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案后,明月带着值班民警火速赶到现场,死者脸朝下趴在离桥头十余米处的江滩花坛内,脑袋正好砸在花坛的台阶上,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法医刚把尸体翻过来,明月差一点惊叫起来,死者竟然是市城建局局长宋飞龙。
经现场初步勘查,宋飞龙是从临江大桥桥头跳下身亡的,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夜零点至一点之间。
在宋飞龙的身上发现了一份打印好的遗书。
遗书上说,他在九里湖大桥建设管理过程中,与路桥公司总经理岳子衡串通一气,将2000万元建设资金转移至他老婆在某岛国的账户上,由其从事期货炒作牟利,在近期的国际金融风暴中,血本无归,已无力归还。
宋飞龙在遗书中还检讨说,担任城建局局长之后,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在施工单位的诱惑之下,从小恩小惠开始,最终走向了犯罪的深渊,对不起党和组织的教育和培养,对不起各级领导的关心和关怀,对不起同事们的支持和帮助。
身边的人才最危险 (17)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遗书的最后,他交代了伙同范建伟、廖国凡、黄平和郭凤春等人蓄意栽赃陷害温纯未果,收买流窜至临江的歹徒,撞飞了知情者高琼,谋杀了白小姐和廖国凡,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
在遗书落款的名字上,有宋飞龙的一个重重的手印。
明月向李建军作了汇报,李建军当即指示,拘捕岳子衡。
就在明月赶往岳子衡家中的路上,110报警中心再次接到报案,路桥公司董事长岳子衡在其南郊湖畔的家中自杀身亡。
报案的是岳子衡的司机,他按照昨晚上岳子衡的吩咐,早上六点来8号别墅准备接岳子衡到健身中心锻炼,在别墅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司机没见岳子衡出来,他按了几声喇叭房里也没有动静,打手机和座机也一直没人接。
司机下车问小区值班的保安:“岳总昨晚上是不是回家了?”
保安说:“岳总昨晚上六点多就回来了,之后就没再见他出来。”
司机想了想,说:“你翻进去看看。”
保安翻过铁栅栏门,围着别墅转了一圈,从车库侧面的一个窗户上看见,岳子衡歪倒在沙发上,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流了一地。
保安惊得从窗户上摔了下来,指着屋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机在外面大叫:“怎么回事?”
保安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说:“打,打110,报,报警,赶紧报警!”
接到报警,明月正好带人赶到了现场。
岳子衡左胸口心脏处中了一刀,当场毙命,从血迹未干等现象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半夜时分。
茶几上留有一份遗书,字迹虽然潦草,但可以确认是岳子衡亲笔书写的。
他在遗书中交代,路桥公司投资出去的2000万元,通过京城某公司转给了在国外的某家账户,经多方努力现已确认无法收回,给国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愧对公司三千多名职工,死不瞑目。
在市委小会议室里,临江市几大常委个个都面色凝重。
“一个堂堂的城建局长,竟然干得出雇凶杀人勾当,简直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得知消息之后的林亦雄一直处在极度愤怒中。
市城建局局长与国企高管串通一气侵吞国有资产,长达几年之久,这期间,林亦雄从市长到市委书记,一直主政临江却毫不知晓,这传扬开来,他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个宋飞龙,我是看走眼了,说句实在话,我一直对他还是寄予厚望的。”谭政荣叹息道。
“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席菲菲小声地提出了疑问。
身边的人才最危险 (18)
谭政荣痛心地说:“我还真是希望有其他的可能,岳子衡是个奸商就不去说他了,宋飞龙的能力和工作,我个人还是比较认可的,他跟了粟书记,哦,不,粟主任多年,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建军同志,你说呢?”
谭政荣把粟文杰抬出来,又把皮球踢给了李建军。
李建军缓缓地抬起头,说:“从现场勘查和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暂时还没有宋飞龙和岳子衡他杀的证据。”
林亦雄站起来,大声质问道:“建军同志,暂时没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李建军保持了沉默。
虽然在年龄和资历上,李建军比林亦雄要老,但是,军人出身的他,知道公开场合下服从领导是天职。
见李建军不说话,林亦雄长叹一声:“算了,事已至此,发火也没用。大家都说说看,商量一个善后的办法吧。”说完,重重地坐回了座位上。
席菲菲问:“怎么善后?”
谭政荣率先表态:“还能怎么善呢,总不能吵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吧?我的意思,让公安方面尽快结案。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要是因为宋飞龙和岳子衡损害了临江干部队伍和国企的形象,在座的各位,可都无法向省委交待啊。”
席菲菲再次提出了异议:“问题是……被他们转移的资金还没有落实,恐怕还不太好结案吧?”
林亦雄说:“这个可以留待公安部门继续追查,只要有线索,总是能查出来的。现在棘手的是宋飞龙自杀事件,必须要向省委汇报。”
林亦雄已经定性了,其他人再不好多说什么。
“建军同志,你的意见呢?”林亦雄对李建军一言不发的态度有些不满。
理论上来说,宋飞龙和岳子衡的自杀,相当于同时对高琼被撞案和廖国凡遇害案有了交代,可以缓解公安部门的压力。至于宋飞龙雇佣的凶手,属于流窜作案的歹徒,只要他们还在活动,总是可以抓获归案的。
被点了名,李建军不得不开口了:“林书记,这事能不能等被转移的资金有了下落再下结论?”
林亦雄真的来气了,他盯着李建军说:“李局长,那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654章一名老公安的痛苦抉择
此时林亦雄的心态非常矛盾,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尽快向省委汇报,如果减轻甚至回避他个人的责任。
在林亦雄的逼问之下,李建军犹豫着提出了他的疑问:“宋飞龙和岳子衡选择在同一时间畏罪自杀,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你,什么意思?”林亦雄忽然警觉地盯住他:“建军,你是不是还掌握了其他的情况?”
身边的人才最危险 (19)
“没,没。”李建军急忙摇头。
“建军同志,如果你们公安部门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情况,也应该向各位常委报告一下吧。难道你还担心我们会泄密了不成?”谭政荣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客气了。
李建军再次垂下了头,一丝内疚漫过心头。他心里确是有疑惑的,宋飞龙和岳子衡死得太过巧合,而其他案件就此真相大白也太过离奇,但是他没有证据,所有的疑惑都来自于一名老公安干警的直觉。
直觉是不能作为事实拿出来说服人的,特别是在正式的常委会上。
李建军犹豫片刻,一狠心,抬头道:“林书记,我个人意见,这事由政法委牵头,纪委、检察院和公安局联合展开调查,整合临江市公检法的力量,来一次彻底清查。”
“彻查什么?要查多久?为了两个已经自杀的人,动用全市的政法力量,那维护稳定、维持治安、廉政建设方面的工作还做不做?”林亦雄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地表达出对李建军的不满。
果真如李建军所说,那临江政坛岂不是要发生一次大地震,将会牵扯出多少的官员和势力,他这个市委书记还能当得下去吗?
李建军想的是案子和真相,林亦雄考虑的是位子和帽子。
最后,常委会还是作出决定,由林亦雄和谭政荣代表临江市委市政府,向省委省政府汇报宋飞龙和岳子衡的自杀事件。
一夜之间,两位涉嫌国企高管和官员的自杀事件,消息一出,舆论哗然,议论纷纷。
从市委回到公安局,坐在办公室里,李建军长叹一声,一想起宋飞龙和岳子衡的离奇自杀,他的心就特别的沉重,整个人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
凭直觉,他断定宋飞龙和岳子衡的死另有隐情,决不会自杀那么简单。
宋飞龙的死,表面上看似乎为其他无头案找到了答案,但是,一个长期浸淫官场的官员,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流窜作案的凶手吗?从作案的手法上来看,无论是高琼的被撞还是廖国凡的裸死,也不像是流窜作案的歹徒所为。
李建军有种预感,幕后还有人帮他策划和安排。
而岳子衡的死,更令李建军痛惜。路桥公司的2000万还仅仅是一个小数,通过史天和的地下钱庄转移出去的资金已经有数亿之多了。
追查地下钱庄,追捕史天和,岳子衡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他这一死,线索就被斩断了,公安干警前期付出的心血与成果一起都付诸东流了,要重新获取线索,又得付出更为艰辛的努力。
身边的人才最危险 (20)
凭着在公安战线工作几十年的经验,李建军认定,这两起自杀案,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其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掩盖路桥公司2000万元资金被转移的真相,背后还有着更为险恶的用心。
策划者是什么人,李建军无从知晓,但应该说,策划者是高明的,高琼的被撞和廖国凡的裸死,都是在为宋飞龙和岳子衡的自杀作铺垫。
这么做的目的是,就是想把民众和警方的视线都转移到宋飞龙身上,而放过更为重要的岳子衡。
这样有组织有规模的谋杀案,李建军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有不可告人的重大阴谋,没有必要这么做;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持,一般的犯罪组织做不到。
这股力量到底来自何处?
李建军可以肯定,一定和临江市的官场和黑恶势力有关。
在几十年的公安生涯中,李建军已经熟悉了血腥和邪恶的气息,但是这一次比任何一次更浓烈,更凶残。他激动,不安,还带着狂燥与愤怒。
他用不断抽烟的方式极力是自己冷静下来。
利欲熏心的不止有宋飞龙和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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