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见董主任离开,那帕里才轻笑一声,挽着陈太忠很随意地坐到了沙发上,“老板一会儿有空,看看能不能蹭上饭吧,不过也难说要跟客人一起吃饭。”
“没事,我是不能不来,”陈太忠也跟着笑一声,用极低微的声音解释,“最好我多来几次才能混上饭,那不是显得咱态度端正吗?”
“哈,”那帕里又笑一声,却是没法接他这个话题,于是话题一转,“去劳动厅了没有?”
“去了,”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意外,心说你不是不怎么关心吗,怎么问我问得这么急?不过还好,他是真的去了,倒也对得起朋友的关心,说不得嘬一下牙花子,轻叹一声。
“啧,说句实话,换给我也是要把刘骞弄走,就他好欺负,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呵呵,”那帕里无声地笑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总该知道,不是我不帮你了吧?
“不过我看一个人不顺眼,”陈太忠说不得将对毛继英的怨气发了出来,“……无非就是姚健康的儿子中了一个大奖,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姚健康的儿子,中奖?”那帕里的瞳孔登时缩小,脸上那副很随意的表情也不翼而飞,“太忠你说什么呢?”
“你来这儿这么久了,还不如我这来了两天的?”陈太忠笑话他一句,说不得将自己听到的话学着说了一遍,说到兴起之处,甚至连后来的发展都说了,“……刘骞说,那个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现在都是县长了。”
“这种事,是别人看得清楚,才跟你讲因果呢,”那帕里听完他的话,笑着反驳,“搁给不明白的人看,就是姚市长让儿子爱心助学,不会有别的了。”
“下面捂盖子,一个一个都是好手,也就是毛继英是民政厅调过去的,刘骞才能往这方面想,别说我不知道他中奖,就算知道他中奖,我也未必能得到真实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那处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真实消息”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拧做了一团,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四个字,却是低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陈太忠以为他还要硬撑着,说不得笑着反问一句,不过说完这话,他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信奉‘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又是阴谋论者,”那处长勉力地笑一笑,“总觉得省委常委家中奖,可能性太小。”
“才五百万,姚健康不至于眼那么小吧?”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了,“而且彩票这事儿怎么动手脚?把号统统买一遍?这么巴结领导……成本太高了吧?”
第1820章 分析
“成本?”那帕里听得淡淡一笑,虽然没再说话,不过要说的话已经表露得明显无疑了:巴结领导,需要考虑成本吗?
事实上,那处长就听说过这种事情,有人专门花大钱去买彩票,挑出中奖的彩票来送领导,这东西,是个领导就喜欢——说句更那啥的,来碧空两个月,还有人给他送过彩票呢。
送的人说得很客气,这是人家不小心中的奖,觉得那处长才来碧空也没置什么业,又是省委书记的大秘,送别的不合适,奖也不大,才三万嘛。
所幸的是,那帕里真有做省委书记大秘的觉悟,很干脆地拒绝了——他本就是心机阴沉之辈,却不喜欢跟同类人打交道,而且,蒙老板都没布好局,他怎么可能给老板添乱?
鼠目寸光之事,智者不为!
说完这两个字,那处长就陷入了沉默中,等了半天,他没等到陈太忠说话,奇怪地侧头一看,发现小陈眉头紧锁,于是笑着解释,“姚健康或者眼不会这么小,但是这五百万是他正当收入……抛去税是四百万,你知道对任何一个干部来说,有四百万的正当收入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陈太忠扬一扬眉毛,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回答得没精打采的。
“意味着他可以很潇洒地花钱,”那帕里轻叹一声,“要是体制外的人,我就不说了,你是体制内的,最知道这个经济问题了,一般干部……真的很苦,有钱不敢花。”
“嗯,我的产业,也都在别人名下呢,”陈太忠哼一声,依旧是没精打采的样子,事实上,那都是他送给别人的产业,他也没想着收回来,但是要跟老那藏着掩着,那就有不厚道的嫌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那帕里见他情绪不高,说不得轻笑一声,“觉得扳不到毛继英了,是吧?人家还帮着姚健康洗钱呢。”
“洗钱?”陈太忠这次有表情了,听得就是一愣,旋即眉头一展,他听明白了,老那是说,姚市长的彩票,可能是通过毛继英和阳光福彩中心的人穿线,拿真金白银的五百万换来的。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能花的四百万总比不能花的五百万划算——藏在天花板上或者地板下之类地方的钱,也不安全不是?
甚至,可能都用不了五百万就能买回彩票,毕竟中奖的那位也清楚,自己要去领奖,扣了税就是四百万了,而且容易被人惦记上。
但是,他还是有个地方搞不明白,“那处你说得没错,可是他姚健康好歹也是副书记,因为五百万,就要让三个以上的人知道他洗钱……这现实吗?”
“关系到了那一步,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那帕里冷冷地一笑,他的心理是偏阴暗的,这跟他的出身和经历的挫折有关,但是对朋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那俩也是体制内的,他们有胆子乱说吗?我倒是佩服了。”
他考虑问题重权谋,但是陈太忠重境界,这跟陈某人接触的人有关,不管是许纯良还是高云风,尤其京城那帮人,从不掩饰自己钱有多少,所以他就知道,五百万,未必能让一个省委副书记如此掉价,将把柄送到两个小人物手上。
“唉,不说这个了,”他知道,两人思路不太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说不得苦笑一声,“我是想起了今天偶然间听到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那帕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阳光市出过一起灭门案,死者家是普通工人,”陈太忠苦笑一声,“结果警察从他家搜出了一张五百万的存折,那家的男人也爱买彩票……你说我能没一点联想吗?”
“是他中的奖吗?不对,那该有四百万才对,”那帕里听到这里,眼睛蓦地一亮,“中五百万被灭门的又不是没有,这好办,去查一下他中奖了没有不就行了?”
“没记录说他中奖,”陈太忠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甚至想像的是,这一家人没准就是被那谁……灭口了,嗯,有人的嘴就是不严嘛。
“这就不对了,”那帕里嘴上说不对,眼睛却是越发地亮了,“姚健康不可能下作到这种程度,死人了,这可是大麻烦……对了,太忠,警方没下封口令?”
“下了,”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下午在森林公园的遭遇说一遍,说到最后叹一口气,“有人还猜可能是贩毒,我现在是听见阳光市就闹心……你说,这得是个多么神奇的地方?”
那帕里听完没再吭声,陈太忠也接着陷入了沉默里,好半天两人对视一眼,陈主任才说了“阳光”两字,那处长就点出了要害,“福彩中心主任!”
兄弟俩知道想到一块儿了,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阳光市福彩中心主任的身上,陈太忠马上闭嘴,倒是那帕里摩拳擦掌了起来,脸上居然挂着笑容,“好事儿,我得马上落实一下,姚健康是中的哪一期奖,那个灭门案,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好事儿?”曾几何时,陈某人也是视众生如蝼蚁一般的主儿——事实上眼下也没变多少,但是他实在容忍不了老那这样评价灭门惨案,不过下一刻,他就有点明白了,“姚健康……这是跟蒙老板不对付?”
“多新鲜呐,松峰是副省级城市,”那帕里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知道副省级城市什么意思吗?人家需要很买蒙老板面子吗?”
“天南没副省级城市,我见识不够,行了吧?”陈太忠听得翻一翻眼皮,却是心知自己猜得不假,“那处,这是两个偶然事件……你也别寄太大希望。”
“我说过的,‘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这两件事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那帕里笑着回答他,“倒是太忠你的运气,我还真是不得不服!”
这话他是语出至诚,想他那某人来碧空也两个多月了,身边还有N多人可以随便指使,却赶不上人家陈太忠去公园玩一趟,又去看个仆街的副厅长……就得到好大的一条线索来。
蒙艺在碧空的局面,总的来说开展得还算顺利,不过,松峰市确实是个令他头疼的地方,别的不说,只说副省级城市的财政直接跟财政部挂钩,不走省财政,这就是人家松峰的底气。
而姚健康跟蒙艺走得不算近,倒是市委书记王熙跟蒙书记关系尚可——王书记跟计省长的关系也不错。
说穿了,王书记是两头讨好,姚市长是两边都不讨好,虽是反应相异,但目的大致相同,我们要保持副省级城市领导的底气啊,而且……计省长和蒙书记都是新来的,您二位好好交流一下先?
陈太忠一来,就撞上这么一桩天大的事情,似此情况,由不得那处长不叹服,“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机会比出身更重要’了,太忠,你的运气,真的是强到逆天。”
被夸奖的那位翻一翻白眼,心说你夸一夸我的情商好不好?好吧,就算哥们儿的运气确实不错,但是若没有这点揣摩人心的功力,换个人来没准就忽视了吧?
他正翻白眼呢,蒙艺却是陪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那帕里大不了多少,后来陈太忠才知道,那个年轻人就是张沛——蒙书记只从天南带来两个人,连司机郭英都没带,没办法,郭司机不熟悉碧空的路。
不过,郭英也有了好的安置,天南警官高等专科学校的副校长,那是副厅级别的学校,虽然是事业单位,郭校长也算是个正处级别到手,这还是蒙书记走得太仓促,要不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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