一同出现。
“为什么临时才找我们吃饭?”沈鱼问他,“有人临时爽约?”
马乐苦笑:“你猜对了,本来约了一位女孩子,她临时说不来,也许她找到更好的陪吃饭的人选吧。”
“是什么女孩子?”翁信良问。
“是朋友的妹妹,样子蛮漂亮的,二十岁。”
“二十岁?比你年轻十四岁,你真是老了,开始喜欢少女。”翁信良取笑他。
马乐不服气:“男人就有这个好处,三十四岁还可以追二十岁,甚至十八岁。”
“如果是的话,今天晚上就不会给人家甩掉了。”翁信良还击。
“尽管攻击我吧!”马乐说,“你本事,你和沈鱼双双对对。你两个什么时候结婚?”
翁信良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惆怅。沈鱼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马乐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问错了。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我们怎么敢结婚?怕刺激你呀。”沈鱼开口说。
翁信良很内疚,他知道沈鱼在为他打圆场。
“我想吃甜品,芒果糯米、西米糕、黑糯米、珍多冰、啵啵喳咋。”沈鱼说。
“你吃那么多甜品?”马乐愕然。
“是的,我想吃。”沈鱼说。
翁信良没有忘记沈鱼在情绪低落时吃甜品的习惯。
马乐眼看沈鱼一个人吃下五碟甜品,也吓了一跳,“你真能吃。”
“这里的甜品好吃嘛。”沈鱼说。
翁信良一直默不作声。
“我去洗手间。”沈鱼往洗手间。
“你们搞什么鬼?”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一脚踏两船。”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没有回答。
“你跟胡小蝶爱火重燃?”
“我很烦,你别再说了!”
“沈鱼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胡小蝶的存在。”翁信良顿了一顿:“但,她可能感觉到有第三者出现。”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沈鱼的,现在你打算怎样?”马乐质问翁信良。
翁信良火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两个人之间变得一片死寂。沈鱼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翁信良和马乐互相回避对方的目光。
“伙计,结账。”马乐先开口。
翁信良拿出相信咭说:“我付账。”
侍应把账单递给马乐。
马乐连忙抢过账单:“我付账。”
翁信良心有不甘,强行把信用卡塞到侍应的手上:“不要取他的钱。”
马乐把一张千元大钞塞给侍应,将翁信良的信用卡掉在桌上:“我说好由我付账的。”
马乐用力太重,信用卡掉在地上,翁信良大怒,推了马乐一把:“我付账。”
“你们不要争!”沈鱼尴尬地喝止。
终于由翁信良付账。马乐坐在椅上,狠狠地盯住翁信良,翁信良也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