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菜就上来了,万浩说:“东方,两个人喝酒实在没什么意思,把周娴也叫来吧,这么一桌菜,剩多了就浪费了。”东方长青就有些犹豫,说:“叫她做什么?她其实也没什么酒量。”万浩就笑,说:“还是把她叫来吧,老同学见面,气氛也热烈一些,省城里,据我所知,老同学也就我们三个呀,平时难得一见的。”东方长青只好给周娴打电话,心想周娴作为一个财会人员,估计也没有时间出来。
电话一打通,周娴就接了。东方长青说:“周娴,有空不?有空的话来神州大酒店吃饭吧,万浩也在这里。”周娴那头显得很高兴,说:“万浩也在那里,那我来,只是,要等一小会哦。”
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娴才到了。
喝酒的时候,大家聊了一些学生时代的轶事。东方长青还是不忘工作的事,万浩说:“东方,你怎么喝酒也要谈工作?你真是个工作狂。”
周娴就说:“你还不知道呢,他做梦都是工作,那个什么大剧院项目,弄得他吃饭都不香。要是我说啊,工作是国家的事,尽力做了,成不成有什么关系,值得吃不香睡不着?”万浩说:“这就是东方的长处呀,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东方是班干部,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出了名的认真。周娴你要多支持东方的工作呢。”
吃饱饭后,周娴就告辞了,说,孩子今天要回来,她得回去陪着。万浩说:“女人啦,一结了婚就没有了自我,一心为着家庭奉献了。”周娴笑笑,说:“东方除了工作是百事不理的,我不理,孩子就放羊了。”东方长青听了,愧疚道:“这也是实情,周娴是个贤妻良母,没有她,我还真打理不开这个家。”
周娴走后,东方长青和万浩去茶馆喝茶聊天,正聊着,腰间的手机就响了,摘下来看时,却是汪远辉的电话,说:“东方局长,您在哪儿?”东方长青说:“在吃饭呢,和几个朋友一起。”
汪远辉说:“刚刚江书记打我电话,叫我打您电话,请您去他办公室一下。”东方长青一听,连忙问:“好的,我马上就去。”又问:“知道是什么事吗?”汪远辉笑着回答:“这我怎么知道呀,我们小秘书不敢过问领导的事。”东方长青也笑,说:“你是中枢大臣呢,领导亲信,能不知道呀?”
万浩见状,问道:“有事了?”东方长青笑着说:“江水长书记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估计是有什么事。”万浩兴犹未尽的样子,说:“那就散了吧。”东方长青抱歉地一笑,说:“老同学,这次没有喝好,下次我们请你吧,反正同一坐城市,同一个梦想。”
东方长青让小车慢慢地走着,心里却在想,江水长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呢?在文化、广播合并的问题上,东方长青也是找过江水长的,想请他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两句话,江水长的态度却始终很含糊,后来,东方长青对他也就不抱希望,最后干脆就放弃了。由这件事,东方长青就知道自己在江水长的心目中其实还是没有什么地位,虽然有东北之行,虽然有一件几万元的裘皮女装,江水长似乎并不买账。一个市级领导,如果是有点贪的话,这几万元的东西,确实也是收买不过来的,只是,这江水长也变得太快了,刚刚还是推心置腹的样子,转过脸来就一切公事公办,当然,这其中还是因为钟正春的关系。东方长青经常想,说不定,自己给江水长的那三万元的东西,与钟正春几年来的投入相比,只怕是九牛一毛呢。
那么,现在江水长却主动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去,又是怎么回事呢?东方长青想着,不由得就笑了起来,钟正春最终没有竞争过东方长青,江水长当然也就得放弃钟正春了。现在的官场,每一个副职领导都有着自己主管的一条线,就像是自己的自留地一样,领导要发点小财,用点小钱,其实还是要靠下面自己分管的战线,别人的自留地,就不容得你去插手了。这从点来看,江水长是不得不回过头来的,他舍不得丢弃这块自留地。
车到市委大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市委大楼大多数办公室的灯已经熄灭,只有寥寥几个房间还在亮着灯,这些亮灯的一般都是秘书办公室,还有就是打印室之类。东方长青下了车,打了汪远辉电话,说:“汪主任,我已经到楼下了。”汪远辉说:“我在楼上办公室呢,你上来吧。”东方长青上了楼,汪远辉已经迎在楼梯口了,见东方长青夹着公文包上来,笑着说:“江书记在他的办公室等你。”
两人握了手,东方长青笑着说:“刚刚喝了点酒,幸亏没喝醉,不然,就要挨批评了。”汪远辉说:“领导干部应酬比较多,江书记会体谅的。你在办公室坐几分钟,我先去通报一声。”说着,就向江水长的办公室走去了。
东方长青就坐在汪远辉的办公室里等着,汪远辉的办公室很整洁,办公桌上,竖着文件篮子,装满了文件夹。桌上还摊着一沓材料,上面划满了红道道。东方长青就笑,东方长青是秘书出身,知道秘书工作的辛苦,党委办好还一点,政府办事情就更多了,没日没夜加班是常事,看来汪远辉还得在秘书这个位子上再熬几年,临近被提拔的秘书是不会再写材料了的。
正想着,汪远辉回来了,见他在看材料,就说:“这些材料真能整死人呐,我都已经是四易其稿了,领导还是不满意。”东方长青就笑,说:“以汪主任的文笔,这些材料不过是小意思,一个夜工就出来了的。”汪远辉就喊冤,说:“东方局长是要埋没我们秘书的辛苦呀,秘书的苦,实在是劳而无功。”东方长青连忙说:“不敢不敢,是我失言了。”
笑了一下,汪远辉说:“去吧,东方局长,江书记请你过去。”说着,就往前面走了,东方长青跟在后面,进了江水长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外面是一个会客厅。江水长在里面办公,汪远辉进去报告说:“江书记,东方局长来了。”就听见江水长说:“请他进来吧。”东方长青也不等汪远辉请,自己就走了进去,说:“江书记,这么晚还在办公呀。”
江水长抬起头来,亲热地说:“东方局长,快请坐快请坐,小汪,给东方局长泡杯茶来。”汪远辉答应一声,给东方长青泡了茶,说:“江书记,东方局长,你们谈,我去修改一下材料。”说着就退出去了。
汪远辉一走出去,江水长就笑咪咪地看着东方长青,说:“怎么样,现在是大局局长了,感觉不错吧。”东方长青就笑,说:“谢谢领导信任,我还真没有想到合并后的文广局长会让我来当,其实钟局长德高望重,经验也更丰富,可能更合适一些。”江水长笑道:“你很谦虚啊,钟局长确实也是可以的,只是,在党委会上,我还提出来干部要年轻化,相比之下,你比钟正春年轻,能力也更强,作为分管的领导,常委还是采纳了我的意见。长青同志,你要努力啊,不能让别人说我江水长举荐的人不行呢。”
东方长青听了江水长这一番表述,心里不由得想笑,江水长也太精明了一点,卖起顺水人情来,脸都不红一下。东方长青做出无比感激地神情来,说:“江书记,我知道,这次我东方长青之所以能任文广局长,关键还是您极力推举的结果,我心里非常感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知遇之恩。”这奉承话也算是说得肉麻了,但江水长脸也不红一下,受之坦然,说:“我举荐你,主要还是为了推进工作嘛,哪能图什么个人报答?!再说,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嘛。”
说了一会儿,江水长开始问起了南方大剧院项目申报的进展情况,东方长青据实汇报了,说:“江书记,我也正想着我找您汇报呢,这事该如何是好?”江水长笑,说:“市发改局那头关系没有理顺,是有一些麻缠,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可以活动活动,我看你的活动能力不错,有点外交家的风采。”东方长青就笑,说:“江书记您真会开玩笑,我还有什么风采,不过,既然您放口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江水长突然说:“长青同志,东江寺修复工程招标进行得如何了?我这个分管书记,又是挂名指挥长,对你们的工作是关心得太不够了。”东方长青不知道为什么江水长突然问到东江寺的情况,愣了一下,说:“江书记,您太谦虚了,您对我们文化系统一直很关心,缁煦市文化、广播电视事业的发展,与您的关心和指导是分不开的。东江寺修复工程招标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正在审查各参加竞标的工程队的资质和实力。”
江水长就笑,说:“你们作为下级,当然不好说领导的不是啊,不过我江水长也不是不自知的人,我对你们的关心还是少了一点的。长青同志,工程队的把关要严格啊,东江寺是我市的重要宗教场所,又是文物保护场所,弄不好就会出问题的。所以,工程队的把关,不是一件小事。”
东方长青笑,说:“我们一定遵照您的指示从严把关。”
江水长好像无意地拉开抽屉,抽出一沓材料来,说:“长青同志,这是一个工程公司的简历和材料,这个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老总找到了我,要我推荐一下,我也为难呀,领导不好当,找的人太多了,都想着开后门。你看一下吧,如果可以,就让他们参加竞标吧,我的意见,还是要公平竞标,也不偏向哪一个。”
东方长青笑着接过材料,一看,公司名字很陌生,显然是没有报名参加竞标的。东方长青就想,看来民间传说的领导干部都喜欢揽工程,这事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了。江水长口口声声公平竞标,做的是鱼和熊掌都要的勾当,既要成功拿下工程,又不想沾上一点腥气,真是心思用尽了。只是,在这种官本位的体制下,领导的要求实在是不能拒绝的,但让他那么容易就拿到工程,又似乎心有不甘。想着,东方长青就把材料收到自己的包里去,说:“江书记,按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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