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责任。”马乐骂他。
“做个负责任的男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翁信良苦笑,“我现在唯一想到的事便是逃走,去一个没有爱情的地方。”
翁信良这样说,马乐也无言以对。
“我走了,你替我照顾沈鱼。”
“你只懂逃避,失去胡小蝶,你逃到日本。失去缇缇,你便逃到沈鱼那里。我不会替你照顾你的女人,你要照顾她们便自己照顾她们。”马乐说。
“我对着动物这么多年,忽然才明白动物比人类幸福,它们没有烦恼。”
翁信良回到诊所,大门玻璃已重新装嵌好,朱宁还是惴惴不安。
“医生,到底是谁做的?”朱宁问。
翁信良没有回答,迳自走入诊症室,朱宁也不敢再问。翁信良把抽屉里的东西统统拿出来,连护照也在这里。他真的想走,到哪里好呢?到巴黎拜祭缇缇?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在离去之前,他要先去见见胡小蝶和沈鱼。他又把护照放回抽屉里。
下班后,他走上胡小蝶的家。翁信良按门铃按了很久,没有人来开门,但他可以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防盗眼监视他,他仿佛听到贴着大门有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他知道胡小蝶在里面。他站在那里良久,不再按门铃,她硬是不开门给他。他转身想走,大门开了,胡小蝶站在门后。胡小蝶望着他,他望着胡小蝶,两双疲累的眼睛在互相怜悯,胡小蝶扑在他怀里呜咽。
“对不起。”胡小蝶说。
“你没有纵火烧掉我的诊所已经很好。”翁信良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
“是的,没有人比我更恨你。”胡小蝶紧紧地抱着翁信良:“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翁信良本来是来道别的,可是,他见到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却说不出口。
翁信良看到胡小蝶的右手用纱布包扎着:“你的右手有什么事?”
“给玻璃割伤了,你诊所的玻璃。”胡小蝶向翁信良撒娇,“都是你!”
“要不要去看医生?”
“你不是医生吗?”
“我是兽医。”翁信良说。
“把我当做野兽来医也可以,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像一头野兽。”
胡小蝶发现翁信良仍然站在门外,跟他说:“你要走吗?为什么不进来?”
翁信良进入屋里,胡小蝶把大门关上。
茶几上的电话被破开了两边。
胡小蝶抱着翁信良不肯放手,“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去一次长途旅行,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忘记这里的一切。”
翁信良不禁苦笑,沈鱼不是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吗?他一个人怎么能和两个女人逃走?她们是决不会放过他的。
“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不要走。”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脖子。
“不行。”翁信良硬起心肠说:“我们不可能再一起。”
胡小蝶惊愕地望着他,她不相信翁信良竟敢说这番话。
“你仍然恨我当天离开你。”
“不。”翁信良说:“我不想再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胡小蝶愤然掴了翁信良一巴掌。
翁信良失笑:“一人一巴掌,很好。”
“你走!”胡小蝶向翁信良叱喝。
翁信良只好离开。胡小蝶伏在沙发上痛哭,她失败了,她自以为她的美貌所向无敌,最终也输了。
翁信良坐在小巴上,想着胡小蝶的一巴掌,他在两天之内,连续给两个女人掌掴。
沈鱼在家里弄了一大盆芒果布甸,她从来没有弄过这么大盆的布甸。她用了十二盒芒果者喱粉、十个芒果、六瓶鲜奶、六只鸡蛋,用光家里所有盆子和碟子来盛载这份足够二十四个人享用的芒果布甸。她的忧伤要用许多甜品才能填满。可是,甜品弄好了,家里每一个角落、桌上、茶几上、电视机上、睡床上、浴室水箱上,都放满了一盆一盆的芒果布甸,整间屋子飘着芒果的香味,沈鱼却不想吃了,如同一个人伤心到无法流出一滴眼泪。她无法使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她便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之后,翁信良还没有回来,她便猜想他正在跟胡小蝶缠绵,或者他不会再回来。
沈鱼拿起电话簿,他想随随便便找一个人聊天打发时间,那个人最好不知道她的故事。她在电话簿上发现王树熊的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见面,上一次见面是缇缇的生日。她拨电话给王树熊。沈鱼不想再留在家里等翁信良,她害怕他不回来。
沈鱼跟王树熊在餐厅见面。王树熊仍然是老样子,她最近认识了一位新的女朋友。
“你近来好吗?”王树熊问沈鱼。
沈鱼呷了一口红酒,轻轻地说:“很好,我和我的男人很好。”
“能把你留在身边的男人,一定很厉害。”王树熊说。
“是的,他很厉害。”沈鱼说。
“他是干什么职业的?”
“对付野兽,像我这种野兽。”沈鱼又呷了一口红酒。
王树熊不大明白。
“想跟我上床吗?”沈鱼问王树熊。
王树熊有点愕然。
“想还是不想?”沈鱼问他。
王树熊有点尴尬,他和沈鱼从来没有上过床,况且她还有要好的男朋友。
沈鱼把杯里的红酒乾了,站起来,问王树熊:“去你家好不好?”
“我那里不大方便,我女朋友有我家的钥匙。”
“去别墅吧,反正我这么大个人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沈鱼说。
“我也没有去过。”王树熊尴尬地说。
“走吧。”沈鱼拉着王树熊的手。
他们登上一辆的士。
“九龙塘。”沈鱼跟司机说。
王树熊有点不自然,沈鱼一直满怀心事看着窗外,她看来并没有那种准备上床的心情。
“你没事吧!其实我不一定要去--”
“没事。”沈鱼继续望着窗外。
计程车驶进一间汽车酒店,他们下车,进入酒店大堂,里面灯光昏暗,王树熊有点儿紧张。一个女人领他们进入一个房间,王树熊付了房租。
“我想先洗一个澡。”沈鱼说。
王树熊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节目并不好看。
沈鱼站在花洒下,让水冲洗身体,她抚摸自己的胸部,这样一个完美的身体,他的男人却不再爱这身体,她就把身体送给另一个男人吧!她要向翁信良报复。他跟胡小蝶上床,她要跟王树熊上床。
沈鱼围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
“你是不是不开心?”王树熊问沈鱼。
沈鱼躺在床上跟王树熊说:“还不脱衣服?”
王树熊脱光衣服站在沈鱼面前,沈鱼闭上眼睛。
王树熊压在沈鱼身上,吻她的脖子。
沈鱼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指着胸口说:“对不起,我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王树熊颓然躺下来,用被子盖着身体说:“我知道。”
“我只是想向他报复。”沈鱼说。
“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王树熊说。
“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人很多,但只可以爱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令我这样--不在我身边,仍然控制着我。”
王树熊穿回衣服,对着一个不想跟他做爱的女子,裸体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不可以跟我说你和他的事情吗?”王树熊问沈鱼。
沈鱼摇头,她和翁信良之间的事情是一把会刺伤心脏的利刃,她不想|奇…_…书^_^网|拿利刃再刺自己一下。
翁信良在家里呆了很久,还没有见到沈鱼。他原本想跟她道别,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决定先收拾行李。他的行李并不多,这里本来不是他的家,是沈鱼的,他没有想过会留下来,当时失去了缇缇,他以为自己在任何一个地方也是寄居。后来,他的确想留在这里,现在,他又觉得应该走了。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张纸条,是沈鱼写给他的“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如果你不恼我的话,笑笑吧。”这个女人曾经这样炽烈地爱着他,他突然不想走了。他想起她召唤海豚和杀人鲸的场面,她对他的爱震撼了海洋生物,是自己辜负了她。既然这么顺利地向胡小蝶道别,其实已不需要离开沈鱼。他突然知道自己是爱沈鱼的,他现在疯狂地思念她。
翁信良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是沈鱼回来了,翁信良连忙关上抽屉,他记得有一个行李箱放在厅里,他连忙跑到大厅,可是太迟了,沈鱼已经进来,并且看到他的行李。
沈鱼的心碎了,这个男人竟然想走,她要向他报复。他跟翁信良说:“告诉你,我刚刚跟一个男人上床。”
翁信良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鱼。
沈鱼对他的行李箱视若无睹,她倒了一杯清水,骨碌骨碌地喝下去。
“是谁?”
“你想知道吗?”沈鱼冷冷地说。
翁信良沉默。
“是一个好朋友。”沈鱼说完这句话,回头走进睡房。
翁信良拿起行李箱,将钥匙扔在茶几上,怒气冲冲地离开。
沈鱼站在睡房门外,全身在抖颤,无法再移动身体。与其看着他首先离开,倒不如首先承认自己不忠。要承认自己不忠比承认别人不再爱你容易得多,她是这样想。
翁信良提着行李箱在街上走,在他想留下来的时候,沈鱼竟然令他非走不可。在他想爱她的时候,她竟然辜负他。
马乐正在演奏厅排练,翁信良提着行李箱冲进来,整个管弦乐团的人都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马乐,你下来!”翁信良向马乐叱喝。
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马乐身上。
马乐看到翁信良怒气冲冲的样子,放下小提琴走下台。
“你找我有什么事?”
“跟我出去。”翁信良提着行李转身出去。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马乐不耐烦地问他。
翁信良用行李箱袭击马乐,马乐冷不提防,跌倒在地上,怒斥翁信良:“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干什么!”翁信良使劲地揍马乐。
马乐还手:“我干了什么?”
“你跟沈鱼上床!”翁信良揪着马乐的衣领。
马乐愕然:“谁说的?”
“沈鱼说的。”翁信良推开马乐。
“她说我跟她上床?”马乐难以相信沈鱼会诬蔑他。
“你一直以来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