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小子没把这事当回事?”心里的这个疑问一冒出来,就被自己否定了。他摇摇头:不,张君毅尽管与自己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能看出来人品很好。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晓鹏的出生年份和月份,他不会不作出反应的。等,就这样死等!沈非咬咬牙,忽地一下坐在了那张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皮椅子上,再将秘书送进来的一堆文件往自己的面前扒拉了一番,就埋下了头,看起了文件来。
“总裁,您是继续喝点茶还是换一杯咖啡?”秘书又进来了,轻声问道。
“来杯咖啡吧。”沈非抬起头,看着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以后这样,我在办公室的话,你在上午和下午一上班的时间段分别给我两杯咖啡,其他的时间我只喝白开水就行。”
“明白。”秘书心里想,这位新来的总裁还是挺好照顾的,除了咖啡就是白开水。如果喜欢喝茶就难办了,除了红茶、绿茶之外,还有什么水温,还有什么茶道,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啊。“那我出去了,您有什么吩咐,就请拨办公桌上的白色电话机,按1号键。”
“你去吧。”沈非点点头,笑眯眯地又说:“我看看文件,如果其他人没有特别急的事情,就不用请他们进来了。”
“好的。”秘书还没有退出沈非的办公室,他的手机响了。
沈非一看,老天!是张君毅那小子的来电啊!
沈非望了一眼还没有退出他办公室的秘书。乖巧的秘书明白,就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出门,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怎么样老张?”沈非真有点迫不及待。
“什么怎么样沈老?”张君毅回敬了沈非一句。
“我有那么老吗?还‘沈老’呢。”沈非笑着说。
“你不也是称呼我老张吗?”张君毅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就这样叫着吧,挺好。”
“快说,晓鹏的情况怎么样?”
“晓鹏出生在1986年——”张君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几月份?快说呀!”沈非的心脏“砰砰”地响了起来。
张君毅那头居然没有了声音!沈非急得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攥紧了拳头:“告诉我你这小子,想挨揍吗?”假如张君毅果真站在自己面前,没准那拳头就朝着张君毅挥了过去。
“你是当年几月份回到上海的?”张君毅的声音总算从电话里冒出来了。沈非可以感觉到张君毅的心态挺怪。但是他没时间琢磨张君毅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沉闷。沈非说:
“我是当年三月底回到上海的。晓鹏呢,他是几月份出生的?”
“可以肯定地说,晓鹏就是你的儿子!”张君毅的声音依然低沉。
“我要知道晓鹏的出生月份!”
“9月16日!”张君毅大吼道:“你自己算一算,你这个混蛋!你是个混蛋!”
“啪”地一声,张君毅的电话挂了。似乎张君毅的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般,同时那一声“啪”也像狠狠地砸在了沈非的心里。
第四十五章 心有千结
张君毅骂了沈非“混蛋”之后,果真就把手机砸在了地板上。心里涌动着的那股滋味使他烦透了。一上午就忙着替沈非办理事情,怎么到了最后确定晓鹏的身世时又会出现这种心情?
张君毅交代两位秘书,谁都不要进来打搅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然后又赌气似地自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还从门里反扣上锁。做完这些从来不曾做过的事之后,他就走到落地窗旁,俯瞰着酒店宽广的草坪和池水中央的喷泉。
好景致并没有缓解张君毅的糟糕心情。此时,他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的情绪。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假如自己没有用真心来对待这一切,可能他也就没有任何烦恼。反之,也正因为自己用了真心,而且还卷进了这么一种到处裹挟着暧昧的环境中,所以产生的烦恼就来得更加猛烈。
“爱情”这两个字诠释的,就是让一个人如坐针毡般的痛苦,又如钻在五里雾之中、又如陷在泥沼中的滋味吗?
按照自诩现代派者的理解,谁又会相信这个世界有“爱情”呢?
张君毅只有过女人。但是没有谁给他带来过这种魔力般的折磨。最多就是两情相悦,过后谁都不思量而已。眼面前的方沁,从北京追自己追到了N市来当律师,也根本没有让他动过心思。甚或他和方沁之间仿佛已经背离的越来越远。就算方沁在一年前,没有与自己产生裂痕,就算方沁在一年前就答应嫁给他,他张君毅也只是完成了“男大当婚”的任务,保不齐张君毅现在还会为了吕乔而癫狂,进而嫉恨吕乔身边的所有男人。
嫉恨——郑东升吗?张君毅眼睛望着窗外,轻轻地摇了摇头。“郑东升不算”。他在心里首先把郑东升给排除了。刘大强吗?张君毅又轻轻地摇摇头。刘大强和吕乔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种格式化的程序,先是上下级关系,接着就是商户关系,现在的趋势,充其量就是一种形式上的姐弟俩,实际上的兄妹关系。就算刘大强有些非份想法,张君毅也明白,格式化的程序已经让刘大强和吕乔成为了永远也不会相撞的两条平行线。
张君毅的烦恼焦点还是沈非。在机场遇见了吕乔的同时,也就遇上了沈非!原本就把这个该死的沈非当做情敌的张君毅,却在为这个该死的沈非查找儿子的出生年月,认定这个该死的沈非就是晓鹏的亲生父亲之后,就搅得仪表堂堂的张君毅像丢掉了魂魄一般,原本就总会冒出来的那股酸涩的醋味似乎又进行了发酵处理,简直就能把肚肠里的所有零碎都腐蚀了、消融了、掏空了!
躺在地板上的机身和机盖已经分离的手机,发出一阵阵怪怪地铃声。张君毅转过身,他明白那是被摔坏了元器件还在继续着喊叫主人的义务。他斜斜地盯着那部可怜的手机,就好像斜斜地盯着沈非一样。任它在地板上发出呻吟,就是懒得理它。
忽然一丝冷笑爬上了张君毅的脸,他冲到手机旁边,狠狠地踢了一脚,把那部可怜的手机机身踢到了墙角落里,接着又踢了一脚,把剩下的机盖也踢到了机身旁边。
张君毅感觉浑身都轻松起来。他好像刚刚接受了一场心理疏导,又好像刚刚过了把踢足球的瘾:打败了假想敌——沈非,发泄了所有的怨恨和愤怒的情绪。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男人吗?张君毅在心里自嘲般地笑了起来。隐私,之所以大男人的“隐私”,原来还包括这种儿童游戏啊!
那破手机在角落里还在发出阵阵呻吟。张君毅有点可怜他的假想敌,就走近前去弯下腰,捡拾起并不待见的玩意儿,看看显示屏,黑的,啥也没有;再凑到耳边听听,也没有说话声音,仍然是那带着哭腔的嘶哑叫唤。
“小尹,你去给我买部手机。”张君毅握住那些破烂走到办公桌边,按住办公桌上的电话按键,对外间办公室的秘书说道。然后,起身走到门边,拧开锁,把破手机递给小尹:“取出卡,装在新手机里。”
小尹双手托住那破烂的带着嘶哑叫唤的手机,惊异地瞧着自己的董事长:“怎么了啊?这手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它罢工,我就砸了它!”张君毅认真地答。
“哦,是罢工啊。”
小尹捧着破玩意儿的傻样挺可爱,张君毅呵呵地笑了。
“董事长,您中午是去餐厅吃饭呢,还是我给您点好餐送上来?”小赵一边看小尹小心翼翼地从还在叫唤的手机里取卡,一边笑眯眯地问自己的董事长。
“等小尹买好手机,我出去吃饭。”张君毅说完,就走进办公室。
“哎,你们董事长在不在啊?”一个大嗓门亮亮的、脆脆的,估计几里地之外也能听得见。
张君毅知道是刘大强来了。赶忙又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口迎着刘大强。一看刘大强的模样,把个张君毅笑得一塌糊涂。不仅张君毅大笑不止,正准备中午下班用餐的员工们也都在放声大笑!
刘大强每次来张君毅这里,总会让这里的人们暂时忘记紧张的工作,畅怀笑笑,权当增强身心健康。
只见刘大强穿着一双糊满泥水的皮鞋,撅着屁股,胳肢窝还夹着一沓报纸,既唯恐皮鞋上的泥巴会蹭在地毯上,又唯恐报纸没有铺到自己行走的位置上,走一步,铺一张报纸,还东张西望地问员工:“哎,你们董事长在不在?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啊!”
张君毅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忙迎上前,喘了半天,才示意几位员工将刘大强夹在胳肢窝里的一沓报纸抽了出来,然后自己又扯掉了刘大强手中的报纸,说:“老刘啊,我拜托你,你不要给我出洋相好不好!”
“你要接我的电话我就不来这里出洋相了!”刘大强总算站直了腰:“铺什么地毯嘛,颜色又这么浅,不经脏。你以为我想来呀,我这样铺报纸也受罪啊!”
“你是自找罪受!”张君毅挽着刘大强往自己的办公室拖:“走吧,走吧。地毯就是让人踩的,不是说‘越踩越发’嘛?你就狠劲地帮我踩,让我发财!”
“真受罪。你办公室的这张地毯我更不敢走了。”刘大强指了指张君毅办公室沙发下方的那一块波斯长绒地毯说:“我走边上,走这边的地板。”
拗不过刘大强,张君毅只好对小赵说:“你到我的橱柜里拿一双皮鞋来,”又问刘大强,“你的鞋码告诉我!”
“43码。”
“你人高脚倒不大。我的鞋44码,将就着穿吧。”
刘大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将那双糊满泥的鞋脱了下来,用纸包住。
“哎呀,你还舍不得这双鞋啊?扔了、扔了!”说着,就拎起刘大强的泥巴鞋递给小赵,又从小赵手里接过鞋盒,打开,拿出一双新皮鞋递给刘大强:“穿上吧。”
“我的天啊!我还没穿过棕色的皮鞋呢。是名牌吧?”
“不是不是,普通的牌子。颜色跟你那工地上的泥巴一个色,再糊上泥也看不出。”张君毅懒得跟刘大强讨论什么名牌,就是告诉了刘大强是什么牌子,他也不懂。如果稍不注意暴露了这双鞋还是从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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