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主任讥讽地扫了眼前的人一眼,又说道:“攀甸水库是攀枝县、水甸县两县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是人民群众在深山偏僻之地创造出来的奇迹,它是牢不可破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现在的大坝完全可以应付得了当前的水情。
我们这里也有专家,他们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所有大坝设计的时候,都考虑了安全余量,甚至考虑了战争因素。即使大坝的水位与大坝顶部平齐,它也能抵挡得了!现在这里的水位离坝顶还有两米多呢,等到它再涨一米后,某些同志再来操心吧。”
蒋主任看着郭知言冷笑几声,说道:“对了,郭书记,我得还提醒一句,如果下次你要我们开闸泄洪,最好是找省水利厅,让他们给我们下通知,或者找地委领导下通知,其他的人我们一概不接待。”
听了蒋主任斩钉截铁的话,郭知言心里有点动摇了。因为他心里并不确定在目前水位下水库真会出什么问题。他唯一的底气就是自己的儿子要求他这么做。
现在这个小崽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己又拿不出令对方信服的理由:“我们两方已经完全僵持了,这可怎么办呢?”
除了无奈,郭知言还感到很奇怪,奇怪这个姓蒋的态度如此不好,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歹毒。
他自然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儿子差点把人家的蛋蛋踢爆了,直到现在还是肿的呢。
第89章 双方谈崩了
郭知言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只好试探着问道:“蒋主任,我不知道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果有,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我衷心地希望你们水管委能考虑我个人的意见,把大坝的水位降低一些。”
见郭知言打出私人招牌,孙副主任搞不明白郭知言堂堂的县委书记为什么放低身价、为什么这样死脑筋,大道理小道理都说了,怎么还这么倔呢?
同时他也发现蒋主任今天的情况不对头,似乎很不爽郭知言。考虑到两人的级别,他宁人息事地说道:“郭书记,我们蒋主任也是过于操心水库的事情,与你肯定没有什么私人恩怨,都是为了工作急的。刚才我们的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但我们绝对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的,绝对不是针对你个人。
如果外面的天气还是昨天那种天气下雨的话,我们可以看在郭书记的面子上泄点一些水。可现在外面的雨住了,天气预报也说今明两天降雨的概率很小。如果我们无缘无故地泄洪,轻则可以说是不负责任,重则可以说是浪费国家财产。你也知道,对我们水库而言水就是电,水就是国家财产,怎么可能随便浪费?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也告诉郭书记,擅自打开闸门泄洪可是要判刑的,如果下游出了事,判几十年徒刑也不是没有先例。”
蒋主任很不爽郭知言的“装模作样”,他认为郭知言绝对知道自己的鸟蛋被踢爆了,现在装出这么低声下气,就是为了看他这个同为处级干部的笑话。他恼怒地对副手说道:“别说了,再说就是浪费时间。”
接着,他又对另一个年轻人命令道:“小李,你马上打电话给攀枝县唐书记,你告诉他这里的真实情况。把水甸县县委书记郭知言同志强烈要求我们泄洪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同时把我们认为目前的大坝是安全的、完全没有必要泄洪的意见也告诉他。你就说我们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旁边一个早已经不忿的水库干部补充道:“小李,你还可以告诉唐书记,说我们已经让水甸县上坳大队的大部分稻田露出了水面,但水甸县的领导依然不依不饶。”
这话阴毒啊!继续死扣住郭知言是为了那一百多亩田地而一意孤行。
通信员小王连忙说道:“这位领导,你这话说的有点偏颇。我们郭书记的意思不是为了那些稻田,而是为了攀甸水库本身的安全。”
蒋主任眼睛一瞪,责问道:“你是谁,领导说话的时候,你有资格发言吗?你有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哼!狗拿耗子瞎操心。”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针对郭知言而说的。
洪杰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听着,因为担心郭知言看出来,他一直都低着头,不时地抽着烟,将自己隐藏在烟雾中。
郭知言依然努力着,说道:“蒋主任,能不能请一位技术专家来给我们分析一下,说一说相关检测的数据和大坝检查情况。如果大坝真的固若金汤,那我们马上就走。”
蒋主任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也是县处级单位,好像没有义务向你郭大书记汇报吧?……我就奇了怪了,我们自己都不在乎大坝的安全,不在乎我们自己的脑袋,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操哪门子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检查大坝的情况,如果真有什么险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里通知贵县,通知贵县的同志们早点逃跑……如果真垮了,你们水甸县有最多有二三个大队受灾。虽然攀枝县五六个公社甚至县城都要受灾,但谁要水甸县的人命重要,遇到了这么一位关心体贴他们的县委书记呢。”
话里的讥讽就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通信员小王就要暴起,郭知言扯了他一下,说道:“算了……你去找一下我儿子,等他来了,我们就回去。”
小王不满地瞪了蒋主任等人一眼,这才离开。
听到郭知言说起儿子,蒋主任心里的怒火更盛,他对郭知言说道:“郭书记,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今天你为了保护已经列为淹没区的田地而来我们水管委逼迫我们泄洪的事,我们一定会如实向上级领导汇报。我希望郭书记不要生气,毕竟我们今后还有很多打交道的对方。”
郭知言平静地说道:“你们汇报吧,这是你们的权力。不过,我在这里再次申明一下,我这次来这里不是为了那块田地。”
蒋主任站起来说道:“那就好,只要不伤和气就行。郭书记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水管委的人鱼贯而去,只剩下郭知言和洪杰两人。
洪杰抬起头,问道:“郭书记,我们怎么办?”
郭知言平静地说道:“你先回去吧。看看下坳大队昨天晚上受灾了没有,然后帮他们解决有关水涝的问题。”
洪杰心里一动,说道:“好的,那我走了。”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他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到下坳大队去吃中饭吧?……其实,郭书记,我看这事还是算了,他们体会不了你的好心的。”
郭知言点了点头,但说道:“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啊。站在水坝上,看着一望无边的湖水,我真的担心啊。”
洪杰心里道:是你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这片水域算什么?还有比这大得多的水库呢。
但他嘴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出了门后,他笑了笑,大步离开。
在走廊上看到洪杰神态变化的孙副主任一愣,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小人得志。”
通信员小王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郭拙诚,直到问了大坝上的士兵才知道他跟着一个排长找什么水管委的领导去了。
小王很纳闷:这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水管委的领导不都在会议室吗?还用得着他们去找?真是奇怪……郭书记怎么这么溺爱他,那个排长又怎么会带他去找人?
第90章 难道有内幕?
小王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回来了。
听了小王的汇报,郭知言也是不解,但他安慰道:“他们也许有点事。你在下面等一等,我在这里抽一会烟,等下一起回去。”
在管委会主任办公室里,蒋主任威严地坐在办公桌后,对一个技术员问道:“大坝没有什么异常吧?”
技术员紧张地说道:“没有!基本水情数据还是一样的。”
蒋主任点了点头,问道:“那几条老缝隙呢?”
技术员说道:“还是那样。没有扩展。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水位,应该没有问题。”
蒋主任问道:“从关闭泄洪闸到现在水位涨了多少?”
技术员翻看记录本,说道:“涨了零点四三米。”
“等水位达到昨天开闸前持平的时候再报告给我。千万不能大意。”显然,有了郭知言的提醒后,蒋主任也不敢过于大意,虽然他在郭知言面前牛皮哄哄的。
……
“郑致中,有人找!”排长带着郭拙诚走了一公里多路,翻过一个山坡后,来到一家独立的旧砖房前,大声喊道。
不久,一个戴眼睛的老头从房子里走出来,他看了郭拙诚和排长一眼,问道:“谁找我?”
排长指着郭拙诚道:“是他。他是水甸县县委书记的儿子。”
老头郑致中冷笑道:“好大的官啊。”
郭拙诚没有说什么,先推开院门,从迎上来的鸡鸭中往前走,一直走到老头的身边,说道:“郑老师,你好。我是来请教的……请问如果攀甸水库一直将水位保持在警戒水位以上,大坝有没有危险?”
老头郑致中自顾自地往家里走,见郭拙诚跟上来,问道:“一定要回答吗?”
郭拙诚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道:“不知道郑老师听说过水甸县最近的事没有。”
这话问的有点天马行空,让后面跟着的排长莫名其妙。但郑致中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脚步,但随即有恢复原样,一边继续往家里走一边说道:“我是一个右派,只能在家老老实实地学习,连水库的事都不容许打听,哪里能知道水甸县的事情?水甸县在哪里?难道那里是另外一块天?”
这话里显然有太多的牢骚,也明显有点言不由衷,另外还夹杂了一点点怀疑。
郑致中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心道:我怎么跟跟一个孩子说这些?跟他发这种牢骚有什么意思?要发泄也应该找那个士兵发泄,至少他能听懂一些自己话里的意思啊。
郭拙诚不但将老头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也听出了老头话里的意思。他知道这个老头动心了,只是嘴里不说出来。
于是,郭拙诚笑道:“水甸县确实不可能是另外一块天。但那块天与其他地方的天还是有点不同,而且所有的天将会跟着那块天进行变化,会变得越来越好。”
排长茫然不知,完全搞不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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