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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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III-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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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有那么多下岗职工、农民兄弟拿出养老钱、孩子上学钱,甚至看病救命钱交了抵押金,却因蝎神集团“经营不善”而破产不能返还,丁能通就心如刀割,以至于最近迎来送往的事全都交给了白丽娜。

白丽娜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丁能通知道白丽娜与姐夫关系暖昧,一定也为姐夫担着心,说不定白丽娜知道姐夫的下落。

正因为如此,丁能通对白丽娜格外关注,他既盼着白丽娜知道姐夫的下落,又怕白丽娜知道姐夫的下落,因为他从骨子里不希望有人知道姐夫的下落,一旦有人知道,姐夫就可能暴露。一旦姐夫被抓,自己怎么面对姐夫?怎么面对姐姐?正因为有这种心理,丁能通一直也没敢问白丽娜是否知道姐夫的下落。眼下自己能做的,或者说想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金伟民这几天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因为欧华轿车就要下线了,日子定在了国庆节,届时将举行隆重的下线仪式。

但是下线的两辆车涂成什么颜色,公司内部意见不统一,还有第一辆下线的欧华轿车谁来开?官场上的微妙金伟民不懂,为了使欧华轿车下线仪式滴水不漏,达到方方面而满意,金伟民特意请丁能通吃饭向老同学请教。

傍晚,金伟民特意在贵宾楼请丁能通吃蟹黄鱼翅,金伟民深知丁能通最近心情不好,一直在为邱兴本的事提心吊胆,丁能通是个轻易不袒露心扉的人,为了让老同学一吐郁闷,金伟民连李欣汝也没带,还特意嘱咐丁能通一个人来。

丁能通深知金伟民的事业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既为老同学高兴,又却老同学担心,特别是与陈红旗喝酒之后,更加重了他的担心,丁能通一直想找金伟民好好聊聊,劝他务必规避风险,正巧金伟民请自己吃饭,丁能通觉得机会来了。

走进包房,金伟民正在点菜,丁能通不客气地说:“伟民,两份蟹黄鱼翅,两样小菜就行了。”

金伟民抬头问:“喝什么酒?”

丁能通摇了摇头说:“咱俩都开车,酒就免了,喝茶。小姐,来一壶极品龙井。”

金伟民只好作罢。

墙上挂着一幅国画,在玻璃框内,用墨泼了几张荷叶,一朵淡红色的荷花。丁能通凝视着这幅画,猛然想起了周敦颐的《爱莲说》,便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谈何容易呀!”

金伟民递给丁能通一支烟,两个人分别点着火,金伟民调侃道:“能通,出污泥而不染的不光有青莲,还有芦苇,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做莲难,做芦苇如何?”

丁能通的目光再一次凝视着墙上的画,颇有同感地说:“帕斯卡尔以芦苇喻人很贴切,人性中的忍耐和坚毅恰如芦苇。不过,我更喜欢帕斯卡尔的另一句话,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

金伟民扑哧一笑说:“能通,不瞒你说,唯独这句话我不敢苟同。”

“为什么?”丁能通不解地问。

还未等金伟民回答,服务小姐开始上菜,菜上齐后,金伟民一边吃着蟹黄鱼翅一边说:“历史上思想从来就没给思想者带来过尊严,带来的经常是折磨、迫害、苦难,甚至被判以死刑!屈原投江了,布鲁诺被烧死了,伽利略受到罗马宗教裁判所受长达二十多年的残酷迫害,秋瑾被杀了头,‘人民’还要用馒头蘸她的鲜血吃。尊严的思想为思想者带来的反而是卑贱和死亡……能通,我搞不懂思想者的尊严在哪里?”

金伟民的质疑正是丁能通为他担心的理由,因为金伟民无疑像普罗米修斯一样,为东州市乃至清江省的国企改革盗取了火种,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丁能通不敢想,但是他坚信人们对思想的恐惧远远超过对地球上任何东西的恐惧。

“伟民,中国两千多年前一个服苦役的农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么一点点思想的光芒就把大秦帝国吓坏了,它一下子就冲垮了秦始皇千秋万代永不变‘姓’的权力血缘继承的神圣原则,思想者的尊严是献给人类的,就像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给人类一样,这种尊严是苦难的尊严,苦难留给自己,尊严献给人类。普罗米修斯被饿鹰啄食是一种伟大的尊严。思想者宁愿遭受苦难也要将思想献给人类,为什么?因为思想能破除迷信,冲破禁忌,揭穿骗局,照亮黑暗,嘲弄神圣,危及特权,动摇宝座……正因为如此,思想者才不惜冒着杀身之祸前赴后继地思考,其实思想者受难的时候,就像孕妇临盆一样,即将产下思想的胎儿。我为什么喜欢帕斯卡尔这句话,就是因为思想者的尊严就是让他的‘胎儿’长大成人,这‘胎儿’就是普罗米修斯的火啊!”

金伟民被丁能通的话深深触动了,他大喊:“服务员,上一瓶茅台!”

丁能通连忙阻拦:“伟民,说好不喝酒的。”

金伟民心潮起伏地说;“不喝酒就没有勇气盗火!”

丁能通拦不住,服务小姐上了一瓶五十三度茅台,丁能通风趣地说:“也好,喝了茅台酒,我们的心灵就可以‘集灵泉于一身,汇秀水而东下’了!”

金伟民迫不及待地给两个人各斟一杯说:“能通,来,咱们先为所有受过苦难煎熬的思想者干一杯!”

丁能通被金伟民的情绪所感染,竟一仰脖子先干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问:“伟民,你和英国人谈判的发动机项目怎么样了?”

金伟民兴奋地说:“就剩签合同了,欧华轿车下线后,我和英国威尔发动机制造有限公司就签合作协议。”

丁能通担心地问;“生产基地到底定在什么地方?”

金伟民毫不含糊地说:“定在长三角的南港市,这也是英国人的意思。”

丁能通连忙摆手说:“不妥,伟民,你如果这么做,可就真成了盗火者了,你别忘了在欧华轿车的股权迷宫中,你只是一个签署了《代理声明》的国有资产的代理人,你承认了省国货局的《委托书》,承认了自己代理人的身份,戴上了‘红帽子’,那‘红帽子’是什么?就是紧箍咒,你如果把与英国人合作生产发动机的项目一意孤行地放在南港,欧华轿车的国有化就不可逆转,其结果是,你可能不仅壮志难酬,搞不好还要背井离乡。”

金伟民满不在乎地说:“《公司法》明文规定,谁投资,谁受益,能通,你是香港银钻和东汽集团的牵线搭桥人,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死马当活马医的,东汽集团从死亡线上不仅起死回生,而且拥有了全部自主知识产权、与世界先进轿车同步的欧华轿车,我没要国家一分钱,我是东汽集团起死回生的出资人。”金伟民情绪激动地说。

“伟民,在你承认了省国资局的《委托书》和签署了《代理声明》后,出资人就成了汽车教育基金会,在整个欧华轿车起步发展过程中,基金会是国家资本主体的承载者。”丁能通言辞犀利地说。

金伟民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能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欧华汽车在美国上市时,只是‘借了’基金会的名义,目的是顺利地进行上市审批和其它经营事宜,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吴市长最清楚。”

丁能通尖锐地说:“伟民,基金会是一个非营利性的社团组织,不是公司。社团组织只有发起人,没有投资人,更谈不上股东。你在注册时是出了钱,但那属于捐赠性质,基金会接受捐赠的资产很多,一旦捐赠后,该资产也就变成了公共财产了,与捐赠人无关了。”

金伟民苦笑着说:“能通,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按你这么一说,我辛辛苦苦投巨资打造的欧华汽车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江洋大盗啊!”

丁能通仍然咄咄逼人地说:“伟民,你大学毕业就去了香港,从来没在国内的体制内呆过,虽然改革开放快三十年了,但是市场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没有完全脱离计划经济的子宫,政策的变化依然可以随时摧毁非公有制经济企业家脆弱的、积攒多年的心血和精力。在这种半行政半市场的体制下,变革、壮大和保护强大的国有资本集团是我国国有企业改革最主要的方针和使命。很显然,对于处在竞争弱势地位的非公有制经济企业家来说,必须学会警惕和防范纯商业思维之外的种种风险。否则,企业的败局可能在你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来临。”

金伟民抵触地说:“能通,你这是危言耸听,市场经济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经济形式,改革开放的过程就是不断完善市场经济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市场之手的作用会越来越大,权力之手的作用会越来越小,而且法律与法制也会越来越完善。我之所以投资东汽集团是相中了东州的发展潜力和投资环境,我之所以将威尔发动机项目放在长三角的南港,一是对集团的长远发展进行战略布局,二是因为看好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势。不懂得谋全局的企业家,就不可能让企业跨出国门,走向世界。谁规定的一个企业只能死守在一个地方发展,这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农经济思想,如果东州的执政者没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我就更应该将企业的整体布局向长三角进行战略转移了。能通,关于威尔发动机项目放在南港这件事我已经下决心了,你就不要再劝了,至于你的担心我会放在心上的,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威尔发动机项目的问题,而是你!”

“我?”

“对!”金伟民肯定地说,“你这个人在官场上待久了,养成了一种坏习惯,对谁也不信任,城府太深,对谁都不轻易袒露心声,蝎神集团破产倒闭,姐夫失踪这么大的事,你装得像没事人似的,其实你心里有多苦,我会不知道?你干吗非要一个人憋着,就不能和我这个老同学倾诉倾诉?”

金伟民说得很坦诚,丁能通心里觉得很温暖,在官场上呆久了,戒备件思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轻易不把自己的软肋露在外面,即使面对金伟民这样的知心朋友,丁能通也不轻易袒露心扉。

听金伟民说得坦诚,丁能通苦笑着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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